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澤忍住了笑,說道:“令師真是一位妙人!”夏清妍道:“我看你淬煉劍意肉身,所需煞氣著實不少,須得有一件能承裝煞氣之寶才好,免得耽擱了進境。可惜我的玉脂瓶隻有一個,不能借你。”


    戚澤苦惱道:“我身無長物,先師隻給我留下一柄劍胎,還被人搶走,哪有能承裝煞氣之寶!”


    夏清妍道:“你不是有一件佛寶?何不拿出試試!”戚澤道:“那古燈檠隻能放出佛火金焰,並無收攝之能。”夏清妍道:“我看你對那佛寶祭煉也自粗淺,何不一試?”


    一句話提醒了戚澤,索性將古燈檠取出,他至今還未參透燈身之上所鐫刻之經文,隻以為那經文便是祭煉古燈檠之法門,隻能靠小無相禪功粗淺運使。


    哪知空自試了半天,古燈檠一動不動,佛火金焰越發璀璨,忙著熔煉那舍利子,對五方煞氣池瞧也不瞧。


    戚澤隻好收手,歎了口氣。夏清妍盯著那枚舍利子,說道:“怪不得你要取這舍利子,原來還有這等用處。我看薛護以舍利子為籌,怕是早已料定你會爭奪。”


    戚澤回想一番,頷首道:“的確如此,薛護自是被太衝峰峰主授意,我若得舍利必會忍不住參悟其中奧妙,定會更加倒向佛門,難道太衝峰主之意是要我放棄劍術,轉修佛法?這豈不與掌教至尊之意背道而馳?


    夏清妍道:“我常聽我師傅提起,與那太衝峰主不睦,較勁多年,我師傅自是好人,你們那太衝峰主定是一個毒婦!她要你轉投佛門,說不定就是與天機子作對!”


    戚澤搖頭道:“罷了,我所知太少,多想無益,還是努力修行要緊!”將古燈檠收起,重新修煉煞氣。


    一連一月功夫,二人隔著五方煞氣池相對而坐,各自勠力修行。這一月時光,戚澤已然修成心法第二重,根基打的極牢。每日修行之餘,便與夏清妍閑聊,二人關係倒是打的火熱。


    夏清妍看似清冷,實則十分天真,言必稱“我聽師傅說”,戚澤每每從其口中得知修行界中許多隱秘之事,也察覺那位常雙姑著實是包打聽的婦人,極愛嚼舌根,隻是位高權重,平日無人與其串閑話,隻能勉強說與弟子聽聽。


    按著夏清妍所言,常雙姑最恨的便是那位太衝峰蕭峰主,而蕭天環亦將常雙姑視為仇讎,可謂一山不容二虎。


    戚澤閱曆太淺,談資極少,隻好將前世一些趣事掐頭去尾,配以此世背景,說給夏清妍聽,饒是如此,前世那些光怪陸離、魚龍並起之事,絕不輸此世精彩,每每令夏清妍聽得入迷之極。


    若非二人還要兼顧修行,簡直日日都要開個茶話大會,也是戚澤所始料不及。


    修行枯燥,亦無日月,地底千丈之地,也不會有人打擾。又過一月功夫,離夏清妍離去已無多少時日,夏清妍終於取出一尊小小玉瓶,揭開瓶塞,默念法咒。


    那玉瓶高不過三寸,精致可人,果然潔白如同羊脂,隨著夏清妍誦念法咒,瓶中漸有海浪潮音升起。夏清妍持定玉瓶,將瓶口對向那五方煞氣池一指,霎時之間,便有無量五行煞氣匯成潮流,如同長龍,到了瓶口之前卻又縮小為一指粗細,紛紛湧入瓶中。


    那玉瓶看似小巧,內中空間竟似無量無盡,吸攝之力源源不絕。五方煞氣池中煞氣吃玉瓶攪動,翻滾如浪,帶起片片潮音,沒片刻安寧。


    夏清妍也不避諱戚澤,這等公然盜掘五行宗根基之事,戚澤本該一正言辭跳出來阻攔,但他自家也打著這個主意,隻不過無有設備,大哥莫說二哥,也就視若不見。


    那玉瓶接連抽吸了十多日,幾乎將原本滿溢的五方煞氣池抽去了數成,夏清妍這才收手,兀自有些意猶未盡,說道:“我師傅說天機子十分小氣,隻抽三成煞氣,瞧在她老人家麵上,不會對我如何,但要取得多了,定會不顧麵皮出手幹預。”


    話音未落,隻聽一個溫厚聲音道:“你師傅小氣性子宇內皆知,焉有臉麵背後編排老道?”竟是天機子親自回音。


    夏清妍麵色大變,忙將玉脂瓶藏在身後,作禮道:“天機子前輩在上,求你老看在晚輩年輕不懂事的份上,饒過晚輩這一次!”


    天機子哼道:“饒過這一次,還有下一次?你師傅算定我好不意思對你如何,麵皮倒是越發厚了!這些煞氣便算老道送了給你罷!戚澤何在!”


    戚澤一躍而起,道:“弟子在!”天機子道:“煞氣井之外有個天星派弟子已至,你去將他引來,容他在此修煉煞氣!”


    戚澤道:“不知那人是何來曆,要在此修煉多少時日?”天機子道:“那人修煉煞氣,是我與其師做的一筆交易,也隻與他百日功夫。百日功夫若不肯走,你替我將之轟了出去!”


    戚澤道:“是!掌教至尊還有甚麽吩咐?”過得良久,並無回信。夏清妍撇了撇嘴,道:“小輩修煉,堂堂五行宗掌教還要日日窺探,好不知羞!”


    這些時日相處以來,夏清妍在戚澤麵前越發恢複了小女孩神態,不似初識時那般拒人於千裏之外。


    隻聽天機子聲音又自響起:“老道沒空窺探你的陰私,你回去告訴你師傅,再敢背後編排於我,我便將她年輕時的荒唐事昭告天下!”


    夏清妍目中神光爆閃,戚澤忙道:“夏師姐!你還是莫要刨根問底的好!”夏清妍才勉強熄了打探乃師隱秘的心思。


    戚澤取了那麵玉佩,當即離了煞氣池,依舊催動亭台,升至地麵,又破開玉壁,來至山穀出口之處。兩月功夫,穀口把守的弟子已然換過數批,見戚澤自煞氣池中出來,隻打量了幾眼,絕無人上前搭茬。


    戚澤按捺性子等待,過不多時,忽覺頭頂星光微有閃動,一位青年突兀現身,其身量極高,膚色如玉,望去竟比女子的肌膚還要細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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