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南一等人雖麵色不善,仍舊紛紛站起身,對著封老婦人行晚輩禮。


    封老婦人卻將臉一沉,避開眾人的禮,道:“老朽可沒這個福氣,認識你們這些沒臉沒皮的後生!”


    胡顏掃了封老婦人兩眼後,道:“這不是胡家庶出的女兒,胡……胡什麽來著?哦,對了,胡豔芳。”胡顏怎麽會知道胡豔芳,還真是因為封家算得上是門閥大家,所以關於封家的傳說,她還真能記住那麽一兩件格外令人津津樂道的。尤其是這個胡豔芳,為了能嫁給封當家人的,可是將自己的嫡姐撞入魚塘,害其高燒不退,不能及時穿上嫁衣,不得已,才由她頂替。她呢,也是有些手段,竟迷惑住了封家家主,並沒有對此事進行追究。這些辛辣秘史,因封雲起的關係,胡顏才沒有往外蹦豆子。否則,一定會將封老夫人埋汰得想鑽地縫裏去。


    封老夫人沒想到竟然有人能叫出自己的閨名,且一下子道出自己是庶女的身份。要知道,她早已將名字記在了嫡母名下。這麽多年過去了,已經鮮少有人記得,她是庶女的身份。如今被*裸地揭穿出來,封老婦人感覺臉上一陣陣灼痛,就好像被人掀了麵皮。封老夫人惱羞成怒,指著胡顏道:“哪兒來的娼婦,竟敢直呼長輩姓名?!”


    封雲起擋在胡顏麵前,沉聲道:“她是兒的意中人,不是娼婦。娘你身體不適,就去休息吧。”


    封老婦人抖若篩糠:“意……意中人?你……你……兒啊,你可睜開眼睛看看,她與幾個男人都有肌膚之親,已是不潔之人,你……你怎能讓封家受此奇恥大辱?!”


    “嗬……”胡顏嗤笑一聲,大刀破斧般坐在了幾上。


    白子戚道:“幾上涼,不如坐在為夫的腿上?”伸手抱起胡顏,放到自己的腿上。


    曲南一的眼睛一眯,直接蹲在了胡顏的身側,幫她揉捏著腿,問:“娘子,這個力道舒服否?”


    胡顏道:“尚可。”


    曲南一暗中磨了磨牙,臉上卻笑得格外柔情蜜意,手下的力道也格外的“情誼深厚”。


    花青染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最後幹脆操起一把夏日蒲扇,給胡顏扇起扇子,口中還問著:“熱不熱?”


    胡顏道:“熱!”


    花青染將扇子扇得虎虎生風。


    胡顏忍著打哆嗦的衝動,笑得不見眼球。


    心中暗罵道:娘地!花老道明知她畏寒,卻如此扇風,絕對是報複!笑麵虎揉捏腿的力道,嘶……絕對是嫉妒!*裸的嫉妒!白剝皮……白剝皮,你好樣的!竟然撓她癢癢!


    操咧!要不要這麽酸爽?!


    胡顏在冷風陣陣中,忍受著掐,忍受著癢,卻偏生要笑得豪情萬丈,仿佛坐擁江山美人,無彼快活。


    封老婦人傻了,感覺山崩地裂啊。她指著胡顏,哆哆嗦嗦,半晌都說不出一句話。


    封雲起雖然對封老婦人寒了心,但孝心卻是有的。他不想封老婦人以卵擊石,和胡顏過不去,便勸道:“回去休息吧,娘。”


    封老婦人卻突然尖叫道:“趕出去!把這娼婦給我趕出去!”


    封雲起眸光一凜,怒火如野草在燒,沉聲道:“這是我的家,娘無權趕我的人。娘若看不慣,且回封家去。”


    封老夫人的眼淚瞬間落下,哽咽道:“你……你竟為了個外人,趕娘走?!好好,娘這就走,這就走……”一轉身,腳下一個踉蹌,竟昏了過去。


    封雲起忙抱起封老夫人,對胡顏道:“對不住了。獸獸,等我回來。”他抱著封老夫人,將她送回了房間,並讓人請來大夫,為其診治。


    胡蝶兒守在床邊,將一張帕子攥出了水。


    封雲起問:“雲喜呢?”這個時候,正是需要她候在床前,服侍封老夫人。


    胡蝶兒答道:“早上姑姑昏倒後,雲喜也哭暈了,這會兒正在屋裏休息呢。”


    封雲起沒在多問,守在床邊,等著大夫。


    不管封老夫人對他如何,都是生他養他的娘親。他至今記得,娘送他的撥浪鼓,上麵繪著兩個討喜的頑童。


    然,他絕不許娘親侮辱胡顏。


    胡顏不欠娘親,娘親沒有生養胡顏,便沒資格辱罵胡顏。


    封雲起想不明白,為何封老夫人非要住在這裏,不想回封家呢?以前,封老夫人開口閉口都是封雷鳴,也就是封家嫡子、他的大哥。可來這一個月,竟然對封雷鳴隻字未提,著實有些古怪。


    封雲起抱著封老夫人走後,房間裏瞬間安靜下來。


    胡顏打了個大噴嚏,花青染扔了扇子。胡顏的噴嚏故意衝著曲南一打的,因此曲南一也停下了格外用力的按摩。


    白子戚突然嗚了一聲。


    胡顏涼涼地道:“我可沒對你手動。”


    白子戚道:“她叫我。”


    胡顏一驚,忙站起身。


    白子戚展開手掌,手心處又隱現那根可惡的針。橘紅色,就像一根被活燒紅的針。


    胡顏有些亂了分成,踱步道:“這如何是好?那麽打都不死,她到底是什麽怪物?!”


    白子戚攥緊拳頭,站起身,對胡顏道:“打我。”


    胡顏微愣,目露不解之色。


    曲南一涼涼地道:“你不打他,他回去後如何交代?難道說,他被你換到手裏,隻為了看看他牛兒的大小?”


    胡顏和白子戚同時臉一紅。胡顏瞪了曲南一眼,喝道:“閉嘴!”


    曲南一隻覺得氣不打一處來,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最終卻挽起袖子,道:“你不來,我來!”


    白子戚橫了曲南一一眼,道:“你若動手,我還手。”


    曲南一直接拍了拍花青染的肩,道:“你來吧。”


    花青染道:“好。”


    胡顏一伸手,攔下花青染,看向白子戚,道:“我親自來。”


    白子戚點了點頭。


    胡顏深吸一口氣,道:“我自己的無能,我要自己記得清清楚楚。子戚,你信我,終有一天,我會殺了那個鬼東西!”


    白子戚的眸光沉了沉,沒有言語。


    胡顏抿著唇,揚起手,照著白子戚的臉,便是接連六巴掌。


    白子戚的嘴角破了,道:“還缺四巴掌。”


    胡顏一抬手,又是四巴掌。


    白子戚的臉漸漸浮腫起來。一張清秀的容顏,慢慢變成了豬頭三。他走到窗邊,看了胡顏一眼,低聲道:“不要相信我。再見麵時,千萬不要相信我。”言罷,破窗而出,翻身躍上房簷,快速消失不見。


    曲南一是做戲的高手,扯著花青染就追了出去。


    胡顏透過破損的窗,看見對麵的窗口有人影一閃而過。看來,這封家也不安全,竟有人在監視她。


    胡顏躍出窗口,去追白子戚。


    為什麽追?


    為什麽不追?!


    她要……殺了紅蓮尊主。


    既然白子戚知道她在哪裏,自己跟著去好了。她這種行為確實很小人,卻令心裏格外歡喜。


    花青染和曲南一隻是象征性的追一追,沒想到,胡顏竟然撒腿是真追。花青染受了內傷,沒跑幾步,便氣喘籲籲,雙腿發軟。曲南一拉起花青染,往回返。結果,卻看見胡顏從頭上掠過,繼續去追白子戚。緊接著,封雲起又從二人頭上掠過,去追胡顏。


    什麽狀況?不是追追就算了嗎?


    曲南一和花青染對視一眼,突然驚覺,胡顏這是要去尋紅蓮尊主拚命了!


    這個該死的女人,怎麽就不能提前打聲招呼,讓大家準備一下?


    原本,封雲起正在等大夫,突然聽見破窗而出的聲音,忙推開窗向外一望,恰好看見白子戚逃走,曲南一和花青染追了出去。胡顏站在窗前思忖片刻,也追了出去。封雲起讓胡蝶兒照顧好封老婦人,回屋抓起九環火鶴刀,便去追胡顏。封老婦人氣得直翻白眼,責罵封雲起不孝,卻也攔不住他。


    白子戚吃了半粒假死藥,正處於半死不活的狀態,跑得並不快。


    胡顏不想讓他發現自己,於是一直遠遠地跟著。


    封雲起追上胡顏,趴在她的後背上,與她一同探頭去看白子戚。


    胡顏翻了個白眼,橫了封雲起一眼,小聲道:“你怎麽不跑去當孝子賢孫?跟我來做什麽?”


    封雲起笑露一口白牙,道:“娘到時候都是娘,媳婦不追到手,就不知道是誰的媳婦了。”


    對此,胡顏竟然無言以對。


    封雲起拍了胡顏的肩膀一下,道:“你的小白鼠,又要跑了。”


    我去!白子戚若是知道封雲起叫他小白鼠,非得剝了他的皮不可。


    胡顏懶得搭理封雲起,又開始追白子戚。


    白子戚突然十分警覺地向後看了一眼。


    胡顏立刻躲在樹後,與封雲起麵對麵。


    封雲起用手捏了捏胡顏的臉,道:“獸獸,你瘦了。”


    胡顏伸出手指,彈向封雲起的手腕。


    封雲起立刻收回手,嘟囔道:“親都親過,捏一下怎還矯情?”


    胡顏不悅,一抬腳踢向封雲起的雙腿間。


    封雲起夾緊膝蓋,雙手按在胡顏的肩膀上,眯了眯眼睛,危險道:“你要是好奇,爺可以給你看看。用腳踢,絕對不行。”


    胡顏真是拿這樣的封雲起沒辦法,簡直就是油鹽不進。此等紈絝,還真是長安城才能養出來的刁鑽。


    胡顏想要發火,卻聽封雲起道:“他不見了。”


    胡顏一驚,忙探頭去看。


    果然,白子戚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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