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妃聽罷宋婕妤的話,開始交頭接耳,紛紛猜忌,就連太後的麵色,也有些難看。


    旁人或許不知道,但她可是深入調查過,冷清歡進宮前,與攝政王之間,確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是以,她才會在大婚第二日,對她發出警告。


    藕斷絲還連,若說二人以詩傳情,未必不可能。


    但現在,攝政王勢力如日中天,她即便從中作梗,也動不了他分毫,反而會打草驚蛇,引起他的警惕,於皇帝而言,沒有半分益處。


    此事隻要她不插手,就隻是後宮妃嬪們勾心鬥角的手段,攝政王定然不會放在眼裏。


    所以……


    太後目光緩和下來,看向自拿出書簽,便半點反應都沒有的冷清歡,就好像現在這件事跟她沒有半點關係,她隻是一個看戲的局外人。


    “皇後,哀家想聽聽你的解釋。”太後說。


    冷清歡點頭,對於太後所給予的‘信任’,表示欣慰,至少容貴妃再折騰,她也不會有事。


    背靠大樹好乘涼,隻要季雲堂那個混蛋一天沒落馬,她就是捅破了天,也沒人敢將她怎樣。


    這是她的優勢,何不好好利用?


    冷清歡目光銳利的看向容貴妃,“容貴妃,在這之前,本宮想問你一句,誣陷當朝皇後,罪該如何?”


    容貴妃看著冷清歡有恃無恐的模樣,心裏微微一顫,無端慌亂了一下,但很快挺直了腰杆子,將地上的小印子推了出來,“皇後娘娘,嬪妾可不敢誣陷您,嬪妾隻是奉命徹查謠言一事,沒想到謠言就是您宮裏的小太監散播出來的,而且還手持您寫給攝政王的情詩,嬪妾覺得茲事體大,所以才稟報給了太後。”


    三言兩語,將自己從中摘出,幹幹淨淨。


    冷清歡低低笑了起來,眼底全是譏誚,“容貴妃,你的演技真的是有待提高,若不是事關本宮的名節,本宮倒真想與你周旋一二。”


    “皇後娘娘,話……可不能亂說。”容貴妃笑容快繃不住了,強行鎮定的坐了下來喝了口茶。


    宋婕妤最會察言觀色,見太後誠心防水,也不敢再多言,埋下了頭,盡量不引起冷清歡的注意,以免日後算她一筆。


    冷清歡移步來到了小太監的跟前,以俯視之姿看著他,“小印子是吧,抬起頭來。”


    小印子渾身抖得跟篩糠子似得,緩緩抬起頭來,隻一眼,趕忙低下來,身子抖得更加厲害了。


    雖是盛夏,雖汗如雨下,然而他卻感受不到一點兒熱意,相反,冰冷刺骨,那種來自上位者的威嚴和氣場,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須臾,涼涼的聲音再度從頭頂傳來,如九天神外,“小印子,本宮想問你,這書簽好好地夾在本宮的書裏麵,是怎麽跑到你手中的?”


    “奴……奴才,奴才撿到的。”


    “在哪兒撿到的?”冷清歡追問。


    小印子眼珠轉了轉,結結巴巴答道:“在……在書桌底下,許是娘娘看書時落下了。”


    “嗯,即使是本宮看書時落下了,但仍在坤寧宮內,便仍是本宮的東西,你身為坤寧宮的雜役太監,撿到本宮的書簽,不放置好也就罷了,還敢私留?”


    冷清歡說著坐了下來,端起茶盞繼續道:“不問自取,視為偷,你先行偷盜,再行誹謗,最後甚至誣陷本宮,莫說誣陷,便是前兩條,本宮就可以誅你九族!”


    小印子臉色一白,癱在了地上,同時側首看了一眼容貴妃,見她目露毒光,無聲威脅,不由陷入一陣天人交戰,最後一咬牙,目光鎖定了冷清歡,帶著瀕臨死亡的絕望和堅定,“皇後娘娘,是奴才親耳聽到你說,要與攝政王一起奪了江山,奴才沒有說假話,那書簽,也是你寫與攝政王的情詩,落款處,有一朵祥雲和一個堂字,合起來不正是攝政王的名字麽,皇後娘娘,你脫不了幹係。”


    像是最後一擊,小印子高喊道:“太後,請您相信奴才,這個妖後,要禍害江山呐。”


    說完,“砰~”的一聲狠狠撞了牆,頓時血流如注,氣絕身亡。


    “啊~”


    突如其來的血腥慘況,將妃嬪和宮女們嚇得花容失色,全部站起,尖叫著朝門口退去,甚至有的太過驚懼,直接暈倒在地。


    場麵十分淩亂。


    太後也是嚇了一跳,還好秦嬤嬤很快擋在了她的麵前,並朝著侍衛大喊,“快來人,將這個小太監拖出去。”


    血跡隨著被拖走的屍體而一路蜿蜒,如遊蛇行徑,彎彎曲曲,一轉眼,就沒了蹤影。


    但留給眾人的恐懼卻久久不能平息。


    眾人各自歸位,心有餘悸。


    唯有冷清歡,從頭至尾,麵色未改,分毫未動,依然保持著端坐的姿勢,鎮定自若。


    就好像一條人命的慘死,於她而言,司空見慣,根本勾不起她半分恐懼和情緒。


    什麽人才會在麵對此等情況時保持異於常人的冷靜?


    自然是殺人如麻,看透生死之人!


    一個深閨小姐,即使平時囂張跋扈,手段狠毒,但可從來沒聽說過要過人命,她的反應,實在讓太後意外!


    太後饒有興致的看著冷清歡,她很想知道這個小丫頭到底經曆過什麽,為什麽會有這般堅定果敢的心性,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她成為皇帝的人,為皇帝所用。


    若有所覺,冷清歡轉眸對上太後‘熱烈’的目光,報之一笑,爾後端起半涼茶水,兀自品了起來。


    容貴妃麵色發白,扶著椅子的手微微抖著,她本來是想用命要挾那小太監不假,但沒想到這小太監會做的這麽決絕,竟一頭撞死,實在令人心驚。


    穩住心神後,容貴妃撿起了地上的樹葉書簽,既然小太監以死幫了她最後一把,那她就決不能浪費機會。


    “皇後,小印子以死明誌,還有這樹葉簽,如他所言,有一朵祥雲,還說沒有私情,任誰都不能相信!”


    冷清歡麵對她咄咄逼人的質問,泰然起身,抽走了她手中書簽,定睛一看,果然是有一朵祥雲,還有一個小小的堂字,字跡筆墨,與她所寫的詩一般無二。


    而她根本就沒有寫什麽堂字!


    這世上,誰能將他人字跡模仿的一模一樣……


    冷清歡猛然看向坐在右手邊的冷清姿,四目相對,對方那心虛的眼睛,足以讓她證實心中猜測,果然是那個賤人,身在宮外,也不安分!


    冷清姿被冷清歡尖利的目光看的頭皮發麻,虛笑道:“皇後娘娘,您看著我做什麽?”


    “沒什麽,隻是提醒你,你的發髻有些歪了,再害怕,也不該失了儀態。”冷清歡說著已經別過頭,將所有的情緒埋於眸光深處。


    容貴妃見她顧左右而言他,以為她是打馬虎眼,又將書簽拿了回來,朝著太後道:“太後,請您過目。”


    太後輕咳了一聲,別有深意的看了秦嬤嬤一眼。


    秦嬤嬤跟在太後身邊幾十年,那就是太後肚子裏的蛔蟲,太後想什麽,給個眼神,她就知道。


    她上前小心翼翼的接過了書簽,衝著容貴妃頷了頷首,然後往回走,走著走著,卻突然,腳下一個趔趄,整個人朝前摔了出去。


    “哎呦~”秦嬤嬤發出痛呼,下一刻,臉色巨變,趕忙起身看向身下,那片書簽,已然粉碎,如雪花木屑般,散落一片。


    “秦嬤嬤~”容貴妃急的尖叫,柳眉倒豎,什麽儀態規矩,早已拋擲九霄雲外。


    她一把推開了秦嬤嬤,想將書簽拿起,但顯然,都碎成了幾百片,除非是神仙,否則誰也無法將其恢複原狀。


    容貴妃氣急敗壞,一跺腳,將氣都撒到了秦嬤嬤的身上,“秦嬤嬤,你是怎麽走路的?既然老了,就去頤養天年好了?為什麽還在宮裏?拿個書簽都拿不好,氣死本宮了。”


    秦嬤嬤不顧疼痛,連忙跪著請罪,“老奴罪該萬死,老奴罪該萬死。”


    “你是該死!什麽時候摔不好,偏偏這個時候摔……”容貴妃真想大罵一通,卻被宋婕妤給及時攔下了。


    “貴妃娘娘,這裏是寧壽宮!”宋婕妤小聲提醒著她,希望她別失了分寸。


    容貴妃這才收斂,黑著臉坐了下來。


    冷清歡離秦嬤嬤最近,抬手扶了她一把,“嬤嬤雖將貴妃所謂的‘證據’不小心弄壞,但畢竟不是故意的,何必這般苛責,采萍,將人扶下去,然後差人去請太醫,看看摔著哪兒沒有。”


    秦嬤嬤因為太後不喜歡冷清歡,所以對她一向沒有過好臉色,卻沒想到在眾人譴責之下,會是她扶她一把,從來倨傲的神色,竟有些動容,“老奴謝皇後娘娘恩典。”


    待人下去後,冷清歡看向了太後,“太後,小印子已死,證據也沒有了,人證物證,具不成立,臣妾是否能告退了?”


    容貴妃好不容易才逮住機會,報前日之仇,卻橫遭破壞,怎肯罷休,一拍桌子怒喝道:“皇後,明明人證物證具在,你怎敢顛倒黑白?扭曲是非?”


    冷清歡眉梢一挑,“貴妃,那你想怎樣?你覺得就憑一具屍體,一張粉碎的書簽,就能將本宮置於死地麽?”


    容貴妃恨得齜目欲裂,“你……皇後,你別忘了,寧壽宮這麽多雙眼睛看著呢,你當大家都是傻子嗎?我們都是人證!”


    “人證?都有誰?趙才人?劉才人?還是李婕妤?你們誰作證?都站出來。”冷清歡目光從眾妃臉上掠過,越說,笑容越甚,如火山之下,一朵罌粟,美則美矣,卻很危險。


    ……


    餘音片刻,然,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指證,全都低頭,沉默不語。


    任誰都看出來了,皇後家世背景強大,又豈是一個貴妃就能扳倒的,倘若站出來,那就是與皇後為敵,以後在這後宮之中,就別想有好日子過了。


    有聰明的,就自然有愚蠢的。


    比如……


    “皇後,你這是強行狡辯,任你巧言令色,也改變不了你與攝政王有私情的事實,你敢做不敢為,恬不知恥~”容貴妃眼見扳倒皇後無望,卻仍不肯罷手,杏臉桃腮因為她的怨毒,而變得猙獰可怖。


    冷清歡麵對她的辱罵,一點兒也不生氣,甚至有些同情她,她真想向她問一句,活著不好嗎?


    為什麽到了現在,就連她身邊的走狗都看出了形勢如何,偏就她看不出?


    她到底是怎麽當上貴妃的?


    她今日是無心與她鬥,若有心,她以為她還能站在這兒跟她貧嗎?


    “來人,容貴妃病了,將她送回未央宮好生將養,沒有本宮的懿旨,不準任何人進出。”


    “皇後,你做賊心虛,你不是人,你不知羞恥……”


    容貴妃罵罵咧咧的聲音漸漸遠去,輸得一敗塗地,卻留給所有嬪妃一個真理,若沒有萬全把握,那必不能動皇後。


    否則,下場就是容貴妃那樣,不,或許皇後根本就沒打算跟她計較,不然也不會就隻是幽居而已。


    皇城的天四四方方,宮人們終日忙碌,一天下來,最熱鬧的,當屬茶餘飯後的熱點,無論是這個宮裏發生了什麽大事兒,還是哪個娘娘又蒙聖寵,隻要一說起,就都能津津有味。


    所以,這宮裏隻稍有任何風吹草動,很快便會滿城皆知。


    “你說皇後被容貴妃誣陷?”


    勤政殿內,季連韶正因江南水患一事而憂心,驟然聽聞皇後被誣陷,很是驚訝。


    元寶將手中香氣四溢的蓮子羹放到了桌子上,抱著拂塵蔫酸道:“哎呦皇上,這宮人們都議論好幾天了,說那日容貴妃一口咬定皇後與攝政王有私情,人證物證都有,誰知到最後,那小太監一頭撞死,物證也沒了,所以也就不了了之了。”


    “什麽樣的物證?”季連韶問著,目光卻又落在了江南水道地圖中,一副不上心的模樣。


    元寶見他沒有興致,便也漫不經心起來,“據說是一首情詩,皇後寫給攝政王的,什麽長久,什麽朝暮暮,奴才愚笨,記不大清了。”


    季連韶抬頭,替他念了個全,“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這是秦觀的鵲橋仙。”


    元寶一拍腦袋,“對對對,還是皇上英明,就是那兩句,聽說還有一朵雲,和一個小小的堂字,這合起來不就是……”


    季連韶眸光微滯,批閱奏折的手就那麽僵在半空中,停了好大一會子,才落下,卻終沒有說什麽。


    空氣,出奇的安靜,隻聽到批閱奏折,刷刷的落筆聲。


    元寶看著近在眼前,卻猶如遠在天邊的主子,不由閉了閉眼睛,暗惱自己今兒話有點多。


    他打小侍奉主子,對主子的脾性可是相當了解,主子他外表看上去溫文爾雅,平易近人,但其實,心冷著呢。


    他將自己置身於世顛之外,這世上,除了他仙逝的母妃,和那個年少時所傾慕的女子,這世上再也沒有任何人能牽動他的心。


    他眼瞧著這些時日,皇上看皇後的目光變得不一樣,這一下子,怕是……


    “攝政王到~”


    殿外響起小太監尖細的嗓音,話音未落,一個高大的身影已經不等宣召,兀自上殿。


    “臣拜見皇上。”季雲堂拱著手,說是拜見,神色之間,卻無半點尊敬。


    季連韶溫和一笑,將筆擱在了青玉筆架上,對元寶說道:“賜座。”


    元寶趕忙命人抬了椅子上來,又親手擦了擦,“請攝政王坐。”


    季雲堂刀削斧刻般的俊容一貫冷漠,沒有半分情緒,尋常大臣見了元寶,那也得給上三分薄麵,但他卻從不屑於放在眼裏,甚至連個眼神都沒有,直接坐下,對季連韶說道:“皇上,江浙一帶因暴雨數日不退,導致十七個縣洪水泛濫,百姓們流離失所,死傷無數,臣奏請皇上,撥款開倉,允臣親自去抗洪賑災。”


    季連韶略思忖了片刻,沉吟道:“皇叔能親自去,朕自是十分放心的,隻是朕素來體弱多病,皇叔若走,這些國事,朕如何處理的完?”


    “咳咳咳……”季連韶說完,一陣劇烈咳嗽起來,本來剔透的臉色,因氣血逆流,而變得通紅起來。


    季雲堂站起來扶了一把,餘光看見案上那碗蓮子羹時,吩咐道:“元公公,還不快將蓮子羹拿來給皇上壓一壓?”


    元寶一抖,快速端了過來,“皇上,這是皇後娘娘為您親手熬的,這會兒已經不燙了。”


    季連韶被季雲堂扶著坐了下來,端起碗直接喝了一口,咳嗽總算得以平息,“皇叔,朕沒事了,繼續,方才說到哪兒了?”


    “皇上,說到……皇上……皇上……元公公,快宣太醫。”


    “是是是,來人,宣太醫,快宣太醫,皇上暈倒了。”


    坤寧宮和寧壽宮幾乎同時得到皇上暈倒的消息,急急忙忙就趕來了。


    太後望著龍榻上麵色慘白的皇帝,心疼不已,“太醫,到底是怎麽回事?”


    李太醫起身回稟,“回太後,皇上隻是一時氣血不順,才陷入昏迷,待臣開兩副藥,喝一喝,就好了,隻是……”


    季雲堂就在一旁,見太醫欲言又止,威嚴道:“隻是什麽?”


    李太醫看了太後一眼,太後又看了冷清歡一眼,“這裏沒外人,你如實說罷。”


    李太醫叩了叩首,悲痛交集,“回太後,皇上舊疾纏身數年,損耗太多,五髒六腑,漸有衰竭之勢,是以,所剩時日,可能……可能已經……不多。”


    “你是說……”太後老淚縱橫,一時經不住打擊,暈倒了過去。


    冷清歡又命太醫將人扶了下去。


    寢殿內,就隻剩下冷清歡季雲堂,還有昏迷的季連韶。


    冷清歡看著季雲堂,忽而勾唇一笑,一個旋轉,窩進了他的懷中,勾著他的脖子,軟儂細語道:“王爺,人家已經遵照你的意思做了,相信不日就會見成效,你可不要忘記了當初的承諾哦。”


    季雲堂勾起了她的下巴,但見美人明眸,婉轉嬌媚,一顰一笑,都有著另類的風情。


    他緩緩湊近,卻在即將挨住的前一刻,移到了她的臉頰,輕輕一吻,如蜻蜓點水,淺淺品嚐。


    “繼續做好你該做的事,來日,本王自然不會虧待了你。”


    “嗬嗬嗬……”冷清歡一陣嬌笑,花枝亂顫,忽而又換做深情臉,“有了王爺這句話,就算要我上刀山下油鍋,也在所不辭,我這一生,隻為王爺而活。”


    季雲堂看著她突然認真的模樣,眸色微動,指尖劃過她的臉龐,最後停在了唇畔,“記住你今日所說的話,若有半點虛言,本王……必不會饒了你。”


    最後幾個字,附在耳邊,悄聲竊語,卻猶如噬骨詛咒,萬般糾纏。


    冷清歡銀牙暗咬,秀拳緊攥,憑什麽?


    憑什麽他可以如此理所當然的利用一個女子的真心?


    又憑什麽害死她後,一丁點兒的歉意都沒有?


    她真想剖開他的心看一看,到底是什麽做的,可以那般狠辣絕情!


    她更想看到他伏誅在她腳下,苟延殘喘,如喪家之犬的情形!


    焚天煮海般的恨意咆哮奔湧,在瀕臨爆發的最後一刻被生生扼住,冷清歡邪魅一笑,故作嬌嗔的推了他一把,“王爺,快別鬧了,你還是先離宮吧,剩下的一切交給我了。”


    季雲堂點了點頭,“明日我便會動身去江浙賑災,你,別讓本王失望。”


    “是是是,快走吧,皇上醒了可就不好了。”冷清歡嬌笑著將他推了出去。


    轉過身時,臉上已是憎惡之色,他吻過的地方,用帕子擦了無數遍,直到擦得疼痛不止,才罷手,對於他的任何接觸,她都惡心的要死。


    整理了一下,冷清歡來到了床邊,對著季連韶道:“皇上,人已經走了,你可以醒了。”


    “……”躺著的人卻沒有半點反應。


    冷清歡以為他是在同她玩笑,又扯了扯他的衣裳,“皇上,人走了,還裝什麽,醒了。”


    然而,床上的人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冷清歡目光微沉,湊到了他的臉邊,聽他的氣息,卻是臉色一變,人,沒氣兒了?


    不可能!


    冷清歡急急的去探他的脈搏,這一摸,整個人傻掉了。


    季連韶他……他怎麽沒有脈息了?


    “不,皇上,快醒醒,你快醒醒啊,那個混蛋已經走了,你別裝了,快起來啊。”冷清歡大力的搖晃著他的身子,大顆大顆的淚花墜落,砸在季連韶的臉上,弄得他都不好意思再裝下去。


    季連韶睜開眼,一把將麵前哭的稀裏嘩啦的女子抱在了懷中,笑道:“皇後,你是怕朕死了嗎?”


    冷清歡一愣,繼而一喜,很快又一怒,狠狠推開了季連韶,“好啊你,誆人是吧,好玩麽?”


    季連韶看著她未幹的淚痕,心裏一陣惻隱,“皇後,是朕錯了,朕不該與你玩鬧,這樣,朕喊你一聲大哥,你就原諒朕好不好?”


    “不好!”冷清歡冷著臉,卻沒察覺出自己現在的不悅到底是為何。


    季連韶卻發覺了,目光灼灼,“皇後,你是真的擔心朕了?”


    “嗬~”冷清歡嗤聲一笑,再看他時,已是淡漠疏離,“皇上你想多了,臣妾隻是怕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盟友沒了,那樣,臣妾還拿什麽與季雲堂鬥?既然皇上無礙,那臣妾就告退了,皇上既然‘時日無多’,從今日起,就該好好‘養病’,臣妾會依照先前的計劃,深入季雲堂的黨羽之中。”


    冷清歡說罷,頭也不回,疾步離開。


    就好像後麵有什麽洪水猛獸跟著她一樣,但隻有她自己知道,跟著她的是她方才那一瞬間對季連韶的擔憂和失態,她隻是她的盟友,她本不該如此。


    翌日,皇上稱病,罷免了早朝,並下旨,命攝政王前去江浙,抗洪救災。


    朝廷裏一下沒了兩大主心骨,人心開始浮動。


    而後宮,亦不平靜。


    眾嬪妃聽說皇上病了,隻留了皇後一人在宮中侍疾,嫉妒的同時,又爭相侍疾,想在皇上麵前得臉立功。


    這不,一大早,宋婕妤就和李婕妤在勤政殿前撞上了,李婕妤對著元寶溫和道:“元公公,你就讓本宮進去吧,就當是替替皇後娘娘也好,皇後娘娘已經不眠不休,衣不解帶的侍疾兩日,便是鐵人也吃不消啊,若皇後娘娘倒下,那咱們這些姐妹們,就更沒了主意。”


    宋婕妤眸光一斜,豈能隻讓李婕妤落好兒,也道:“是啊,元公公,嬪妾們這兩日,不光要擔憂皇上龍體,還要擔心皇後娘娘鳳體,後宮姐妹那麽多人,總能替皇後娘娘分擔一二,您去稟報皇後娘娘,去……”


    “這……”元寶一陣猶疑,後宮的主子們雖不得皇上喜歡,但世事無常,誰能料想以後就不會喜歡呢,他可不敢得罪。


    “那好吧,奴才這就去請示皇後娘娘。”元寶退至勤政殿,往殿內而去。


    “皇上,宋婕妤和李婕妤強烈要求要侍疾,奴才請示皇上,該……”


    “讓她們回去。”


    “諾~”元寶得了聖意,便退下了。


    月光帷帳後走出來一個身著石青色長衫的俏公子,對著小榻上,一身白色便衣的季連韶作了一揖道:“季兄,小弟這一身可還行?”


    季連韶上下打量了一眼,最後目光停在了她鼓鼓的胸口處,唇角微勾,“賢弟玉樹臨風,翩翩有度,怎會不行,隻是這胸肌……未免太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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