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青染為何要用上美男子?


    因為,他是花青染沒錯,可誰來扮演胡顏呢?


    花青染洗幹淨了自己的臉,本想用來吸引紅蓮教,結果,卻一不小心吸引到一位仗劍走天下的女子。


    這名女子打從長安方向跑出,看樣子是在躲閃著什麽人,結果因為身形與胡顏有幾分相似,竟被紅蓮教的人圍攻。


    花青染恰好就躲在那棵樹上,試圖吸引紅蓮教的注意,於是飛身而下,將這些教眾踢翻在地,然後轉身便跑。


    不想,那名女子竟緊追不放,口口聲聲道:“大俠!大俠!你救了小女子,小女子無以為報,敢問大俠性命啊!”


    花青染發現,那女子輕功不錯,於是心思一轉,決定……與這位女子一起前行。待吸引來紅蓮教的目光後,再分道揚鑣。


    花青染打定主意後,停下腳步,回過頭,淡淡地瞥了那名女子一眼。眼波流轉,雖無魅人之態,但那傾城的容顏,舉世無雙的風姿,卻能令人亂了心智。


    那女子立刻屁顛顛地跑到花青染身邊,眼神閃躲道:“大俠,小女子名叫映冉,不知大俠如何稱呼?”


    花青染不語,卻是放慢了腳步。


    映冉緊隨其後,也不說話,就是默默跟著,一顆心撲通撲通地跳得厲害。


    花青染發現紅蓮教要跟上來時,便加快腳步;若他們落下一段距離,便放慢腳程。如此這般,終是將人引到了一間破廟裏。


    紅蓮教眾圍著破廟,不敢擅自行動,於是快馬加鞭地去尋偽人和黃之嬈。


    待偽人和在深山裏搜索胡顏的黃之嬈快馬加鞭地趕來時,卻看見一間破廟裏,花青染在負手而立,仰望著天邊的晚霞,而那名女子則是坐在一塊石頭上,托著腮,仰望著花青染。沒有人看向他們,也沒有人說話,氣氛著實有些詭異。


    偽人和黃之嬈互看一眼,知道……被騙了,也沒時間為難花青染,當即飛身上馬,調轉馬頭,往城門奔去。


    城門處自然不會有胡顏的蹤影,二人又尋到凡塵的東家,質問那名女子的所在。


    凡塵東家坦言道:“無恥女子,進城後便不知所蹤!”


    偽人怒喝道:“你說那女子是三天前撿到的?!明明就是今天!”


    凡塵東家道:“大人,在下說,那女子是三刻前撿到了,而不是說三天前。在下與她並不相識,沒必要為她打馬虎眼。若大人能追到她,請一定要將其投入大牢!此等沒心沒肺,不知感恩的女子,應當收到責罰!大人……”


    偽人和黃之嬈已經不耐煩聽他絮絮叨叨沒完沒了,策馬轉身,如同瘋了般到處搜尋胡顏。


    凡塵東家回到店裏,看著眾人擺放貨品,不時的調整一二,待全部整理完畢,便讓掌櫃的帶領眾人去酒樓裏好生慰藉一下五髒六腑。在吃食、銀錢方便,凡塵東家從不曾虧待眾人,正因此,這些人才肯玩命地為他操持生意。畢竟,賣出去一件東西,他們也都是占了紅利的。自己不用出本錢,就能賺大錢的買賣,誰不是削尖了腦袋想往裏鑽?就連那些會武功的漢子,也尋思著能留在他的身邊,當個護院也好。


    待眾人都走空了,凡塵東家背著那包珍寶,回到後院的主屋,吱嘎一聲推開房門,走到床邊,放下包裹,剛要伸手打開,卻突然僵在當場,然後緩緩轉過頭,看向大咧咧坐在席子上的那名女子,正一手托著下巴,衝自己露齒一小。


    他的手微抖,將視線從胡顏身上轉開,繼續解開包裹,在一片輝煌璀璨中隨意挑選了兩樣,把玩了幾下,又扔回到包裹中,悉好。


    胡顏站起身,懶洋洋地走到凡塵東家的麵前,道:“太貪財,容易短命的。”


    凡塵東家尖銳道:“我隻拿我應拿的。若你覺得自己的命不值這些珍寶,你拿回去便是。”


    胡顏啞然。若拿吧,顯得自己的命確實不太值錢;若不拿吧,她還不太甘心,要知道,大祭司也是缺錢養家的。


    胡顏將手背在身手,勾動了幾下手指,感覺有些手癢。她笑了笑,道:“你說得對,我的命又怎會不值這些珍寶?我做事,向來一碼是一碼。你帶我入城,這些珍寶便給了你,也無妨。隻不過……”眯眼笑著靠近凡塵東家戴著的幕籬,“你送我那盒胭脂的事兒,咱倆可得好好兒清算一下。”突然出手,掀了幕籬,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幕籬下,竟是一張鬼臉!


    青麵獠牙,血流滿麵,看著就令人覺得恐怖異常。


    胡顏瞪眼道:“你戴著東西幹什麽?嚇人啊?”


    凡塵東家道:“嚇鬼。”


    感情是在罵她是鬼?!這人……絕對和自己有仇!


    胡顏雙手抱胸,眯了眯眼睛,無賴樣地道:“說吧,你和我到底有何恩怨?為何送我那盒紙灰胭脂?”


    凡塵當家站起身,走到窗邊,推開窗,望向窗外的黑暗,問:“為何要告訴你?”


    胡顏道:“人活著,就是為了開心。你惹了我,讓我不開心,無異於謀殺我的性命。”用手扯起包裹著珍寶的布,掂量了兩下,又將其扔回到床上,“我的命既然這麽值錢,你說,你要如何陪我?!”


    凡塵家族冷笑一聲,聲音如果沙子碾過耳朵,聽起來格外令人難受。他怒聲道:“我沒空聽你在這裏強詞奪理!你若想殺人越貨,盡管動手,我沒有武功,攔不住你。至於你我之間到底有何恩怨,你且自己去想。今日,我隻告訴你,若不是看在這些珍寶的份上,定會暴漏你的行蹤,讓你如喪家犬一般無處藏身!”他越說越激動,說到最後,已經是恨意綿綿了。那雙眼睛,就仿佛淬了毒,讓胡顏真真切切地感覺到了何為恨意。


    胡顏有些心虛,盡管還不知道他是誰,卻實打實地心虛了。她想,她一定是做過很對不起這個人的事兒。哎……頭痛了。她這一生,過得有些漫長,得罪人的事兒沒少幹,也不知道怎麽的,就順手引發了他的恨意。


    胡顏心有戚戚焉。


    她也不多說什麽,既然恨意已生,想要憑借三言兩語便能化解,還真不太現實。所謂輸人不輸陣,她能做的,隻有揚起下巴,高傲道:“恨我不死之人多如過江之鯽,你又算得了什麽?且讓我看看,你到底是那隻跳梁小鬼,敢來我麵前蹦躂!”言罷,就去掀凡塵東家的麵具。


    凡塵東家卻急忙轉過身,背對著她,道:“想看?!好,我給你看!”


    胡顏收回手,等著。既然人家都肯露臉了,她再撲上去來強的,實在有些不好看。優雅,也是大祭司必須學好的一課。


    仿佛過了一個實際那麽久,也好像隻是彈指間,凡塵東家轉過身,當著胡顏的麵,右臉扯,掀開了麵具。


    他掀的動作十分慢,就仿佛在揭自己的皮,很痛很痛。


    軟軟的麵具掀起一角,露出了小半邊的臉。


    胡顏看見,他的臉上有燒傷。深深淺淺的疤,糾結著肌膚,將臉扯得變了形。雖未曾窺探全貌,卻能想象的出,此人定是經曆了痛苦的掙紮。因為,那些燒傷上,竟有撓痕。那是誰的手筆?胡顏猜,是他。若非痛不欲生,又怎會自毀傷疤?若沒有那些撓痕,也許這燒傷還不至於如常嚴重。


    胡顏很像繼續看下去,但心中那種莫名的抽痛,宛若鈍刀子割肉,既令她無法呼吸,又不能一次性給了痛快。煩躁,無比的煩躁!


    胡顏扭開頭,看向門口。


    凡塵東家放下臉上的麵具,嘲諷道:“怎麽?不敢看了?”


    胡顏艱澀道:“你那臉……可是因我之故?”


    凡塵東家,突然一把砸了幾上的精美陶罐,怒道:“你滾!”


    胡顏被嚇了一跳,也不在繼續耽擱,抬腿便向門外走去。


    這屋子裏,有種壓抑的氣氛,令她……無法呼吸。


    這個人是誰?到底是誰?


    她想不起來,真的想不起自己曾經重傷過誰。


    那恨意不假,燒傷不假,一切的一切,都不假。假的,是她。她身陷迷茫,尋不到方向,鼻息裏聞到的空氣,都釋放著苦澀的味道,令人神傷。


    胡顏迷茫了。


    她禁不住開始懷疑,她的神識,是不是也被人動過手腳?


    就像,她對幺玖所做得一樣?!


    不不不,不會的,她是大祭司,誰會篡改她的記憶?誰又能篡改她的記憶?嗬……


    幺玖、幺玖,他已經回到百裏山莊了吧?


    她之所以執著於凡塵東家,其中還有一個主要原因便是,那人的身形與幺玖有幾分相似。她知道,這個人不會是幺玖,卻還是忍不住想要窺探一二,進而心生憐惜。


    如今,得知那人的臉是因自己而傷,她竟有些難以接受。她很想問問,她到底是如何傷了他,卻……不敢。第一次,她膽怯了。她把人傷成那樣,卻連個印象都沒有,說出來,隻會在混蛋的名頭上加一個罪無可恕罷了。


    胡顏走出凡塵的店鋪,遊蕩在街上。


    心亂如麻。


    很少有人能如此牽動她的情緒,無論是曲南一還是白子戚,都不能。


    那麽,這個人,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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