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返回營區的路上,三人一狗拉出了四條很長很長的影子。


    這條瘦削的黃狗心思非常單純,它隻知道這三個人類在自己饑餓難耐的時候提供了食物,那麽自己跟著他們或許以後都可以吃上飽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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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黃狗就毅然決然的跟上了三個人類。


    “既然他們沒有驅趕自己,那應該是接納了自己吧。”曾經是一條看家狗的黃狗這樣想著。


    可惜前邊的三個人類裏有兩個都抱著不怎麽善良的想法。


    除了祝古盛感覺黃狗有點可憐以外,徐光輝和彭小魚兩個吃貨都惦記著第二天讓炊事班的馬小平拿這條倒黴的黃狗做一頓狗肉火鍋。


    黃狗以為他們或許隻是缺一條看院狗,卻想不到這幾個家夥隻是單純的饞自己身子。


    ……


    回到營區,徐光輝叫幾個新兵打來兩桶水,挑逗著黃狗來到了一棵大樹下。


    “傻狗,快過來,”徐光輝蹲在地上,盡量擺出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來讓爸爸給你洗洗,瞧你髒的,明天都不能下鍋了。”


    黃狗傻乎乎的跑了過去,隨即被兩個新兵按在了地上,徐光輝拎起一瓢清水就澆在了黃狗腦袋上。


    “嗚嗚!汪!”黃狗冷不丁挨了一瓢水,低聲抗議了起來。


    “刷子刷子!”徐光輝按住躁動的狗頭,一手接過新兵遞來的刷子,順著狗毛的方向刷了下去,刷下來一股黑黃黑黃的髒水。


    “這家夥真髒啊。”一個新兵感慨道,又幫徐光輝澆了一瓢水。


    彭小魚從炊事班走了過來,手裏拿著半根胡蘿卜在啃:“可不是,我們看到它的時候它剛從不知道哪的髒水坑裏爬上來,尾巴上還滴滴答答的淌泥水呢。”


    “還在那看戲呢?別吃了,過來幫忙!”徐光輝沒好氣的喊道,被壓在身下的黃狗齜著牙晃動著腦袋,不停的“汪汪”大叫,努力想掙脫幾個人的壓製。


    “洗之前你不知道把它先捆起來啊?”彭小魚笑道:“這又不是哪個清朝格格家裏養的什麽名貴狗,反正你打算吃來著,不如先弄死了再洗吧?”


    “好主意啊!”徐光輝豎起了拇指,然後用力壓住了躁動的狗頭。黃狗嘴裏的“汪汪”變成了“吱吱嗚嗚”的嗚咽聲。


    “哎哎!你們幾個幹嘛呢?”


    徐光輝正努力和狗打架,冷不丁被後邊一聲大吼嚇了一跳,按住狗頭的手鬆開了一點,差點被黃狗逮住機會啃上一口。


    “誰,想死了是不?咋呼啥呢!”徐光輝氣憤的抬起頭:“媽的,嚇老子一跳……”


    “啊,程營副?我們沒幹啥,給狗洗澡呢。”


    “你剛說誰想死?”程戈歪著頭,掂了掂手裏的錘子。


    “沒,沒!我說這狗呢,它剛剛想咬我……”徐光輝非常明智的轉移了話題:“我們在城裏順來一條狗,打算明天做個狗肉火鍋吃,這會正打算把狗洗洗,程營副要不你也來嚐嚐?”


    “吃狗肉火鍋?”程戈似笑非笑:“隔著大半個操場都能聽到你們這邊的慘叫聲,我怎麽聽著像有幾個**子搶了個良家婦女打算圖謀不軌呢?”


    “沒有沒有,就是條狗!”徐光輝趕忙鬆開按住的狗頭,讓程戈好好看清楚。


    還好來的是程戈,要是憲兵隊聽到叫聲跑來查看情況,估計某部隊幾個憋急了又沒錢逛窯子的兵把一條黃狗按在地上摩擦的故事第二天就能傳遍全城。


    “還真是狗,”程戈看著可憐巴巴的黃色狗頭,又看了看狗腿中間有沒有掛著什麽零件,表情更古怪了:“你們連條狗都不放過?還好不是公狗。”


    越描越黑。


    徐光輝感覺自己的狗肉火鍋是泡湯了,幹脆手一鬆:“死狗,快點滾吧。”


    感覺壓著自己的力量消失了,黃狗一骨碌爬了起來,齜著牙,喉嚨裏一邊“咕嚕嚕”對徐光輝幾人示威,一邊夾著尾巴迅速逃離了人群的包圍,跑掉之前還順便回頭惡狠狠瞪了徐光輝一眼。


    “該幹嘛幹嘛去吧,狗肉火鍋沒戲了。”徐光輝在桶裏洗了洗手,沒好氣的站了起來。


    程戈搖了搖頭:“徐胖子你是真的能吃,街上逮條狗都能下嘴,就不怕染個什麽病嗎?”


    “這不是聽說馬小平之前開飯館的時候會做狗肉火鍋嘛。”


    “會做狗肉火鍋的那是他爹,再說他之前做的是肉狗,又不是街上隨便抓來的狗。”程戈感覺有些好笑。


    “他家店裏的肉狗不也是狗販子街上抓來的……”一說到吃的,徐光輝腦子轉的可不是一般的快。


    “這麽說好像也是,”程戈楞了一下:“行了,別老惦記吃狗肉了,我們要在武漢駐紮一段時間,新兵的訓練別落下。”


    “是。”徐光輝的回答有些有氣無力。


    “還有,你們都管住點嘴,管住點褲腰帶,現在好多人盯著我們,別丟人了。要是誰犯了事被憲兵隊找上門來,我第一個斃了他!”


    “是!”幾個新兵趕忙立正。


    ……


    此時,武漢城郊,某軍屬醫院。


    好像是之前有個部下打光了的連長在養傷的時候朝自己腦袋開了一槍,腦漿糊了一牆,嚇壞了兩個病友和一個護士,還叫守醫院的憲兵營長摘了帽子。這個醫院裏規定任何人都不許留武器,齊恒的手槍步槍全都被程戈帶了回去。


    於是齊恒又過上了躺在床上養傷攢肉的日子,每天不是和楊武扯皮就是看著來來往往的女護士發呆。


    武漢周邊暫時還很平靜,雖然鬼子有所圖謀,不過目前還沒衝到這邊,醫院裏傷兵不多,更多的是害了病不得不躺在醫院裏的病號們。


    似乎是自己的人沒有露上臉,中央軍這邊有些不滿,也應該是為了不讓齊恒他們漁翁得利,武漢的接待人員謝絕了一切想要采訪齊恒這些傷員的記者們。


    他們的對外說法是傷員需要靜養,不僅僅是記者,一些向來探望英雄部隊傷員的學生和民眾也被攔了下來。這倒是讓齊恒幾個清閑了許多,至少不用每天講一些滿是民族大義的語句講的口幹舌燥了。


    洪亮有些憋不住寂寞,齊恒和楊武倒是還好。反正按照楊武的話說,現在吃得飽,有床睡,也不用命換命,這可是神仙一樣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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