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淮不再去看陸宣,而是看向了智戰和蒲霖。


    “智戰,當初在靈雲宗時,是你和度惡大師從中調停,從而達成了半年之約。現在這小子與我天機門作對,你就聽之任之麽?”


    智戰瞪起了牛眼,做出一副困惑的表情道:“作對?他怎麽跟你做對了?他分明就是吃飯付錢,天經地義啊。”


    馮淮不住冷笑,狠聲道:“智戰,你要知道現在是什麽狀況。”


    “什麽狀況?他吃飯付錢,你收租收錢,這不是皆大歡喜麽?”智戰故作糊塗道。


    馮淮卻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智戰,不要跟我裝糊塗,你會因為這件事付出代價。”撂下一句狠話,馮淮轉身就走。


    “收錢,我們走!”


    有兩個灰衣人過來就要抬箱子,陸宣伸手將他們攔住,微笑道:“這裏可不止二十萬兩黃金,你們難不成還想都拿走不成?”說著他對金球兒道:“金球兒,你跟著他們慢慢數出二十萬兩黃金來,多一個金元寶也不能給他們,知道麽?”


    “知道!”


    金球兒幹脆的答應了聲,蹲下去開始數金子,他倒是聰明,數得慢條斯理,卻把那兩個灰衣人急得夠嗆。


    馮淮猛地轉過身來狠狠的瞪了眼陸宣,然後又看向金氏,伸出一根手指道:“一個月,你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到時候我再來,你還是考慮一下造化錘的事情,我們天機門可沒有那麽多的耐心。”


    說著,馮淮拂袖而去,其他灰衣人也跟著走了,隻留下那兩個可憐蟲守著金球兒一個一個的數黃金。


    陸宣直到看著馮淮走遠,忽然深深的看向了智戰。


    智戰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撓著腦袋問道:“你看我幹啥?”


    “你隨我來。”陸宣拉著智戰和蒲霖回到剛才的座位,看那兩個灰衣人並沒注意自己,忽然壓低了聲音問道:“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被馮淮拿了什麽把柄?”


    智戰莫名其妙的道:“什麽把柄?你胡說八道些什麽?”


    “那麽,就是千山道現在有求於天機門?”陸宣斬釘截鐵的說道,這一次,智戰卻頓時露出一臉驚訝的表情。


    “你……你怎麽知道?”


    “想當初馮淮對你和度惡大師的態度可是奉若神靈,但剛才馮淮卻顯然根本沒把你放在眼裏。而你這粗人的脾氣向來不好,剛才被馮淮再三質問,你卻隻顧著和稀泥,而不敢說一句重話,分明是怕得罪了馮淮。既然不是你自己被他拿到把柄,那必然就是千山道了。”


    “說吧,究竟是怎麽回事。”陸宣肅然道。


    智戰和蒲霖都傻了,半晌蒲霖才搖搖頭,苦笑道:“陸兄弟真是聰明人,此事說來話長……”


    “說來聽聽。”


    蒲霖和智戰對視了一眼,蒲霖這才歎息道:“獸潮將起,我們需要天機門這樣的煉器仙門啊。”


    “陸兄弟或許不太清楚,我們千山道弟子經常要去萬妖穀中曆練,手中的法器便經常會遭到損壞,所以從很久之前我們的法器便很是緊張了。年前的時候,天機門請求我們千山道從中斡旋,想要從你靈雲宗索還九龍仙偶,答應如果事成的話便會贈送我們一批法器。但因為度惡大師與你們楚宗主達成了半年之約,所以此事也就自然耽擱了下來。”


    “誰曾想,緊接著便出現了獸潮的預兆。道主擔心到時我們沒有合適的法器自保,於是請求天機門的林括門主將那批法器賣給我們,但是誰曾想林括竟然坐地起價,竟然將那批法器的價格提升了十倍!道主雖然應允了下來,但也傾盡了我們千山道的財力。”


    “但是那批仙器不過隻有兩千餘個,根本不夠我們千山道弟子使用。所以道主又請求林括盡快多煉製一些法器出來。林括雖然滿口答應,但是這段時間以來,卻將煉好的法器放到天機閣中公開販賣。”


    “陸兄弟要知道在這萬妖穀周圍並非隻有千山道一家仙門啊,南北兩側還有許多二等仙門,再加上萬仙城中的散修,現在每天到天機閣中買法器的人簡直是人山人海。”


    “所以現在非但是我們千山道要讓著天機門,就連周圍的仙門和散修們也都要看他們的眼色啊。”


    說到最後,蒲霖對智戰苦笑道:“馮淮剛才顯然對你也心生恨意,也不知他會做出什麽事來。”


    “給他兩個膽子!”智戰梗著脖子怒吼道。


    陸宣一直沉默不語,這才算弄清了事情的真相。


    於是他對天機門的惡念又平添了幾分。


    在浩劫來臨之前,天機門竟然還要去賺這種昧心錢,難道他們就不會良心不安麽?陸宣幾乎敢肯定,天機門肯定會借此機會大肆斂財,而真到了大難臨頭的時候,肯定不會再見到他們的蹤影。


    這天機門和蒼山劍宗兩個名字,都讓陸宣感到異常的惡心。


    在他們說話的功夫,金球兒已經數好了黃金,那兩個天機門灰衣人急匆匆的走了,而金球兒則來到陸宣的麵前。


    “大哥哥,你叫陸宣?”金球兒用稚嫩的聲音問道。


    陸宣點點頭,微笑道:“是啊。”


    “那以後我叫你陸哥哥吧。”金球兒抓著陸宣的袖子,漲紅了小臉蛋道:“陸哥哥,剛才那些黃金算我借的好不好?等我長大了一定還給你。”


    陸宣不禁又揉了揉他的頭發,微笑道:“我說過那是飯錢啊,你不必還我的。”


    “不行。”金球兒卻用力搖頭道:“我知道陸哥哥剛才其實就是想幫我們,你的心意我領了,但是我娘說得對,無功不受祿,那些錢實在太多了,陸哥哥看起來也不是那麽富有的人,等我長大了肯定要還給你的,對了,還會有利息哦。”


    金球兒做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樣,一本正經的說道。陸宣有些忍俊不禁,又有些感動。


    這是個多麽懂事的孩子啊,看著他的目光,陸宣卻不忍拒絕了。


    “好吧,那等你長大了再說,陸哥哥雖然不是那麽富有,但是卻也不愁錢用的。”


    陸宣看著金球兒,心中卻在思索著剛才馮淮對金氏所說的那番話。


    這母子兩個顯然和天機門有些淵源,馮淮說過他們一家與天機門本是同源,金球兒該叫他一聲師叔祖,這是從何論起?再聯想到大師伯要自己來明月坊與他見麵,其中或許便是與此有關。


    他看了看金氏,見她正坐在櫃台後麵愣愣的發呆,根本沒理會這邊,於是壓低了聲音問金球兒道:


    “金球兒,剛才馮淮說你們與天機門本是同源,這是怎麽回事啊?既然他是你的師叔祖,為何還要如此苦苦相逼?”


    金球兒癟了癟嘴,“我才沒有他這樣的師叔祖。”


    “我家的事說來話長,我也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但是聽我娘說,我們金家的祖上也是個神通廣大的修士,先祖曾執掌過一座煉器仙門,但最後不知為什麽遭了大難,滿門都死了。先祖勉強活了下來,從此隱姓埋名,到了這裏。那時候連千山道還沒有呢,到處都是散修。先祖將煉器法門流傳下來,這法門分為兩種,一種是煉器,一種是修補法器,金家便以此為生。”


    “直到一百多年以前,林括拜入到當時的我家先祖門下,學到了煉器的法門,據說他以前就有了煉器的基礎,算是帶藝拜師。不過後來先祖發現此人品行不端,便將他逐出了門牆。這人的確是不怎麽樣,最後還是把我們金家的一件煉器的寶貝給偷走了。不過修補法器的法門他倒是沒有學到。林括出山之後便締造了天機門,倒是有些本事,竟在百餘年的時間便經營成了一等仙門……”


    陸宣聽得眼前一亮,暗想,這金家難道就是當年的天機門?


    三千年來,唯有天機門的一個修士破碎虛空,自己的金針也是那修士留下,算起來,自己和這金球兒也算有點淵源。


    “那造化錘是怎麽回事?”陸宣強忍激動的問道。


    “那可是我家的大寶貝,全名叫大衍造化錘。想要運用修補法器的法門,據說用它便可事半功倍。”金球兒說著說著,小臉上又露出沮喪之色來,“可惜我和娘親都不知道如何運用大衍造化錘,這些年隻能勉強修補一些零星的法器,用來還天機門的房租。”


    “都怪我爹嗜賭,中了林括的圈套,把這祖屋都輸了出去。不過先祖曾傳下話來,這間祖屋決不能轉到別人手裏,否則便是欺師滅祖。所以我娘咬著牙把祖屋租了回來,這一租就是十年。”


    陸宣這才知道事情的經過,忍不住問道:“那你爹呢?”


    “不見了,應該是沒臉見我娘吧,反正我從沒見過。”金球兒麵無表情的說著,顯然對他爹沒有什麽感情。


    原來如此。


    現在陸宣幾乎已經能斷定金家先祖便是當年的天機門門主了,而那一脈仙門流傳至今,變成了如今的天機門和金球兒母子兩個。金氏應該掌握著當年天機門的所有傳承,隻不過限於修為和資質,難以發揚光大。


    陸宣正思索著下一步該如何打算,門外卻傳來一陣慌亂之聲。


    有兩個少年僧人急衝衝的闖了進來,直接撲到智戰的麵前。


    “大師兄,大事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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