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集市上,胡顏與花青染頭戴幕籬,采買了一些必備品,然後雇了輛馬車,悠哉地出了城。


    二人路過那位大員的別院時,又十分不厚道地光顧了一圈。上一次,胡顏與花青染帶走的是珍寶之類的東西,這一次,直接將金銀之物洗劫一空。末了,胡顏還在牆上留下了一句話:紅蓮烈火焚九朵,血塗往生地獄開。修魔成神枯骨埋,靈渡仙山青常在!


    誣陷這種事,誰不是信手拈來?


    馬車裏因為裝了一大箱子金銀,行駛起來有些吃力。


    花青染又雇了一輛馬車,用力抱起裝著金銀的箱子,往那輛馬車裏搬。


    不遠處,映冉正在吃茶,一抬頭,便看見了花青染。她的眼睛瞬間一亮,忙扔下一塊碎銀子,抓起佩劍,就衝到花青染麵前,激動道:“恩公!”


    花青染對她視而不見,仿佛壓根就不認識這名女子,他隻顧著搬那箱金銀之物。


    映冉的笑有些不自然,卻還是熱情道:“我來幫恩公。”一伸手,就去扯那箱子。


    花青染本就體力不支,手上還有傷,能搬動這麽一大箱子的東西,已經實屬不易,被映冉這麽一扯,力道便分配不均,導致箱子傾斜著掉落到地上,散落一地的金銀。錠錠晃花人眼,勾起了內心的貪婪。周圍那些販夫走卒、江湖豪客,皆將目光投遞過來,隱隱泛著陰寒的凶光。


    映冉卻仿佛不知道自己闖下了大禍,隻是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忙蹲下身子,幫花青染撿那些金銀之物,口中還說道:“你帶這麽多金銀出門,多不方便。再者……”一抬頭,衝著花青染羞赧地一笑,“你這樣的人兒,帶著這些金銀之物,未免沾染了銅臭。”


    花青染冷眼看著映冉忙活,直到她將所有的金銀都撿回到箱子裏後,這才運起內力,用一隻手和一隻手腕相互配合,抬起箱子,放到了馬車上。


    映冉追問道:“恩公,你要去哪兒?”


    花青染道:“天涯海角。”


    映冉立刻雙眼冒星星,激動道:“帶我去!恩公,帶上映冉吧!映冉早就想闖蕩江湖了,大江南北,統統走一遍,除暴安良,盡顯俠女風采!”


    花青染勾唇一笑,風華絕代。


    映冉一顆心瞬間蹦蹦亂跳,禁不住在心裏喊道:他對我笑了!對我笑了!


    花青染為何笑?他暗道:當初姐姐說我是二貨,原來,二貨在別人眼中竟是這個樣子。


    敢情兒,他是在映冉身上看到了二貨兩個字的真諦了。


    花青染本想到前車去與胡顏同行,可如今財已露白,就算他再不曉得人情世故,也知道防範於未然,於是,他坐進了裝有金銀的馬車裏。


    映冉突然跳上馬車,坐在了花青染的斜對麵,道:“恩公,我們就搭個伴吧!你去哪兒,映冉就去哪兒。哦,對了,恩公你怎麽騙映冉,上次你去寶姿閣,根本就不是去當小倌的嘛。我昨天去尋你,才知道你早就走了。幸好,我夠聰明,知道你是要出城。終於在這裏堵到你。”


    聰明嗎?若他昨天就出城了,她能堵到誰?


    花青染發現,他懶得和映冉說話,因為,他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又變得那麽二。


    別看花青染仙風道骨的模樣,但實際上,肚子裏的壞水可不比誰少。他嫌映冉聒噪,又想與胡顏親近,便對著前麵的馬車喊道:“娘子!”


    兩個字,令映冉瞬間花容失色。她轉過頭,看向前麵那輛馬車。


    窗簾挑開,露出一隻玉手,輕柔地擺了擺,問:“相公,何事?”


    花青染瞬間心花怒放,眉間染了笑意,道:“啟程吧。”


    胡顏收回手,對車夫道:“啟程。”


    車輪滾滾前行。


    花青染看向映冉,見她的樣子有些失魂落魄,知道她不會久留,便沒有趕人,而是閉上眼睛,偷偷回味著那聲相公。


    映冉回過神,看向花青染,見他麵如冠玉、姿容無雙,單是閉著眼睛,便有種令人折服的氣度。就仿佛,隻要看著他,都會聞到空氣中不一樣的蓮香。


    映冉被花青染的皮相,迷惑了。


    她一直看著花青染、一直看著,她在想,到底是什麽樣的女子,才能配得上這樣一名完美到無懈可擊的男子?


    他……他此刻在想什麽?不,他應該不是在思考問題,而是在入定。是的,一定是。他的身上有道家人的氣度,那是與眾不同的雅致與風流。


    馬車裏靜靜無聲,那些心懷不軌的人,也悄然尾隨在車後,遠遠跟著。他們都在想,一男兩女而已,就算再厲害,又能怎樣?若能撈到這一票,爺兒幾個就可以妻妾成群,揮金如土了!想想,都興奮不已。


    兩名車夫都知道車裏有寶,更知道身後有人跟著,一顆心七上八下的不得消停,在路過集市時,第一輛馬車的車夫對胡顏道:“夫人,這一路……唯恐不太平啊。您看,您是不是尋幾位鏢師陪著?”


    胡顏道:“不用。”


    車夫立刻急了,道:“夫人啊,這可不是鬧笑話的事兒。這時候大意了,會掉腦袋的!小的……小的家裏上有老下有小,不想跟著掉腦袋啊!”


    胡顏道:“我夫君武功高強,天下無敵,你盡管放心好了。”


    車夫心中稍安,卻馬上又提溜了起來,道:“如果他們劫持了夫人您?”


    胡顏道:“我夫君唯有一人打不過,那便是我。”


    車夫覺得,事關性命,胡顏應該不會開這種玩笑,便點了點頭,繼續前行。


    第二輛馬車的車夫也露出心神不寧的表情,不過,其中還隱隱摻雜了幾分貪念和僥幸心裏。他想,若等會兒動起手來,他若駕著馬車盡快離開,那些真金白銀是不是就能成為他的?


    馬車一直走到日子偏西時,路過一處荒無人煙之所。


    那些一直尾隨的人,突然由四麵八方衝了上來。粗略一算,竟有十多人。


    這些人,一分二位,有的直奔胡顏,有的直奔花青染。直奔胡顏的是想用她威脅花青染;直奔花青染的是想直接奪取真金白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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