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萬萬沒想到,花青染會突然踢胡顏一腳。那一腳,既沒用上內力,也沒踢得多凶猛,卻著實令人覺得疼。


    花青染就像個鬧脾氣的小孩子,在踢了胡顏一腳後,下巴一揚,脖子一梗,穿上鞋子,搖搖晃晃地走了!


    曲南一指了指花青染的背影,磕巴道:“他……他……他怎麽穿我的鞋呢?”


    白子戚冷笑:“那是我的鞋!”


    曲南一衝到放置鞋的地方,開始找自己的鞋。


    司韶伸手去摸胡顏,問白子戚:“白公子,剛才那個花青染,是踢了她嗎?”


    白子戚麵不改色,道:“對。”一頭,栽倒在幾上,人事不知。


    曲南一回過頭,看向白子戚,冷笑一聲,道:“此等酒量,也敢獻醜?!”跌跌撞撞地走向胡顏,緊挨著封雲起坐下,趴在幾上,看著胡顏的臉,伸手彈了下胡顏的腦蹦,含含糊糊地含了聲,“綠……嗝……”緩緩閉上眼睛,在心滿意足中醉死過去。


    封雲起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覺得不夠盡興,便對司韶說:“不知司公子酒量如何?”


    司韶道:“我也不知。姑且一試。”


    封雲起拍幾道:“好!爽快!”


    於是,二人你一碗、我一碗,將所有酒都喝得一幹二淨。


    封雲起麵染潮紅,一雙眼睛變得越發清亮。他站起身,口齒清晰道:“司公子,好酒量。”


    司韶點了點頭,道:“能與司某喝到現在而不倒,封公子酒量也非常人。”


    封雲起抱了抱拳,穿上自己的鞋子往外走,突然擺開架勢,大喝一聲:“哇呀呀呀呀呀……”緊接著,張嘴唱了起來:“風蕭蕭兮易水寒……”


    司韶的嘴角抽了抽,暗道:這人明明醉了,還真能裝。不過,別人醉了不是哭就是笑,封雲起醉了卻唱起了戲,還真是……無聊!


    一屋子的人,走的走,趴的趴,唯司韶一人靜靜而坐。他也是奇怪,既不離開,也無動作,不知在等什麽。


    不多時,但見胡顏從幾上爬了起來。看樣子,竟是十分清醒。她也不說話,十分自然地抓起筷子,對著滿桌子的酒菜開始下筷。


    司韶等到了自己要等的人,也拿起筷子,隨著胡顏的筷子舞動。


    二人吃相優雅,但動作出乎意料地快。片刻後,風卷殘雲。二人吃飽後,動作一致地放下筷子,然後默不作聲地站起身,穿上鞋,一前一後走出了房間。若不是十分清醒,知道眼前的是兩個人,還會誤以為自己眼花,看重影了呢。


    二人沒有騎馬,一路步行。


    寂靜無聲中,胡顏突然噗嗤一聲笑,緊接著就變得不可收拾:“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司韶緊隨其後,兩人一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二人笑著笑著,就變成了仰天長嘯。那聲音猶如大鵬展翅,好似能乘風破浪飛躍九重天。


    胡顏轉頭,望向司韶,眸光裏好似有兩團火在燒。她顯得有些亢奮,道:“司韶,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


    司韶點頭,認真道:“好,你說。我也要告訴你一個秘密。”


    胡顏:“你先說。”


    司韶:“你先說。”


    胡顏挽袖子:“再不說我揍你!”


    司韶也挽袖子:“來吧!打我吧!”


    胡顏揚手,懟了司韶一拳頭,在胸口。


    司韶揚手,也懟了一拳頭,在自己胸口。


    胡顏笑道:“我贏了!我要告訴你我的秘密!”


    司韶去抓胡顏的手,搖頭道:“我不聽!你打我,我生氣了!”


    胡顏甩開司韶,發狠道:“不行!不聽不行!這世上,隻有知道我秘密的人,才能活!你,不想死吧?”


    司韶輕歎一聲,頗為感慨道:“我怕死。你說秘密吧。”


    胡顏垂眸,伸手撫住自己的小腹,半是甜蜜、半是惆悵道:“小韶兒,我懷孕了。”


    司韶突然一驚,呼吸也亂了幾分。他知道胡顏從來不會喝多,因為她酒量一般,喝多後喜歡胡言亂語,卻……從不會說這些。他雖然也喝得不少,但還不至於醉得說胡話。這一切,不過是為了配合她,讓她散散酒勁兒而已。


    有時候,就連司韶自己都覺得奇怪,他明明最厭惡胡顏那性子,卻……總是忍不住縱著她,陪她胡鬧。


    司韶不知道的是,有些人,深愛一個人的時候,就會下意識地模仿那個人的一言一行。哪怕平時看不出模仿的痕跡,一旦酒醉,就會變成刻在自己心頭上的那個人。


    司韶早就醉了,在多年前,便醉得不省人事,隻是,他不承認罷了。


    胡顏撫摸著自己的小腹,眸光柔和地望向明月,盈盈道:“他長大後,應該會是個好兒郎。因為……”轉頭看向司韶,眸光堅韌中充滿自豪,以及為人母的驕傲,“他是我的兒。”


    司韶突然覺得無法呼吸,那灰色的眼睛好似兩潭流不盡的淚,沒有焦距,茫然地望著胡顏,在腦中一遍遍勾畫著她此刻的樣子,以及猜測這那個男人是誰。曲南一?封雲起?還是……白子戚?都很像,卻又應該不是。


    司韶覺得頭很疼,每一根神經都被拉成了滿弓。他恨不得將肉身做箭,射死所有與胡顏有關的男人!胡顏是這時間最獨特的存在,怎麽可以和其他男子……嗯,好像不太對勁兒。


    在司韶的疑惑中,但見胡顏低頭,淺笑,道:“司韶,咱們走,我要回去給小寶兒做新衣。”


    做新衣?


    司韶那顆被凍在三尺冰坨之下的心,終是開始恢複跳動。他蹦起的青筋,慢慢歸位。他緩緩地噓了一口氣,感覺頭上有汗,酒勁兒消了大半。


    胡顏若說她要一口氣生十個八個的小娃兒,他信;可若說她要為小寶兒做新衣,打死他都不信。胡顏那手拿不了針,不是針折就是她被紮成刺蝟。反正,必然要有一個受傷,不死不休。說來也怪,胡顏使得不錯的針灸之法,卻翩翩碰不得針頭線腦。聽她說要親手給小寶兒做新衣,司韶就知道,這絕對都是胡話。他也不戳破她,隻是默不作聲地與她並肩而行。


    今夜,實在是太過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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