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那血腥勇猛的樣子,令人驚駭。


    掌櫃被捆著雙手,跌跌撞撞地跑向大祭司,喊道:“救我救我……”他跑到大祭司身邊,突然睜開繩子,拔出匕首,持向大祭司的腹部。


    大祭司卻是好像早有防備,直接飛起身子,用膝蓋頂向掌櫃的頭,然後奪過她的匕首,撲哧一聲刺入掌櫃的胸口。


    羌魅一族齊齊喊道:“長老!”


    掌櫃忙後退,卻被大祭司一把掐住了脖子。


    所有人立刻停止了進攻,悄然聚向大祭司,試圖救下長老。


    大祭司嘲笑道:“客棧有問題,你自然有問題。就算你沒有問題,我也不會救你。”回頭,看向司韶,“這是……你的族人。你說,本座要如何處置才好。”她的笑容冷傲,語言輕佻,動作殘忍,卻混合成一道奇異的風景,令人移不開目光。若胡顏在,她一定會目瞪口呆。為何?隻因她會以為自己看見了一麵鏡子。鏡子裏的人,好似小哥哥死後的那個胡顏。


    司韶的臉冷若冰霜,聲音更是沒有溫度。然而,卻讓人知道,他在憤怒。他對大祭司道:“交給我,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大祭司卻是保持懷疑態度地一笑,道:“你的交代,還能讓本尊滿意嗎?”


    司韶抽出銀鞭,直接抽向長老,在他的後背留下一條血淋淋的傷口。


    長老的身子一陣抽搐,顯然痛得不輕。


    羌魅族人痛心疾首地吼道:“少主!”


    司韶怒道:“少主?!你們口口聲聲喊我少主,可有聽過我的話?我讓你們稍安勿躁,可你們是如何獻做的?如此重大的行動,你們可曾讓我知道?!羌魅正是因為有你們這群自以為是的傻瓜,才會被一次次的滅族!”


    這話說得極重,卻讓人辯無可辯。


    司韶對大祭司道:“今天,我就給你一個交代,也給我自己一個交代!”言罷,再次抽出長鞭,狠狠地抽向長老。


    啪地一聲,銀鞭入肉三分,帶出鮮血淋淋。


    這一鞭,仿佛打在了羌魅人的臉上,飽含了懲戒之意,讓他們臉上火辣辣的痛。司韶是五行瞳,是羌魅一族的族長。但他們動手前,非但沒和他請示,甚至還刻意瞞著他。如今,司韶抽打赫長老,無異於抽打他們的臉,讓這些人明白,這羌魅到底是誰的,讓他們都長個記性和教訓!


    司韶對長老道:“赫長老,你不聽我言,擅自行動,將羌魅中的高手悉數帶到危險之中。若這一次,羌魅再次被滅族,你就是千古罪人!這錯,你認是不認?”第三鞭,直接揮出,抽在長老身上,發出一聲駭人的聲響。


    長老被銀鞭震傷了內髒,他痛得很了,一張嘴,就要吐血。


    大祭司忙一甩手,將長老扔到了地上。她有潔癖,受不得醜陋之人的汙穢之物。


    長老勉強支起頭,看向重傷下苦苦支撐的族人,終是閉上了眼睛,用沙啞得不成調兒的嗓音,擠出了兩個字:“認錯。”


    司韶冷笑道:“認錯?!”揚起第四鞭,以雷霆之勢抽出,卻是直奔大祭司而去!


    大祭司不防,竟被他直接卷住脖子。鞭尾的黑針直接刺進她的脖子,令人防不勝防。銀鞭卷著大祭司的脖子,將其拋到空中,狠狠撞向石柱!


    這個變化實在是太快了,令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


    大祭司的身體在半空中翻滾,一腳蹬在石柱上,才不至於撞得麵目全非。


    她落地後,一把攥住銀鞭的鞭尾,喝道:“司韶,你發什麽瘋?!”


    司韶攥著鞭把,冷聲道:“我沒有瘋!羌魅是我的羌魅,必要護得他們安全!胡顏,你殺我族人,這筆血債,我們今天清算!”


    抽傷長老是因為他擅自作主,會傷羌魅的根本;對付大祭司,是為了羌魅報仇雪恨!事事分明、句句在理,激動人心!羌魅人第一次正視這個自小被敵人撫養長大的少主。


    司韶言罷,一扯銀鞭,迫使大祭司飛起,他則是拔出銀鞭尾部的長刺,直刺向大祭司的腹部!那動作,既準又狠,且十分迅猛。


    大祭司人在半空中無處著力,最脆弱的脖子又受製於人,看似處處危機,但是力能破巧。然而,她卻發現,自己的力好像被抽空了。


    自從銀鞭尾部的那根黑針刺入她的頸項,她的內裏便開消散。這是一場蓄謀已久的刺殺,所有致命的武器,都藏在了她看得見的位置,她卻忽視得那般徹底!


    若不是司韶那暴躁不安的情緒、糾結煩躁的情感,麻痹了她的雙眼,她不會被算計得如此徹底!


    大祭司無法躲開這致命的一擊,隻能一把攥住司韶的長刺,阻止它刺入自己的腹部。粉色的血液從她的手指間滑落,成串掉落地上,砸在心上。


    她盯著司韶的眼睛,問:“為何殺我?!”


    司韶用力向前一衝,將長刺送入她腹中,於她耳邊小聲道:“這世間,隻有一個胡顏,卻……不是你。”


    大祭司的眸子突然收縮起來,一種無法形容的心痛在呼吸間轉變成了狠戾!她突然仰天嘶吼道:“本尊才是真的大祭司!”一把扯下脖子上的銀鞭,身體繃緊,內裏衝向脖子,那根黑針飛出體內,沒入一位羌魅人的額頭,直接透體而出。


    大祭司垂頭,扯出腹部的長刺,抬眸看向司韶。她眸光幽幽,低聲沙啞道:“小韶兒,本座是喜歡你的。”勾唇一笑,突然一掌打在司韶的胸口,並投擲出手中的長刺,沒入司韶胸口。


    司韶的身子飛起,撞在了台階上,哇地吐出一口鮮血。


    大祭司好似瘋了般衝向司韶。


    長老忙一躍而起,擋在了司韶麵前。


    與此同時,那些被一波波變化弄得手足無措的人們才找到自己應站立的位置。打鬥繼續。


    大祭司豎手成劍,直接刺穿了長老的身體,卻突然間哆嗦起來,急忙向後退去。


    無數密密麻麻小米粒大小的紅色蟲子,順著長老的傷口鑽出,頃刻間布滿大祭司的雙手,並向下啃食下去。她忙揮動右手,卻甩不掉那些紅色小蟲。不得已,隻能用火去燒。


    司韶拔出胸口長刺,突襲大祭司,竟斬掉她的一根小手指!


    大祭司怒不可遏,一抬手,抓向司韶。


    羌魅人撲向大祭司的手,為司韶擋住致命一擊。血爆裂開來的同時,那該死的紅色蟲子,再次襲向大祭司。


    大祭司的腿上中了蠱毒,腹部還被司韶重傷,又深知那紅色蟲子的厲害,明白強龍壓不過地頭蛇的道理。她直接用鮮血畫出複古圖騰,直接封了眾人的視線,讓黑暗吞噬了這間客棧,並同時開了一線光亮,引領著自己人迅速逃離此處。


    這樣的黑暗對司韶毫無作用,他撿起銀鞭,揮向大祭司。無論如何,他都要留下她!


    大祭司一把扯過一名祭侍,將她扔向司韶。


    銀鞭纏上那名祭侍的脖子,碎了她的骨。


    客棧裏充斥著濃煙與火光,羌魅人卻陷入其中,衝不出去。他們的世界,是無盡的黑暗,踩空一腳,便是萬丈深淵。


    司韶從羌魅人的身邊走過,踹開大門,走出了客棧,讓清冽的風吹入客棧。他站在門口,回過身,揚起長鞭,將一個個拚命掙紮的羌魅人卷起,扔出了客棧。


    當狂火肆意,客棧裏隻剩下長老赫耿時,司韶收回長鞭,站在門口,靜靜而立。


    客棧內火浪翻滾,客棧外清雪飄揚。


    長老與司韶,仿佛隔著不同世界在眺望著彼此。


    這個時候,若長老還不明白,是司韶算計了他,真就白活了多半生。


    然而,這一刻,他卻是欣慰的。


    他是貪戀權勢,所以一直沒有將羌魅交還給司韶,但內心深處,他也希望羌魅能夠恢複往日的鼎盛。剛才,司韶與大祭司的對話,他人聽不真切,他卻聽得一字不落。


    司韶認定,這個大祭司是假的,所以,他親自設計了這場戲。既幫胡顏鏟除了搶奪她位置的假大祭司,有得到了羌魅人的心。從次,羌魅迎來了一位強而有力的主人。


    長老被火舌吞沒,但臉上卻是帶著笑容的。


    他知道,他必須死。


    因為,隻有他死了,羌魅人的心,才會悉數回到司韶的身上。


    這世界,沒有對與錯。有得,隻是目的!


    司韶不知道長老在微笑中死去,卻明白,這是他必然要走的路。


    沒有權利,保護不了胡顏,隻能像個瞎子似的摸索著爬向她所在的方向,而不是站在與她比肩的位置,為她擋風遮雨。


    如今,他得到了他想要的權利,隻差給胡顏一個解釋。


    他在走向她,一步步,不容易,卻令人欣喜。


    她以為他不知道她是她,她又怎知唯有他知,她是她。


    無論她變成什麽樣子,是醜女綠妖,還是喜好朝人吐口水的老太婆,他都知道,她是她。


    胡顏還是胡顏,卻不再是那個屠殺羌魅一族的惡魔。


    胡顏還是胡顏,是那個被他深愛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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