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沿著蜿蜒曲折的林間小道一路前行,趟過了小溪,爬了一小截山坡,兩人最後終於找到了那片山穀。


    除去了方才挺拔高大的樹林,取而代之的是低矮的灌木叢。穀中景色優美,視野亦是豁然開朗。


    花團錦簇,灌木蔥籠,空氣中飄蕩著花與草木的清香。但本是令人心曠神怡的地方,眼下卻少了鳥鳴蟲啼。乍一看,整個山穀彌漫著一種說不來的死寂。


    李師兄警惕的掃了一圈,斷然道:“白師弟,這裏有些古怪。”


    遊目四顧,這山穀確實靜得有些過分了。


    “我也覺得。”白華附和的點了點,又兀自朝天空望去。


    李師兄見狀,順勢也跟著一道抬頭打望起了天空。雖然依舊看不見天上有什麽黑氣漂浮著,但他還是努力的想去找一找。


    “李師兄,那黑氣是從那邊散出的!”白華手指向了不遠處的一個地方。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李師兄抬手在眉骨上搭了個遮陽棚,念念道:“山洞?!”


    這下他總算是看清了,不過也隻是看到了一個實實在在的山洞罷了。


    “我們走吧。”


    話剛說完,忽覺手腕一緊,緊接著胸口也是一陣莫名的心慌。白華緊蹙著眉頭揉了揉發慌的胸口,又抬手看著閃著微弱紅光的情人絲入了神。


    幽冥天神,是你在找我嗎?!


    站在一旁的李師兄見她捂著胸口臉色有些不對,故擔憂問道:“白師弟,你怎麽了?”


    白華默默又轉頭看著除念山的方向,良久,才回神才朝李師兄,道:“沒事,我們走吧。”


    言訖,二人從山坡上縱身一躍,又朝著山洞急速而去。


    (二)


    滋養這片山穀的溪水原來也是從這山洞中流淌出來的。洞外周圍開滿了奇怪的白色花朵,之所以奇怪,是因為這花有莖無葉,花瓣翻轉似爪。


    見它長相怪異,白華朝李師兄擺了擺手,示意道:“這花,甚是怪異,我們別靠太近了。”


    李師兄瞧了一眼,又上前解釋道:“這花沒毒,但其實以前我也沒見過,都是最近幾個月才出現在鎮上的。當時我也覺得它長得很奇怪,所以好奇的打聽了一下。這花隻長在彼岸穀,賣花的小女孩兒都叫它白色彼岸花。但聽聞老人們講過,很久以前它有個別名,叫曼陀羅華。”


    “曼陀羅華?”白華不解,故反問道:“為何別名叫曼陀羅華?”


    “這故事有些久遠了。”李師兄摳了摳麵皮,回想了一番,“好像是說以前有個叫曼陀的采花姑娘和一個叫羅華的男子在這裏相遇的。然後兩人種出了這彼岸花,至於後麵的情節,我也不是太曉得了。”


    原來是兩個人的名字啊。


    這一插曲隻曉得個大概不重要,它是什麽名字,怎麽來的,眼下也並不是兩人前來此處的目的。


    ‘都怪那山穀裏的花…’


    恍然一瞬,腦海中忽的回想起了那個叫繁花的孩子說過的話。


    白華側頭朝著李師兄確認道:“方才那孩子說過山穀裏的花,是不是就是指這彼岸花?”


    李師兄垂眸分析了一會兒,指著洞口,猜測道:“放眼望去,這花好像隻在這洞四周開。或許,她的意思是說這個山洞有問題。”


    白華覺得李師兄講得頗有道理,故側身看著洞口,道:“我們走吧。”


    其實二人不知,就在他們將將反身之際,那些隨風搖曳的彼岸花花蕊,皆是散出了縷縷淡薄的黑氣。


    山洞中,卷著寒氣的風陣陣襲來,吹得二人衣袂翻飛。這詭異的涼風亦是吹得二人背脊一陣發涼。


    陽光照射在洞口清澈的溪水上,顯得特別溫暖。然,折射出的光線,入了洞內卻是透著一股股陰森氣息。


    洞中傳來一陣陣滴水回聲,借著點點光亮,白華緊了緊手中的劍,朝前緩緩邁進。


    “李師兄,我們小心些,這裏的邪氣濃鬱的很。”白華側頭朝李師兄提點道。


    “好。”李師兄附和點頭,又緊跟在了她身後。


    寂靜無聲,湧來的黑暗擠走了最後一絲光亮,空曠的山洞中單調的回蕩著兩人重複趟水的腳步聲。


    越走越黑,山洞裏出了滴水聲外,一切都太靜了。二人不得不放慢了腳步,這趟過得溪水一深一淺的,為了不踩空,確實要小心些。


    “李師兄,等等。”白華腳下一頓,伸手凝氣在掌心竄了一簇火苗出來。她兀自祈禱著,這火苗可千萬別不爭氣。


    這時,忽然一個紅色的身影從前方閃過。


    “誰?”白華雙目一亮,顧不得腳下水的深淺,急忙朝裏跑去。


    沒了光亮,轉眼間洞內漆黑一片。慢了半拍的李師兄獨自站在水裏,四下死一般的寂靜,靜得隻聽得到自己心髒猛烈跳動的聲音。


    “白師弟~白師弟~”


    李師兄朝前喊了幾嗓子,但回應他的隻有自己的回聲。


    (三)


    洞內彎彎曲曲,錯綜複雜。


    白華一路狂追,忽的腳底生滑,身子一斜直徑摔進了一個狹長的山洞隧道。


    雖說隧道是一路往下延伸的,但它的盡頭卻隱隱透著光亮。白華猛然間意識到,自己可能已經找對了地方了。


    接著,她又麵露驚喜的反身喊道:“李師兄~”


    除了一陣陰冷的風掃過,身後空空如也。


    糟了,走散了。哎喲,是不是方才太著急了。


    白華尷尬的摳了摳腦門,反身就想回去尋李師兄。


    忽然,‘轟隆’的一聲巨響,震得隧道一陣劇烈的搖晃。接著,頭頂上方的碎石塵土簌簌跌落。


    見這隧道似有要塌的跡象,白華趕忙扶著洞壁疾步朝透著亮光的方向而去。


    一路往下,晃晃悠悠的穿過了狹長的隧道,竟不想自己居然到了一處偌大的地宮門外。


    天光從洞頂的幾道天縫中擠了進來,形成了一道道光柱打在了地麵上。白華遊目四顧,極其小心的朝石門而去。


    借著光亮,白華看清了石門上雕刻的圖案。果然,和開在洞外的彼岸花一般無二。


    白華將無妄劍放在了一旁,雙手抵住了石門的兩邊,又卯足了勁兒推,結果這門紋絲未動。


    歇了一口氣,踩著弓步,白華試著催動了體內的靈力。伴著一聲‘轟隆’巨響,這石門應聲開了。


    拍了拍手上塵土,白華拾起了無妄,又大步朝裏走去。待她剛一跨進大門,兩側的燭火就一個接一個的由近至遠的自行燃了起來。


    一瞬間,周圍一片通明。而眼前這地方,宛若一座地下宮殿。白華心中不禁暗暗念道:竟不想這山洞中還隱匿著另一片‘天地’。


    站在殿中央,環顧了四周。此時,白華的目光定格在了頭頂上空。隻見半空中浮著一個巨大的彼岸花,而花蕊中散出的黑色霧氣透過宮殿頂部的一個大洞,朝著天空飄去。


    “終於,找到了。”白華大喜,總算讓她找到了瘟疫的源頭。


    隻聞身後忽然傳來了一聲冷嘲熱諷,“恭喜啊白華,這麽隱蔽的地方,都你被找到了。”


    白華倏地轉身,直直的盯著朝自己走來的人,冷聲喚道:“豐色娘,果然是你。”


    豐色娘停住了腳步,百媚含笑的看著白華道:“看來,我的出現並沒有讓白公子,哦不,白姑娘您感到驚訝啊?”


    聽豐色娘這麽一說,白華倒是沒有了震驚,反而抿唇輕笑了一聲。


    “你笑什麽?”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豐色娘臉上的笑臉一下子沒了。


    白華理了理自己的衣襟,自嘲道:“哎,失策了!看來我這個男子裝扮倒是隻能哄哄那些可愛單純的除念山弟子。”


    豐色娘鼻子裏鑽出了冷哼聲,“伶牙俐齒~”


    “多謝誇獎,但若你能將白十一和兩位使臣還給我,那我就更謝謝你了。”


    也不知道為何,在本該緊張的氣氛下,白華竟然對她開了玩笑。


    或許,是白華看出來了,豐色娘並不是自己的對手。


    (四)


    山下的鎮內被黑霧籠罩,除念山上亦是飄起了小雨。


    養心殿外,空鳴焦急的來回踱著步子,空須緊抿著唇負手站在原處,神色也是顯得凝重。


    空鳴眉頭皺成了一團,走到了空須麵前,指著明心殿,念念道:“哎呀,這,這怎麽辦啊?”


    “等!”空須望著遠處被雨霧籠住的綿延青山,隻回了他這個一個字。


    眼下,隻能等!


    養心殿內,澤荒雙手抵在了幽冥後背上,催動著渾身靈力不斷的為他渡氣療傷。而夜沙與赤炎隻能安靜的站在一旁,看著盤坐的兩人。


    兩人盤坐了整整一個時辰,直到一口鮮血再次從幽冥口中湧出,澤荒不得不急忙收回了手。


    幽冥緩緩睜開了眼睛,但下一刻,卻又垂眸看著自己手腕上的情人絲入了神。


    此時,夜沙連忙上前摻了一杯茶水,遞到了幽冥跟前。


    眼下幽冥裝了心事,又將將吐了一口血,這茶水也自是喝不下。但還沒等他婉言謝絕夜沙的茶水,就被身後猛然站起來的澤荒一頓劈頭蓋臉的怒斥。


    “你不要命了?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能分神?你覺得你現在這樣,還能逞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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