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九製梅充滿了決心,但現實並不以他的意誌為轉移,第四朵花看起來依然沒有動靜。伊流翎還是得想法子靠自己,好在他已經有了頭緒。


    真魔鏡的能力,聽起來其實挺耳熟的,幾可亂真的模仿不正是柚笙的老本行嗎?而布萊克也正是這一點的體現,當初它開花的引子是星空魔能誘發出來的柚笙天賦,能量也是來自於他本身的積攢。可以說,假如三代校長真的對柚笙有什麽特殊的培養,就會完全體現在布萊克身上。


    這麽看來,柚笙能夠吸收魔氣甚至轉化,沒準都和三代校長的布置有關,所以布萊克也有承受這個的能力。由於柚笙和伊流翎完成了契約,之後他的發展會極大地體現主人的特色,那柚笙原本擁有的一切,隻能在布萊克身上做到極致了。現在布萊克在大量吸收能量,有進化的打算,那它進化之後,會不會就能奈何麵前的真魔鏡了呢?


    “柚笙,布萊克距離進化還差多少。”伊流翎問。


    “還差一丟丟能量,”柚笙思考了一下,給出了明確的數值,“把昆易剩下的能量吸幹剛好。”


    “那就不是一丟丟了。”伊流翎無語,昆易的魔力總量那是相當驚人的,雖然剛剛為了淨化魔氣消耗了不少,但也絕不是柚笙那兩條藤蔓比劃的一點點距離。


    不過既然確定了,伊流翎還是跟昆易開口了,問他能不能輸送魔力過來。後者當然沒意見,從戒指裏掏出一瓶魔力藥劑灌下去,就把手搭上了花盆。


    九製梅看到伊流翎從懷裏掏出來一朵黑色的花,插在了柚笙的莖幹上,好奇地問:“你的花是可以拆卸的?”


    “對,跟你那邊不太一樣,我這邊是一朵朵出現的。”這倒不是什麽不能回答的問題,伊流翎如實答道,“而且發揮作用的方式也不太一樣,所以可以取下來。”


    九製梅點點頭,也知道兩人做的事情很關鍵,便抱緊了懷中的花瓶,緊緊盯著空中的真魔鏡,以防止它出現什麽變故。


    但就在這時,他臉色微微一變。


    一個聽起來很傲慢的聲音在他的腦中響起:“你想要自由嗎?”


    九製梅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聲音,在當初他被推上祭壇,走到那棵從黑色液體裏冒出頭的樺梅樹前的時候,便聽到過這個聲音。當時它絲毫沒有與前者交流的打算,隻是冷冰冰宣布契約達成,賜給了他一支九朵花的枝丫。


    九朵花,意味著更好的天賦和供養,但也意味著他的命隻會更短。


    九製梅聽到周圍圍觀的人群裏傳出歡呼聲,整個部落沒有人在意他的生死,他體內流淌著青蠍·晨星罪孽的血脈,晨星部落能收留養育他,是大恩,是給了他贖罪的機會。


    從小到大就是這樣,無論是同齡的小孩還是負責照料孤兒的大人,看他的眼神都是恐懼中帶著憎惡的。也很正常,青蠍在背叛之時,屠殺了很多族人作為投名狀,他身邊有這麽多的孤兒,全拜青蠍所賜。


    九製梅小時候其實也很擰巴,他知道母親是錯的,甚至於他自己受到的那些改造也要別的生命付出代價,他知道自己生來就帶罪。但是,他又覺得這一切憑什麽要算到自己頭上呢?他不喜歡自己的部落,怨恨自己的母親,看向整個世界,整個世界都是惡意的形狀。


    在完成契約之後,真實地感受到生命在流失的他,就不去想那些事情了,他隻想要自由地活下去。


    懷裏的九支樺梅對九製梅來說,既是催命符,也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如果沒有它的能力,九製梅覺得自己可能隻是一個普通的修煉者,沒有完成夢想的能力。而且,這份契約在一般的本命契約之上還有延伸,也是他無法擺脫的枷鎖。


    “你,是誰?”九製梅回應了那個聲音,心裏有了答案,但還是明知故問。


    “嗬,你其實知道不是嗎?”那聲音笑了笑,“別耽誤時間了,好好聽著,你的資質其實很一般,隻是比較適合做我的血食。但是,這並不是無法改變的,你麵前的兩人都是天之驕子,他們現在正處於全神貫注的狀態,你趁機偷襲他們,吸收掉那棵植物,那麽你的命運將會完全不同。”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雖然隻是腦海中的聲音,九製梅還是聽出了九支樺梅在提到柚笙時的垂涎欲滴。


    “他們是我的同伴,你瘋了嗎?”九製梅立刻拒絕了,他雖然在求生,但如果以傷害別人為代價,他和青蠍有什麽區別?


    “九製梅,你喜歡這個名字嗎?”九支樺梅問,“沒有人會喜歡這個名字,它和牲畜沒什麽區別。你不去吃別人,你遲早會被我吃掉。以你的天賦,你根本無法實現你心裏那麽多的野望,但如果你吞了那棵草,一切就不同了。”


    似乎為了加大籌碼,九製梅感覺到了一股清涼的能量從懷中的九支樺梅上傳來,和其他的召喚師不同,九製梅其實從未收到過來自本命道具的反饋魔力,他一直在被索取。所以,這種陌生而舒適的感覺,讓他聽見了自己心動的聲音。


    “感受到了嗎?隻要你成功,我會讓你成為我真正的契約者,你會迅速變得強大,和現在完全不同。”九支樺梅的聲音充滿了誘惑力,“到那個時候,主角勇者這個名頭,便會真正屬於你,你將能夠與最強大的魔族匹敵。你難道不想知道當年的真相?你的父親是怎麽死的?你的母親又到底做了什麽?隻要成功的話這一切都唾手可得,動手吧,快些。”


    九製梅左手攬著花瓶,右手則按了上去,一股魔力輸入其中。


    “對,就是這樣。”九支樺梅的笑聲愈發輕蔑起來。


    隨著魔力的調動,一種奇特的波動在花瓶內蕩漾開來。


    “你在做什麽?”九支樺梅忽然變得有些驚怒,“你竟敢反抗我?”


    “我討厭九製梅這個名字,並不是因為它象征著祭品。”九製梅一字一句地說,“而是因為,它隸屬於你,而我絕對不會服從你。”


    “你這蠢貨,你會失去我賜給你的一切!”九支樺梅在徹底被切斷聯係之前,撂下了狠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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