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人,”成敬在出了府門後轉身對楊牧雲道:“皇上私下裏可是一直念著你從前的好,這對做臣子的來說是很難得的。”


    “是是,皇上的厚愛,臣是粉身碎骨都難以報答。”


    “於大人年事漸高,再過幾年接替他執掌兵部的人選不出意外就是楊大人你了,”成敬壓低聲音,“這官做到位高權重,可不僅僅要會做事,還得仔細揣摩皇上的心思,這官才能做的長久。”


    “多謝成公公指教,”楊牧雲道:“聽公公一席話,真是勝讀十年聖賢書啊!”


    “所以呢......”成敬拉長了聲調說道:“君臣相知,是最難得的。你要好生輔佐皇上,不可生二心呐!這榮華富貴那今後可就是源源不斷......”


    “成公公說的是!”


    ......


    目送成敬騎上馬,在幾位大漢將軍的護衛下漸漸遠去,楊牧雲陷入了沉思。


    “他方才的話是什麽意思呢?好端端的我為何要生二心?”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搖搖頭,轉身回府。


    ......


    楊牧雲第一次換上正三品緋色孔雀袍服,再戴上雙翅紗帽,顯得神采奕奕。


    素月、寧馨和黛羽在一旁看著讚歎不已。


    “相公自回京後連升數級,在整個大明朝無人能比。”周夢楠在旁幫他整理了一下衣袖,笑道:“這要是回到湖州,倒要引得全城人來圍觀呢!”


    楊牧雲看著鏡子裏麵的自己,撫了撫下巴說道:“就是看起來太年輕了些,要是再長一綹胡子就好了。”


    寧馨聽了“噗嗤”一笑,“老爺還未弱冠就得此殊榮,明日立於朝堂之上,豈不愧煞那些白發蒼蒼的老夫子了。”


    楊牧雲看了她一眼,“聽你這麽一說,明日早朝我都有些不敢去了。能站在那裏的都是苦熬了半生的人,我與戶部、刑部、還有都察院、大理寺甚至內閣的那些大人們站在一起,有些太格格不入了。”


    “有誌不在年高,”周夢楠笑著對他道:“相公能有今日之地位,也全是靠自己在戰場上舍生忘死拚出來的,這一切皇上和大明的全體將士們都看在眼裏,就算朝堂上的那些老臣也不能說什麽。”


    “唔,聽娘子這麽一說,我這心才放下來了些。”


    周夢楠嫣然一笑,話音一轉說道:“相公,你現在已是朝廷正三品的大員了,這內宅之事也應該有個規章了。”


    “娘子想說什麽?”


    “相公不要見怪,”周夢楠語氣和緩的說道:“這紫蘇妹妹總在外麵也不是個事兒,還是讓她搬過來我們姐妹一道服侍相公更方便些,相公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楊牧雲沉默著沒有吭聲。


    “老爺,”素月開口說道:“她現還住在?蘿院,這要傳出去對老爺的官聲也不大好。”嘴裏“她、她”的叫著,顯然不承認紫蘇的身份。


    “相公與她可是當著一眾同僚的麵拜過天地的,”周夢楠道:


    “不同於一般妾室,如果一直這樣......”頓了頓,“妾身別無她意,隻是替相公著想罷了。”


    楊牧雲神情變得有些複雜,“我知道了,這事我會妥善安排。”


    ......


    “什麽?封一位來曆不明的娼家女子為貴妃,你這是不要朝廷體麵了麽?”


    仁壽宮內,孫太後對前來請安的朱祁鈺道:“你現在已經貴為天子,想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非得做下這等事讓天下人恥笑麽?”


    “太後,”朱祁鈺漲紅著臉道:“她、她不是您說的那樣......”


    “那是哪樣?”孫太後的目光如刀鋒般盯著他,“改個名字就能夠混淆視聽了麽?別忘了京城裏有多少人見過她。這樣的女人封為貴妃,你讓天下臣民怎樣看待你這個皇上?”


    為了封柳雲惜,也就是李惜兒為貴妃。朱祁鈺特地過來仁壽宮與孫太後商量此事,結果被她一通懟。


    “這不過是一件小事,”朱祁鈺迎著孫太後的目光,“太後何必如此動怒?”


    “小事?”孫太後冷笑一聲,“我皇家可沒有小事,你現在登基了,成為皇上了,可以不把我這個老婆子放在眼裏。可你別忘了皇家的體統,你要執意如此,別說在這後宮,就是滿朝大臣,都會用唾沫把你和那賤人淹死......”


    “太後,”朱祁鈺強壓下心中怒氣,“您可以數落朕,但請不要侮辱她。”


    “怎麽,她還說不得了?”孫太後嘴角一撇,“別以為哀家在深宮裏什麽都不知道。那清韻館的頭牌,京師第一美人的名頭,哀家還是有所耳聞的,聽說京城裏不少勳臣貴戚都捧過她,要是從別人口裏說出來,怕是會更難聽吧?”


    朱祁鈺的臉色漲得有些發紫,咬了咬嘴唇忍住沒有開口。


    “皇上,”孫太後聲音緩和了些,“別的事哀家都由得你,你要提拔那姓楊的小子,哀家也沒說什麽,可是......”


    “楊牧雲為國抵禦外侮,立下大功,這是將士們有目共睹,不是朕有意偏向。”朱祁鈺沉聲辯道。


    “你自是有你的道理的,”孫太後眯起了眼,“你可知太上皇在位時為何一直不重用他?”見朱祁鈺不說話,遂道:“那是因為他一個有婦之夫竟然勾搭我大明長公主,太上皇對他是一貶再貶。而你,卻又把他拔擢了起來。”


    “這事朕知道,”朱祁鈺道:“但他對熙媛並無曖昧之意。”


    “可熙媛為他卻一再頂撞哀家和太上皇,”孫太後大聲道:“她不顧皇家臉麵堅持要和他在一起,為了逼迫哀家和太上皇讓步,他竟然戴發出家修行。堂堂一大明長公主要與一臣子做妾,真是連皇家的臉麵都丟盡了。”


    “朕......朕其實也覺得此事不妥。”


    “祁鈺,”孫太後長長吐出一口氣說道:“你把韃子趕出了塞外,保住了我大明江山,哀家很是欣慰。可你初登帝位,做事還是要三思才行,我大明朝不能再有絲毫動蕩了。”


    朱祁鈺差點兒沒喊出來,納一個


    女人為妃能讓大明朝有什麽動蕩?正要再說,卻見孫太後揮揮手,“哀家累了,皇上這就去吧!有什麽事不妨先與大臣們商量。”


    這宮闈之事怎能讓外臣摻和?朱祁鈺還未說出這句話,隻見金英滿臉堆笑的迎上來,“皇上,太後心情不大好,您還是改日再來請安吧!”


    朱祁鈺雖然不甘,但也無法,隻能一臉失落的離開了仁壽宮。


    出了宮門,他仰天長歎,原來做皇帝也不能為所欲為,一件不大的事也處處受製,真是讓人鬱悶。


    ......


    “這裏便是昔日的清韻館,”在馬車上,紫蘇掀開車帷指著一處被封的院落大門對嫦曦說道:“想當初清韻館與我們?蘿院可是齊名,她們的頭牌柳雲惜有京師第一美人之稱。”


    “哦,”嫦曦眨眨眼,“那她比起姑娘你如何?”


    “我?”紫蘇笑了笑,“可以說各擅勝場吧!當時我剛從南都來京不久,與她也隻是見過幾麵而已。”


    “要不是姑娘在南都揚名,怕是京師第一美人的名頭也落不到她頭上。”嫦曦笑道。


    “小蹄子,用這話來捧我麽?”紫蘇微搖螓首,“你是沒見過她,論相貌、論才藝、論風情,她都不在我之下。”


    “從未見姑娘這麽推崇過一個人,”嫦曦的眸子霎了霎,白皙如玉的手肘支頤起嬌俏的下巴,“要是能讓我見一見她就好了。”


    “你見她?怕是沒機會了,而她今年應該也十九歲了,就算身在京師也不會與你爭竟,”紫蘇說道:“你要好好下一番功夫,到時京師第一美人的名頭就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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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姑娘你在,我怎敢頂這樣一個名頭?”嫦曦笑道:“那不是讓人笑話麽?”


    “我呀,現在隻能相夫教子,”紫蘇沒好氣的瞥了她一眼,“你跟我比個什麽?回去後好好用心去演練我給你編的歌舞,要是京師第一花魁的名頭被別人得了,我可不饒你。”


    “是,姑娘。”嫦曦嬌笑著欠身一禮。


    “咦?”紫蘇的目光想是被什麽給定住了。


    嫦曦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隻見清韻館被封的門前不知何時來了一位身穿月白儒衫的青年公子,他靜靜的站在那裏,仿佛若有所思。


    “好俊俏的人。”嫦曦心中暗讚了一聲,別看她隻有十六歲,比紫蘇還小了一歲,可閱人無數,如此俊俏的翩翩佳公子她還是第一次見,“比經常來見姑娘的那位寧公子還要生得俊俏。”


    “你在這兒別動。”紫蘇囑咐了她一聲,下了馬車步履輕盈的向那年輕公子走去。


    “姑娘與他也是舊識麽?”嫦曦睜大了眸子,“姑娘身邊的佳公子可真不少,可為何她偏偏嫁給了那楊牧雲呢?”


    ......


    “請問,是柳雲惜柳公子麽?”紫蘇行至那年輕公子近前小心的問道。


    年輕公子霍然轉身,定定的看著紫蘇,“你......是紫蘇姑娘?”


    “果然是你,”紫蘇抿嘴一笑,目光朝四下看了看,“柳公子,請借一步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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