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姬對胡顏的恨意,似乎帶著一股子毀天滅地的勁兒頭,且非要拉上生肖們和自己同仇敵愾。這事兒,本應無需質疑一致對外,但若說刺殺相爺的是胡顏,這事兒還真需要考證一番。畢竟,胡顏和曲南一的關係,那是有目共睹。即便相爺想要胡顏性命,胡顏也應顧及曲南一的想法,不至於大動幹戈才是。


    眾人心裏存了疑惑,更加謹慎起來。


    搜侯和纏成肉粽子的展壕上前兩步,看向胡顏。


    搜侯道:“胡姑娘,昨晚相爺遇刺身亡,尤姬說,她看見是你所為。我也看見了那行刺之人的背影,與姑娘十分相似。但公子說,然我等稍安勿躁,定要調查清楚再說。既然姑娘來了,就請姑娘給個說法。”


    胡顏嗤笑一聲,道:“堂堂十二生肖,也算是高手中的高手,素來有些威望,怎辦事如此不用腦子?我若想殺衛言廳,還用去而複返?悍木將軍三箭連發時,我需要少移動半寸,他定然當場斃命。”


    尤姬拔下滿臉滿身的細針扔到地上,掏出解藥送入口中咽下,這才開口喝道:“狡辯!若你背著相爺,害其身亡,如何和公子交代?你因相爺要殺你,所以懷恨在心,不好明著來,就暗地裏下手腳!當真是卑鄙無恥!”


    胡顏突然出手,隔空連摑臉尤姬四個大嘴巴。她豎起手掌,用眼尾看向尤姬,淡淡道:“和我說話,即便不用你跪拜,也需客氣點兒。”


    尤姬一張嘴,哇地吐出一口鮮血。鮮血裏,躺著一顆白牙。她捂著臉,瞪向胡顏,嘶吼道:“就算你縫了我的嘴,我也要說,就是你殺了相爺!我尤姬對天發誓,我看得真真切切!如有半點虛言,讓我不得好死!”


    展壕突然拔出刀,砍向胡顏。


    搜侯大驚,喝道:“展壕,你這是幹什麽?!”


    展壕揚聲道:“我信尤姬!”


    胡顏冷笑一聲,一伸手,隔空抓起尤姬的長劍,直指展壕的鼻子,令他急停,無法靠近。胡顏道:“你們不配和我說話,讓曲南一出來。”曲南一至今沒有動靜,她感覺不對勁兒。若是這些人裏出了叛徒,趁亂對曲南一下手,後果不堪設想。胡顏雖不確定,但隻此一想,便心生驚慌。


    搜侯道:“公子……得知相爺遇刺,太過悲傷,昏厥過去,至今未醒。”


    展壕欲動,胡顏的劍尖隨著他而動,且突然反轉長劍,用劍身抽了展壕的胳膊一下,罵道:“蠢貨!”


    展壕漲紅了臉。


    胡顏將長劍扔給展壕,大步向前,對搜侯皺眉道:“帶我去看看。”


    搜侯略顯為難。若是以為,他定願意笑犬馬之勞。可如今敵友不明,他不敢擅自決定。


    曲南一卻在這時從屋裏走出來。他扶著額頭,臉色慘白,雖盡量走得平穩,卻還是腳跟虛浮,輕輕晃了兩晃。


    他的目光從眾人中間穿過,直接落在胡顏的臉上。


    他沙啞著嗓子,輕聲喚道:“阿顏。”


    沒有懷疑,沒有質問,隻是想這樣叫叫她的名字。


    胡顏一步步走到曲南一麵前,將手指搭在他的脈搏上,皺眉道:“身體怎如此糟糕?”


    曲南一攥住胡顏的手,微微用力捏了捏,道:“沒有大礙,隻是悲傷過度。”


    尤姬美目含淚,道:“公子,您不相信尤姬的話,是嗎?”


    曲南一正色道:“並非不信你所看見的,隻怕你眼睛看見的未必是真。”


    尤姬搖頭垂淚道:“公子還是不相信!昨晚在花雲渡,尤姬剛給相爺換完藥,就去尋紅袖要小米粥,回來時,恰好看見她一掌將相爺斃命!她穿著夜行衣,但臉上並未蒙麵。尤姬善於歧黃之術,對易容亦有所了解,怎會看不出她是真是假?!更何況,她一頭銀發,如此顯眼。她轉身逃跑時,我一邊追她,一邊喊來搜侯。我們一同來的生肖,隻有他傷勢最輕,來得最快。”轉口,看向搜侯,“搜侯,我隻問你,看得那背影,是不是她!”抬手,指向胡顏。


    胡顏見這不依不饒的樣子,著實有些無理取鬧,但因此事關乎衛丞相的性命和假大祭司的手段,她不得不認真應對。胡顏也不用搜侯說話,隻是淡淡道:“昨晚幾時事發?”


    搜侯回道:“子時三刻。”


    胡顏看向氣喘籲籲跑進來的唐悠道:“昨晚,子時三刻,我在唐悠家。”


    唐悠臉色慘白地搖了搖頭,道:“沒!沒在!”似乎是為了讓人相信她的話,她還大聲喊了兩句,“沒在!絕對沒在!”


    胡顏某光沉沉,卻並無任何的震驚之色。


    唐悠捂著心口,大口喘息著兩下後,突然兩眼一翻,躺在了地上。


    胡顏一個健步衝步去,抱住唐悠。


    唐悠躺著不動,但是睫毛顫抖,眼淚卻流了下來。


    胡顏心如明鏡,知她定是被人威脅了,所以才會如此,既縮頭縮尾地不敢見她,又用並不聰明的方法告訴自己,她的委屈。


    胡顏有些哭笑不得,不知自己是應該掐著唐悠的脖子讓她快點兒起來,還是將她扔到地上去,用來表達自己被人出賣的悲憤心情。咳……


    曲南一過來,探頭看了唐悠一眼,忙道:“快把她抱屋裏去,等醒後再行問話。”


    胡顏挑眉看向曲南一:“你抱?”


    曲南一將頭搖成了撥浪鼓,道:“身子虛弱得厲害,還是你來。”


    胡顏氣沉丹田,雙手抱起唐悠,大步走進曲南一的房間,將其放到床上,砸得床板子咣當一聲響。


    尤姬和搜侯、展壕跟進來。


    尤姬從腰帶裏拔出一根長針,道:“尤姬有辦法讓她馬上轉醒,請公子問話。”


    胡顏看著不依不饒的尤姬,突然出手,一掌將其拍飛!


    展壕和搜侯大驚失色,立刻抽出武器,對戰胡顏。


    胡顏左踢又打,掀翻二人,躍出房間,縱上牆頭,瞬間消失不見。


    曲南一微愣,感覺這變化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她這是要幹什麽?為何不偷偷打個招呼?這算什麽?畏罪潛逃?他應如何?對,胡顏如此做,定是因為有了謀算,他隻需配合,讓人去追!


    然,他還有很重要的事沒和她說。哎……她這速度,也實在是太快了。


    曲南一抬手指向胡顏消失的方向,顫了又顫,終是恨聲道:“竟真的是她?!給我追!我定要問問,她到底為何如此行事?!”


    尤姬得了命令,與搜侯一同追了出去。展壕不敢走,就守在門口,護著曲南一周圈。前晚那一戰,他們損失慘重。如今,好幾個人都躺在屋裏養傷了。那傷,皆是拜胡顏和蠻夷所賜!


    唐悠見屋裏隻剩下曲南一,忙坐起身,拉著曲南一蹲到外麵人看不見的角落裏,小聲急切道:“有人抓了我爹,讓我誣陷妹子!”


    曲南一問:“講講細節。”


    唐悠道:“我本來要和妹子一起來,結果肚子突然疼起來。我們剛走出宅子沒多遠,我就跑回家了。結果華姨娘和我說,我前腳剛走,就有人來抓走了我爹,還讓華姨娘警告我,不要承認昨晚是和妹子一起睡的。否則……否則要殺了我爹!”


    曲南一皺眉,問:“華姨娘怎還在你家?”


    唐悠道:“我們回家時她就在啊。我知她信奉紅蓮教,可老爹不知道啊。老爹覺的這一走,把她扔下,挺對不住她的,對她反倒比以前好了幾分。我尋思著,紅蓮教已經滅了,她也折騰不起什麽風浪,也就留下她了。”


    曲南一眯了眯狠戾的眼睛,低聲道:“糊塗!斬草不除根,必有後患!”


    唐悠嚇了一跳,道:“你……你你……你那是什麽眼神?不要嚇我好不好?”


    曲南一撫額,道:“都說撐死膽大的,你那麽膽小是怎麽回事兒?!”


    唐悠撇嘴道:“別拿話磕磣我,小心我妹修理你!”


    曲南一無語了。感情兒這位是狐假虎威才有料。


    唐悠要站起身,卻又突然蹲下,道:“你節哀啊。”


    曲南一滿臉愁雲,點了點頭,道:“你也節哀。”


    唐悠立刻不幹了,吼道:“我爹沒死呢!”


    曲南一看向唐悠,幽幽道:“你留個紅蓮教餘孽在家裏,堪比盼著你爹死。華姨娘其心不正,可一歪再歪。你爹消失這件事,若說和她沒關係,才怪。”


    唐悠怒氣衝天,蹭地站起身,攥拳道:“我去找那個賤人!”


    曲南一道:“你稍安勿躁。阿顏應該是去處理此事了。你且等等吧,別添亂。”


    唐悠就又蹲回到地上,用手指在地上畫圈圈,感慨道:“倉山回來就好了。他能保護我。”她有些煩躁,用胖手將圈圈全部塗抹成一團亂。


    曲南一眉頭緊蹙,不知在想些什麽。


    唐悠道:“妹夫,你想什麽呢?”


    曲南一沒有反應。


    唐悠伸手推了曲南一一把,在他衣袖上留下一個胖乎乎的手爪印。


    曲南一回過神,看向唐悠,道:“有件事,需與你說說……”


    唐悠立刻變的機警起來,將那圓滾滾的腦袋向左右轉了轉,見無人偷聽,這才靠近曲南一,道:“你說吧,啥事兒。”


    曲南一張了張嘴,最後隻說了一句話:“風起,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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