代茂看向右邊褲兜,隻見褲兜裏有東西閃著星點綠光,神秘感十足。


    他嚇了一大跳,摸向褲兜,扯出剛才撿到的那個吊墜。閃著光的正是吊墜中間的那塊藍色寶石。這就怪異了,這東西看起來也不像是電子產品,卻為何要發光?而且,藍色的東西卻發出綠色的光芒!


    “哪裏來的?”劉冰枝急切地問道。


    傷者此時也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甚至有些興奮,聲音清脆洪亮,“終於出現了!”代茂分明看見他的眼神中浮現出一絲驚恐參雜著幾分喜悅,如果臉不被燒焦,估計麵部表情會更為生動。


    代茂懵了!這到底是什麽東西?居然能讓這個量子實驗室的科學家這麽感興趣!


    價值連城的寶貝?不過像這樣的科學家一般都是將金錢視為糞土的。


    抑或是靈丹妙藥,能起死回生?這倒是有可能,說不定這東西能救他一命?


    罷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喏,給你。”代茂把吊墜遞了上去。


    然而,他卻像看見瘟神一樣盯著吊墜,兩手不停地擺動,生怕不小心碰到了吊墜。隨著手的擺動,發出一陣烤肉味。


    劉冰枝亦是如此,對這塊吊墜避之不及!


    代茂心裏又犯難了,看見吊墜這麽激動,現在送給你們,你們卻又這般避讓,又是為何?


    “還去醫院嗎?”代茂收起吊墜,問道。


    傷者嗬嗬一笑,抖動著兩片漆黑的嘴唇,道:“能見此物,此生無憾,去不去醫院又何妨?


    這是不是有病?佛係科學家?


    “先去醫院吧!”劉冰枝如夢初醒,吊墜的出現讓她差點忘了自己的父親還掙紮在垂死的邊緣。


    代茂苦笑一聲,啟動車子,卻忽然聽得傷者長舒一口氣,緩緩道:“答應我,我走後幫我照顧好她。”


    代茂心裏咯噔一下,這是要……論長相、身段和氣質,劉冰枝算不上傾國傾城,不過說是百裏挑一卻一點也不為過,而且她還出生於知識分子家庭,作為一名窮學生的代茂是想都不敢想的。


    “放心吧!叔叔。”


    “我跟我女兒說話呢!”


    代茂真想給自己一耳光。


    自古吊絲都多情!


    劉冰枝已是淚流滿麵,回道:“爸,我會照看好他的。”


    代茂分明看見她用手指著他自己。


    傷者又長舒一口氣,兩眼翻白,沒了呼吸。


    代茂原以為劉冰枝會放聲大哭起來,沒想到她卻十分鎮定,抹了抹臉上的淚水,道:“代茂,去後花園。”


    此時,代茂心裏萬馬奔騰。


    出來掙點學費卻撿到個這麽怪異的吊墜,而且還偏偏這麽巧,吊墜就掉在自己腳邊。然後量子樓失火,科學家被燒死,那道白光……他想要理出個頭緒來,卻感覺一團亂麻!現在,車上還拉著個死人,而死者的女兒不送醫院也不送殯儀館,卻要送去後花園!


    這到底是鬧哪樣?


    怎麽可能?


    代茂把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幫到這步,已經仁至義盡。


    後花園,其實是一座山的名字,位於錦陽市西北30公裏外,山頭不大,卻很出名,在整個錦陽無人不知,同時也是忌諱莫深,人們大多不願談起。


    據說,此地不幹淨。


    八國聯軍入侵期間,後花園是個亂葬崗。當時,錦陽市所有不知身份的死者都會被埋在那山上。解放後,為了廢除迷信,山上的那些墓碑冥牌均被廢除,政府在山上建了幾個大大的倉庫,專門用來堆放糧食。


    後來,據說把守倉庫的人經常在深夜聽到恐怖的叫聲,查來查去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傳出來的,口口相傳,後花園不幹淨的說法便流傳開來。再後來,幾個膽大的人為了探個究竟,爬上山呆了幾天,也聽到了那恐怖的叫聲。


    政府為了辟謠,四處宣揚唯物主義,並且還抓了幾個傳謠的典型,此事才算消停下來。可是沒過多久,那幾個把守倉庫的人就死了,據說是感染了風寒。這件事再次被推上風口浪尖,各種妖魔鬼怪的說法在民間瘋傳。政府也沒有辦法,關停了倉庫,封了山,也沒有給出個解釋,反正就到處抓傳謠的典型。再後來,那幾個膽大的也死了。


    從這以後,沒有人再敢去後花園,山腳下原本那些住戶也搬得遠遠的,一直到現在,後花園方圓十公裏內都沒有一家住戶。


    直到上個世紀九十年代,據說,山上建了個軍工廠,還專門派了一個連的軍隊駐守。


    當然,這些代茂也是聽別人說的,具體有沒有這回事,也無從考證。反正他知道,這個地方是不讓老百姓進的,就算讓進,估計也沒有誰會願意去。


    然而,現在劉冰枝卻叫他把死者拉去後花園,他自然不會同意如此荒唐的提議。按理說,八所量子實驗室裏都是頂尖的科學家,國家非常重視的人才。現在出了意外,人死了,這應該交給政府去處置,一來是為了調查,二來才是為了善後。劉冰枝要幹什麽?代茂不知道,但要讓他把死者送去後花園,這根本不可能!


    然而,劉冰枝態度卻非常堅決,“必須把我父親的遺體送去後花園。”


    代茂把車靠在了路邊,拉開車門,道:“要去你自己去,代駕費我都不收你的了,再見!”


    他下了車,往一邊走去,卻看到劉冰枝衝下了車,一個箭步跑到他跟前,抓著他的手,表情甚是凶煞!代茂不停地躲閃著她那直勾勾的眼神。


    “你幹什麽?我們又不熟,這個時候你應該報警。”他有些害怕了,眼前這個身材和容貌上佳的年輕女孩卻是一臉的老道,仿佛經曆了很多常人沒有經曆過的風霜!


    劉冰枝使勁捏了代茂一把,她身體纖弱,力道卻還不小,隻是一捏,代茂便覺得手掌像被捏脫臼一般疼痛。


    “這件事與你有很大的關係,你必須要和我一起去!”劉冰枝的語氣由命令變為了哀求。


    這可把代茂急壞了,他抽出手來,揉了揉,道:“我就是一個代駕,這事跟我有什麽關係?你再這樣我要喊非禮了!”


    “你喊啊!”


    “你以為我不敢?”


    “你試試!”


    “我……反正我不去!”


    “那就對不起了!”


    代茂愣了,怎麽的?還要打架不成?一個弱女子能把我怎麽樣?


    他正想著怎麽應付呢,卻見劉冰枝手裏冷不丁地多了個圓筒狀的東西,這東西通體大紅色,手電大小。


    劉冰枝按了一下那東西的尾部,星星點點高頻的綠光快速閃動起來。


    “電棍?”代茂暗叫一聲不好,有必要如此大動幹戈麽?


    然而,劉冰枝卻隻是緊緊握著那個東西,並沒有其它的動作。綠光閃爍一陣,代茂看見自己褲兜裏那個吊墜也閃起了綠光,閃動頻率和劉冰枝手中那東西幾乎一樣。


    還都是綠色的光,這讓代茂更是覺得怪異,還沒搞清楚事情的緣由,隻覺腦袋一沉,“暈厥”了過去。


    這裏之所以要打引號,是因為代茂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暈厥,因為他的感官完全正常。他能看到自己被劉冰枝拖上了車子後排,和死者放在一起,麵對著麵;他能看到死者表情安詳,嘴角上揚,能聞到死者身上的燒焦味;他能聽到劉冰枝那沉重的喘息聲和抽泣聲。


    然而,身上的每一根神經卻仿佛都不被自己控製,他拚命地想要掙脫這般虛渺的夢魘,卻動彈不得。


    這種感覺就像是—鬼壓床。


    劉冰枝開著車向後花園的方向駛去,剛開出不遠就遇上了查酒駕。


    代茂暗喜,劉冰枝本來就是喝過酒的,一定會被交警攔下來,交警一定會發現躺在後排的他和死者。這樣,他就能獲救了。


    然而,交警剛把車攔下來,劉冰枝就從包裏掏了個綠色的本子出來,看起來像是個什麽證件。交警一看本子,敬了個禮,慌忙讓行。


    代茂絕望了,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誰知道劉冰枝會把自己拉去後花園幹什麽,會不會拿自己去陪葬?他想到那些小說、電影裏的場景,不覺恐懼到了極點!


    自己孑然一身,倒也沒什麽,可是家裏還有個奶奶,父母早就走了,叔叔又進了號子,誰來養活她?


    一行熱淚順著他的麵頰流到了坐墊上。


    而此時,和他躺在一起的死者又偏偏長舒了一口氣,更是讓他心裏五味雜陳。盡管他知道,這是屍體裏排出來的廢氣,但是此情此景怎能不讓人心生恐懼?


    汽車一路疾行,半個小時不到便到了後花園山腳下。


    整片區域寂靜得可怕!炎炎夏日,被荒草植被覆蓋的地麵卻是鴉雀無聲,就連蟋蟀、知了的聲音都沒有,傳入代茂耳裏的,隻有這輛斯柯達轎車的疾馳聲和劉冰枝那沉重的呼吸聲。


    車子開過一段狹窄的水泥路麵,往山上爬去,路麵也變成泥濘道路,濕滑不堪!


    開至半山腰,路麵設有一道障礙,六名扛著衝鋒槍的士兵把車子攔了下來。


    劉冰枝探出腦袋,對士兵點了點頭。


    士兵一看,拉開了障礙。


    原來是刷臉卡的!


    此時,代茂懸著的心稍微平靜了一些。既然那些官兵敢把劉冰枝放過去,至少可以說明她並不是壞人,至少不會做拿活人陪葬這種荒唐事。


    那麽,她到底要拿自己怎麽樣?別無他法,隻能靜觀其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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