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白子戚的瘋狂,胡顏並沒有掙紮。她隻是看著白子戚,眸光裏平靜似水,好像在觀察一個熟悉的陌生人。這種感覺十分奇妙,似是而非,不遠不近。


    在這樣的目光下,白子戚無法堅持。因為,他不知道,觀察他的是胡顏還是傅千帆。這該死的,混亂的關係!


    白子戚的心思與常人不同。他看淡了生死,不在乎任何人的生命,甚至,他覺得,唯有將胡顏剝皮雕骨,才是永恒。然,他終究是白子戚,胡顏的白子戚。為了胡顏,他可以不要性命,卻絕對不允許別人傷害胡顏的姓名。這個別人中,包括他自己。


    白子戚在彼此窒息之前,放開了胡顏。


    二人浮出水麵,胡顏直接披上外袍向前院走去,獨留白子戚一人,以殘缺的身體站立。


    白子戚望著胡顏的背影,覺得這名女子是從未有過的陌生。她的身體散發著致命的吸引力,如同罌粟花的果實,令人瘋狂上癮;然,她的情感卻拒絕任何人靠近,且隱隱厭惡著別人看向她的目光。不,也許,此時的胡顏並非她,而是……他,傅千帆!


    內心的矛盾在激烈碰撞,透著希望又隱著憤怒與凶殘。他從不虧欠傅千帆什麽,傅千帆卻要拐走他的女人,如何能忍?!此乃,世仇!


    胡顏能感覺到白子戚複雜的視線灼燒在後背上,很痛,卻不想緩解。她揚起下巴,用孤傲來武裝自己。


    尋不到胡顏的五位美男子,自然要重返這裏,殺胡顏一個回馬槍。這是這一槍,卻捅在了他們自己身上,痛得不是一星半點。他們從樹後走出,堵住了胡顏的去路。


    他們的表情都十分冷靜,就像沒聽見胡顏與白子戚的對話。然,這份冷靜實在太過突兀,尤其在這水汽氤氳之所,在鬥倒了兩大宿敵之後。


    沒有歡喜、沒有溫存、沒有慶功,唯有冷漠以對。


    為何?嗬……


    麵對五人,胡顏並無意外。


    這樣的夜晚,誰能真正的安心入睡?若不尋個究竟,怕是隻有敲昏自己,才能勉強度過一夜。再者,她的武功已經出神入化,對於多出來的呼吸,已然聽在耳裏。


    胡顏的視線在五人身上一掃而過,並非無情,卻不能有情。當她看見傅千帆的屍身後,胸腔裏湧動著的所有感情,都叫囂著點燃了她那剛剛埋入土下的執念。她想他,瘋狂的想他,想聽他再叫自己一聲阿顏。所以……她對自己動手了……


    寬大的衣袖下,隱藏了胡顏的緊張和不安,猶豫與虧欠。臉上,卻是決然。


    她向前一步,卻沒有人肯為她讓開位置。


    衛南衣眼中醞釀著風起雲湧,卻是輕笑一聲,道:“阿顏,我們來得不是時候,隻聽到什麽交代不交代的。看你這個樣子,也不像要交代什麽。”


    胡顏表情平淡,強自鎮定道:“如你所聽,同你所言。在祭祀台上,我敲碎了一直存在這裏的神識。”用手敲了敲自己的頭,補充道,“小哥哥的神識。”


    這個答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聽胡顏如此清楚明了地承認,卻都收縮了瞳孔,無法相信。


    燕凡塵恢複的最快,當即嗬嗬一笑,靠近胡顏,道:“這回好了,你日思夜盼的小哥哥終於也能陪在你的身邊。寶寶,你開心不?”言罷,就要去攬胡顏的腰肢。


    胡顏的眼神冰冷,冰凍了燕凡塵的手,讓他無法擁抱。


    燕凡塵心中抽痛,卻還是厚著臉皮,去抱胡顏。


    胡顏一把捏住燕凡塵的手,道:“凡塵,我不想傷你。”所以,別再靠近。


    燕凡塵望著胡顏,眸光中竟有祈求之色。他道:“寶寶,別這樣。我不在意你的身體裏,還住著另一個男人。”


    胡顏道:“你可能不明白。有時候,我是……傅千帆。”一把推開燕凡塵,向前大步走去。


    司韶一甩長鞭,直接抽向胡顏。


    胡顏飛身躍起,躲開長鞭。


    司韶一鞭接著一鞭地抽著,恨聲道:“你到底有沒有心?!大家一步步陪你走到現在,不要性命,不顧尊嚴,隻為成全你那兩全的心思!你卻……哼!”司韶氣得說不下去了。


    胡顏一把攥住鞭尾,道:“我心中所想,不求你成全。”


    司韶發狠,一雙眼睛瞪得仿若要滴血,身體也開始顫抖,顯然氣得狠了。


    衛南衣拍了拍司韶的肩膀,道:“別衝動。”


    司韶用力一扯,收回長鞭。


    衛南衣看向胡顏,正色道:“與你拜過天地,你應該不至於老而健忘。”


    胡顏被戳了一刀,卻沒吭聲。


    衛南衣一甩衣袖,直接怒吼道:“你現在就是我衛南衣的娘子!你心裏裝著其他男人,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視而不見!我沒休妻,你便不能如此瀟灑離去!”


    胡顏深吸一口氣,道:“這是我的飛鴻殿,我沒想過離去。”


    衛南衣笑了。那笑,十分危險。他道:“怎麽?想讓我們走?”


    胡顏攥緊手指,麵上冰冷不語。


    衛南衣發出一聲嗤笑:“嗬……”不知是在笑話自己,還是胡顏。


    花青染突然抓起胡顏的手,將她的指甲對準自己的脖子,眸光如同易碎的脖子,望著她不語。


    胡顏試圖掙紮,花青染卻攥緊不放,仿佛用盡了一生的力氣。


    胡顏喝道:“放手!”


    花青染道:“不放。”語言簡潔,態度認真,仿佛在做一件必須如此做的事。


    胡顏的心抖了抖,沉聲道:“青染……”


    花青染的雙眼彌漫上水痕,望著胡顏道:“你怎麽能如此折磨人心?你若真不要我,今日便做個了斷。割了這喉嚨,讓我再也不能追隨你。”


    胡顏的手抖了抖,終是一把扯回手,吼道:“為何逼我?!”


    花青染等人一同吼道:“是你逼我們!”


    胡顏的眸子快速地收縮一下,竟被這陣勢嚇得心肝亂顫。麵對紅蓮妖物和贗品時,她雖心有對未知的迷茫和不安,卻不會如此失措到驚恐。


    封雲起眸光沉沉,道:“獸獸,我知他對你的重要性。然,我就站在這裏,你為何不看看我?也許是這一世,我不能讓你歡喜,但……”用手捶了捶胸口,“這裏這顆心,悅你不曾減少半分。我還是我,為何前者被你惦念,後者卻被你棄若敝屣?”


    胡顏放緩呼吸,艱澀地道:“你……不是他。”


    封雲起上前一步,追問道:“如何才能成為他?”


    胡顏不知如何應答。


    封雲起勾唇一笑,道:“獸獸,我願意成為他。你將他的神識,送入我的身體吧。”


    胡顏猛地倒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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