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知州和範老爺領著人氣喘籲籲的跑了過來,一見鄭可,潘知州忙上前打躬作揖,“侯爺,你受驚了,可曾被人傷到沒有?”


    “潘大人,你可來的真及時呀!這邊砍砍殺殺的都結束了,你也到了......”麵具人瞪了潘知州一眼陰陽怪氣的說道:“我阿爹沒有被刺客傷到,讓你失望了是不是?”


    “不不不,”潘知州嚇得連連擺手,“下官肅境不嚴,讓侯爺受了驚嚇,實在是死罪!”


    “那好,你就以死謝罪吧!”麵具人說著把手中長劍擲到他麵前。


    潘知州嚇得一哆嗦,差點兒沒有坐倒。


    “行了,玉兒,你不要再嚇潘大人了,”鄭可瞥了一眼麵具人,轉向潘知州,“潘大人,有什麽事到州衙再說吧!”


    “是是是,”潘知州伸袖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側身道:“侯爺請......”


    鄭可點點頭,這時上來幾名安南官兵,將倒在地上的楊牧雲給架了起來。


    “咦——”範老爺身邊的範四爺目光盯向楊牧雲發出一聲驚噫。


    “怎麽?你認識他?”麵具人看到範四爺的反應問道。


    “唔,回大......大小姐,”範四爺聽鄭可管麵具人叫玉兒,猜她應該是鄭可的女兒,遂上前躬身一禮道:“他是明人,這幾日突然出現在化州,前日還與小人交過手。”


    “哦?明人?”麵具人眨了眨眸子,“那你怎麽不稟報給州府把他拿了,還讓他出現在這裏?”


    “這......”範四爺與潘知州互相對視一眼,尷尬之色溢於言表。


    “侯爺,”潘知州急著上前解釋,“這事範宸稟報過下官,下官昨日也曾派人去雲角村拿這個明人,可當時他逃了,下官正想下海捕文書,不想他今日突然出現在這裏,還欲對侯爺不利,幸好侯爺英明神武,拿住了他......下官疏忽,下官疏忽呀!”連連打躬作揖。


    “好了,你不用再解釋了,”鄭可麵無表情的說道:“本侯會好好的審問他。”


    ......


    進了州衙,鄭可沒有心思應潘知州之邀去大堂飲宴,讓自己的兒子,也就是與楊牧雲交過手的那名鐵甲騎士鄭昭領著眾將去和潘知州一行人把酒共飲。自己命人押著楊牧雲去到州衙的後邊。


    楊牧雲並沒有被押入州衙大牢,而是被帶入一間幽靜的內室,綁在一個木架子上。


    鄭可在安置了死者,慰問了受傷的官兵之後,徑直來到那間內室。這時麵具人迎了上來,“阿爹——”


    “人醒了麽?”鄭可問道。


    “沒有。”麵具人微微搖頭,伸出潔白如玉的手掌,“阿爹你看!這是從他身上搜出來的。”


    鄭可看去,麵具人手中托著兩塊散發著金屬光澤的腰牌。


    “錦衣衛北鎮撫司千戶,”鄭可又看向另一塊腰牌,“府


    軍前衛禦前五品帶刀官。”不禁倒吸一口涼氣,瞟了一眼兀自未醒的楊牧雲說了一句,“這個人的來頭可真不小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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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爹......”麵具人聲音凝重,“其餘被俘的九名刺客都是占人,隻他是明人,你說占人是不是與大明勾結在一起,欲對您不利?”


    鄭可麵色變得沉重起來,捋須沉吟不語。


    “阿爹,”麵具人繼續道:“要不要先讓人把他押送東京,交到王上那裏?”


    “這個先不急,”鄭可說道:“先把事情詢問清楚再說。”歎了口氣,“此事不宜聲張,畢竟我們不能與大明朝明目張膽的撕破臉。”


    “可現在怎麽辦?”麵具人看了一眼楊牧雲,“要不要把此事先稟報給王上?”


    “先等等再說,”鄭可躊躇了片刻問道:“那些占人刺客有沒有審出什麽?”


    “還沒有,”麵具人說道:“那些人嘴硬得很,無論怎麽拷問,都一言不發,還有兩人當場咬舌自盡了。”


    “看來他們是抱著必死之心呀!”鄭可歎道:“有時候硬來不一定能得到你想要知道的,對這個明人可不能再用占人那一套了。”


    “我曉得了......”麵具人眸子看著鄭可,“阿爹,大明派了這麽一個人來是不是表明了要支持他們占人複國?那您還要班師回東京麽?”


    鄭可沉默了一會兒方道:“大明皇帝的詔書上明明白白寫著讓王上權署大越國事,並沒有正式封王。而占城王摩訶毗耶可是大明皇帝親封的,我們帶兵滅了占城,還拿獲了摩訶毗耶,這無異於讓大明朝失了顏麵。”


    “那又如何?難道大明還會派兵來攻打我們大越不成?”麵具人不以為然的說道。


    “這不好說呀!”鄭可搖搖頭,“大明朝一直不認可王上的身份,王上策動麓川土司反抗大明,大明對此不一定一無所知......”頓了一下續道:“此次征伐占城國,王上便是以此施壓大明,讓大明承認他大越國主的身份。可......”看向還在昏迷的楊牧雲,“大明派他來聯絡占人對我動手,想是以此立威,給占人以複國的信心。”


    “怪不得他們如此大膽,”麵具人恨恨道:“原來是覺得有大明替他們撐腰。”


    “我這就讓人給王上寫一份奏表,”鄭可思忖片刻說道:“就說我走到化州,突發急病,不能成行,需要在這兒休養一段時間。”


    “據女兒所見,還是把阿爹你遇刺的事稟報給王上的好,”麵具人說道:“化州發生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了,根本瞞不住,難保潘知州不會私下裏寫奏疏派人發往東京......阿爹你就說被刺客刺傷了,根本上不得路,需要留在化州將養,這樣更讓人可信一些,至於那些刺客的來路,阿爹就說是占人的餘孽,先不要把他交代出去。”


    “還是你考慮的周到一些,”鄭可看了麵具人一眼,“要不是王命催我,我本想在占城多留些日子......這樣也好,化


    州緊挨著占城,那裏一有風吹草動,我便可以回師掃平他們,再不留後患。”


    “大明皇帝對我大越君主耿耿介懷,可王上對阿爹你又何嚐推心置腹?”麵具人一咬銀牙說道:“可恨那阮熾奸賊,在王上麵前一再進讒言說什麽阿爹你想在占城擁兵自立為王,不然的話王上也不會一道接一道的詔令催你回京了。”


    “你阿爹我問心無愧,”鄭可歎息道:“自我從少年時起便輔佐先王立國,南征北戰從無二心。占城一役打得很不容易,若是讓他們死灰複燃再行征討可就難了。”


    “還不是阿爹你不肯支持他女兒阮氏英給王上生的兒子為我大越的世子?”麵具人忿忿道:“如此公報私仇,當真可恥之極!”


    “玉兒,”鄭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說道:“阿爹老了,你和昭兒還年輕,大越的朝局詭譎多變,凡事不可意氣用事!”


    “可要真是那阮熾的外孫黎邦基當了世子,今後登基為大越國主,那我們鄭家怎麽辦?”麵具人憂心道:“到那時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我們鄭家豈不是任由他姓阮的殺剮了。”


    “想動我鄭家可沒那麽容易,”鄭可的眼睛微眯了一下,“他阮熾最大的弱點便是在軍中根基甚淺,我大越強敵環伺,他想要坐穩王親國戚的位置,還得掂量一下自己的斤兩才成。”


    “可是阿爹......”麵具人還想再說幾句,突聽那邊楊牧雲發出一聲呻吟。


    “他醒了......”鄭可的臉色微變了一下,旋即走上前去。


    楊牧雲悠悠醒轉,睜開眼睛,看到了鄭可和麵具人在自己麵前。


    “我這是在哪裏......”他掙了一下,發現自己的手腳都被綁縛在一個木架子上。“你們不是說要放了我麽?怎麽又把我綁在這裏?”楊牧雲大睜著眼睛盯著他們說道。


    “這兩樣東西可是你的?”鄭可把那兩塊金光閃閃的腰牌在楊牧雲麵前一亮。


    “你......你們竟然搜我身上的東西?”楊牧雲怒道。


    “這麽說你承認這是你的了?”鄭可眼中閃過一抹厲色,加重語氣問道:“是誰派你到我大越來的?”


    “我看你是誤會了,”楊牧雲說道:“我是乘船到的海上,後來遇到了暴風雨,不幸掉入海中漂到這裏的......”


    麵具人聽了“噗哧”一笑,眼波流轉,“你可真會編,上天可真是眷顧你,讓你沒死在海裏,碰巧漂到這兒,又碰巧讓你來到化州城中謀刺我阿爹。”


    “我沒有,”楊牧雲急道:“這一切都是誤會,我為了救人誤打誤撞的和你們的人交上了手,誰知你們不依不饒的一再追殺我......”


    “你要救誰?那些刺客麽?”麵具人揶揄道。


    “不是,是那些旁觀的安南百姓,”楊牧雲解釋道:“為了避免百姓被誤傷,我才出的手,誰知被你們誤會成和刺客一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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