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床上躺著的人微微睜開了眼,待腦袋清醒些許後,又掃一圈周圍。


    房內熟悉的陳列擺件讓她清楚,自己已經回了住處。可原本還在那洞內,怎麽就暈了?


    想到此時,忽覺胸口一陣疼痛,“咳咳咳...”口中充斥著鏽味,白華起身捂住了嘴,這味道讓人一陣作嘔,險些吐了出來。


    “醒了?”幽冥將茶水遞給了她。白華接過一口飲盡,一股暖流入喉通達四肢百骸,茶水的清香瞬間蓋住了翻湧的血腥味。


    白華看著幽冥,麵泛疑惑,“我怎麽回來的?”


    幽冥未答,隻是從白玉瓶中倒了一藥丸遞了過去,“吞下去。”


    猩紅的藥丸躺在手心中,白華想都沒想,一仰將藥丸咽了下去。


    “你就不怕我又下毒?”幽冥似有些奇。白華靠著床頭,微微搖頭。


    幽冥拂袖朝床邊一坐,“你為何要去那裏?”昨日,他在庭院中見金光吒閃,同時間手上的紅繩也散出紅光。待他尋及無尣殿之時,她已是懸於空中昏迷,若不是及時趕到,這人怕是早就費了。


    白華揉著眉心,努力將記憶轉回到了那時,“我,我好像聽見有人叫我,結果被拉了進去,然後就暈了…嘶…”


    腦門上的青筋扯著發疼,許是記憶被紅光給擊得零碎!至少白華沒憶起最為重要的部分。


    “有人叫你?”幽冥驚異,這無尣倉嵐之界怎會有其他人?


    白華見他不太相信,又使勁的點了點頭,“是,他知道我名字,還叫我...叫我小白。”白華終究還是隱瞞了名字。


    “叫你小白?”幽冥又問。


    “嗯,對,是的。”白華答得心虛,幽冥看在了眼裏。


    白華撇過頭。同時,又聞一聲冷如冰霜的質問,“我再問你一次,你記憶可是恢複了?”


    幽冥起身朝她逆光而立,屋內頓時遍散了寒氣。等了一刻,見她咬著嘴唇始終不作答,幽冥終究掩不住心火,冷哼了一聲,在床頭留下了白玉瓶,隨後憤袖轉身朝外走去,“我再給你些時間,但,我希望不要太長。”說完,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間。


    偌大的無尣殿被兩側擺滿的燭火照得一片通明,幽冥摸著桌上的錦盒若有所思。半晌,他將錦盒打開,見金珠安然躺在裏麵,繼而又從袖中取出了白珠。想起昨日在這發生的一切,幽冥不禁五指一收,黑眸再次掃了一圈。到底是誰在喚她?還是...她想來找白珠,卻被金珠困住了,所以編了謊話?


    疑慮至此,幽冥將白珠同金珠一道放入了錦盒,隨即在洞口化了個結界。


    (二)


    白華輕鬆休息了兩日,第三日寅時一過,便端著茶水朝聽雨閣走去。


    這剛走到門口,就見幽冥從屋內走了出來。白華連忙垂首後退了幾步,想起他那日走時說的話,心中亦然惶惶。


    “身體好了?”幽冥問。


    “嗯,多謝你給的藥。”白華恭敬的答。


    兩人就這麽安靜的在樓閣走廊站了一會兒。這時,空中劃過了幾絲光亮,幽冥看得眉頭一蹙。恐是有人要來訪了,而且還不止一兩個!


    幽冥朝一旁側身騰了個空,“放在桌上就行了。”


    白華點了點頭,邁著步子朝屋內走去,這抬腳剛想跨過門檻,這門檻卻奇怪的...沒了。


    見她錯愕得左右巡視,幽冥平淡的說道:“你不是抱怨門檻高了嗎?”


    白華詫異轉身,“啊?”


    “昨日我將這裏的門檻都拆了。”幽冥說的雲淡風輕。


    全部拆了?這裏好說也有百八十個門檻,這全部都拆了……看來他實屬閑得無事可做了!白華不住歎服。


    幽冥望著庭院角落裏堆得高高的橫木,幽幽道:“若是早拆,我興許能多剩下幾個茶杯。”白華聽得一時結舌,嘴角不住的抽了兩下,這話分明是指向自己?


    “小白,隨後再泡幾杯茶送到雲海去。”白華將茶杯往桌上一擱,心頭一喜,“是有人來?是澤荒嗎?”說什麽帶著赤炎去洗澡,這一去就是十餘天,哪兒有人洗澡能洗那麽久的?!


    “你去了便知。”幽冥轉身即將關門,似想到了什麽,“我這幾日閉關,不喜人叨擾。來的人,你代為照顧吧!”


    白華臉上難掩激動,“那卯時茶水?”伴著關門聲,白華聽到了‘不必了’。


    終究是忍不住內心的歡喜,白華仰天一陣無聲大笑。哈哈哈...終於可以得幾日清閑了。


    (三)


    老天開眼啊~這白華心情簡直是愉悅的沒話說,一路蹦躂著拿著茶盤哼著歡快的小曲兒。


    “喂,傻笑那個,你過來。”聽聞一奶聲奶氣的喚聲,白華木然的停了下來。


    涼亭外站著一個小孩兒,隻見她一頭銀白及腰長發,年約不過五六歲。與此同時,白華更看到離小孩近在咫尺的依米花。


    那胖胖的小白手離花瓣僅有幾寸距離,白華瞳孔猛地收緊,急忙扔了手中的盤子,一個箭步朝涼亭衝了過去。


    我的心肝脾啊,你這是哪兒來的小娃娃,不要命啦?!


    白發小孩兒站在原地錯愕的看著朝自己跑來的人,隨即覺身子騰空,被她一把抱在懷裏。驚愕之時,左手又被她拉起來一陣打量,還聽見她自言自語的感歎,“哎呀呀,還好,還好沒碰到。”


    小孩兒僵著臉對抱她的人冷冷問道:“你在幹嘛?”


    白華低眼看著懷裏的小孩,一雙清澈水靈又烏黑的大眼睛正看著自己眨巴。


    哎呀呀,生的竟是如此乖巧可愛。白華不禁麵露喜愛之情,咧嘴微笑著又一陣拍背安慰,“好了,好了,不怕不怕哦。”


    九月臉上布滿了黑線,麵對這個拍著自己背如同哄小孩兒的變態,她已是忍無可忍,遂抓住她的手一口狠咬。


    “哎喲,你幹嘛咬我?”白華吃痛捂著左手,九月趁著機會從她懷中跳了下來。


    “誰讓你抱我了?變態!”九月雖話中帶氣,但音色依舊奶聲奶氣。


    白華一臉難以置信,“我,我變態?我那是為了救你。”白華指著不遠處的花盆繼續說道:“你知道那花有劇毒嗎?你剛才差點兒碰到了,你知道嗎?若不是我及時將你抱開,你早就嗝屁了。”


    九月順著白華的手看向了一旁,“你說那個四色花?”白華聞之點頭,俯下身看著九月,一本正經的繼續講道:“嗯啊,那花有劇毒。”


    九月恍然,“哦,原來是這樣。”


    白華激動地連忙點頭,“所以...”你還不謝謝我。


    “你有病...”斷了白華的話,九月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白眼。


    俯身的人全身一僵,那小屁孩兒說我什麽來著?白華挺直了腰板兒,抬手正想給她一頓肥揍,卻聞身後有人在喚,“九月。”


    方才還翻白眼的小屁孩兒小臉立刻咧出了小花,兩隻小腿蹦蹦噠噠的越過了白華,朝身後甜甜的回道,“澤荒天神,九月在這兒。”


    九月?怎麽這名字如此熟悉?澤荒天神?澤荒!!!白華倏然轉過了,那逆光抱著小屁孩兒款款走來的青衣男子不是澤荒是誰。


    “小白可還好?”澤荒臉上依舊揚著如春日陽光般溫暖的微笑。


    白華看著久違的微笑,竟起了一陣迎風淚,“你覺得呢?”言訖,白華自覺淚珠快湧了出來,隨即轉身去撿了之前扔出去的茶盤,順便抬眼吸了一口氣。


    見她紅著眼泡子抱著茶盤,澤荒腦補著她每日麵對著幽冥端茶遞水的模樣,癟嘴表示同情,這日子定是沒有竹海悠閑。


    這時,懷裏的九月拉了拉澤荒的衣角,望著他,“澤荒天神,她是不是那個小白啊?”澤荒看著懷裏的小人,含笑點了點頭。九月又轉頭指著白華,“那她就是那個被幽冥天神...唔..唔...”


    澤荒聽得一口老血從胸口湧出,見她快要失口,急忙捂住了小嘴,遂對著白華尷尬的一笑,“啊哈哈哈,我覺得有些口渴,小白能為我取些茶水嗎?”


    白華錯愕的應了聲好,正要轉身之際,卻見小臉被捂得有些扭曲的白發小孩兒,正撲騰著小手指著自己。


    白華迷茫的看著澤荒,而他卻是笑得更是浮誇,“哈哈哈~小白,快去。”


    白華點頭,一陣茫然的轉身。


    那小屁孩兒方才說幽什麽神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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