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海東君臉上流露出失落之意。


    “海兄找他有什麽事麽?”寧祖兒問。


    “唔......我想跟他喝酒,”海東君搖搖頭,歎息一聲,“為什麽他不跟我喝一杯就走了呢?”離開時沒再看寧祖兒一眼。


    看著海東君沒入人群中的身影,寧祖兒同他一樣有種失落感,楊牧雲身上有種特殊的魅力,不但能贏得女人的好感。同樣能獲得一些肝膽相照的朋友。


    “或許還能跟他再次見麵的機會,”寧祖兒想到這兒時眼神有些黯淡,“不過我已經不配和他成為朋友了。”


    ......


    “寧大人麽?裏麵請!”在寧祖兒來道一大戶人家門前時,裏麵的人滿臉堆笑的將他迎了進去。


    他來到一間正廳裏坐定,下人們連忙端上茶水點心。


    “尹多勳呢?他怎麽不來見我?”寧祖兒開門見山的問道。


    接待他的管事一臉為難,“我家老爺去了鹹吉道,現如今並不在漢陽。”


    “他躲著就不用給那批酒的錢了麽?”寧祖兒冷冷道:“連沈大人的貨也敢私吞,他真是吃了熊心豹膽了。”


    “寧大人息怒,”那名管事苦著臉道:“那批酒錢的事小人並不知曉,是否等我家老爺回來後再......”


    “啪——”寧祖兒一拍桌案霍然站起,“你替我轉告他,三日之內不把酒錢結了,到時他丟的不僅是財,還有命。不要以為他有首陽大君庇護就無人敢動他,在我們沈大人眼裏,取他性命就跟碾起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是是是......小人一定轉告我家老爺。”那管事頭點得跟雞啄米一般。


    ......


    “這就奇怪了,”在聽完寧祖兒的話後沈雲一臉疑惑,“我與這尹多勳做買賣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每次交完貨後他很快就會把帳結清,這次怎麽會拖著不給,而且還避而不見呢?”


    “或許是出了什麽狀況?”寧祖兒道:“朝鮮王頒布了禁酒令,難道他被查了?”


    沈雲微微搖頭,“禁酒令早就頒布了,隻能限製民間造酒販酒,卻管製不了上層,那些大人物都可以通過海商從大明走私酒水。這是公開的秘密。再者說了,尹多勳是首陽大君的妻弟,就是捕盜廳也輕易不敢搜查他的店鋪和倉庫......”頓了頓,“江偉這批酒數額並不太大,不至於讓他結不了貨款。”


    寧祖兒深深皺起了眉頭,“這事隻能問江偉了,他應該已到了天津,將楊牧雲押送回京再返回來後,仔細問一問了。”


    “那又得耽擱不少日子,”沈雲思忖片刻道:“你帶人把尹多勳找出來,詳加問訊一番。”


    “是。”


    ......


    大明錦衣衛在朝鮮布置了不少探子,沈雲的官階最高,可以輕而易舉的動用他們。


    在漢陽第一大妓院梨花院中,一個中年男人在一間廳室內左擁右抱,喝酒尋歡。他便是尹氏商戶的大老板尹多勳。


    他正喝得痛快時,忽然衝進來一群蒙麵人,將他綁縛了去。廳室內尖叫聲陣陣,頓時一片狼藉。


    尹多勳被被裝進了一個口袋裏,也不知被人扛著跑了多遠,在被重重頓在地上時,他不禁大喊:“姐夫,我知道錯了,現在馬上離開漢陽,到鹹興府去,你就饒了我吧!”這時他還以為綁架他的是李瑈手下。


    喊了一陣,沒人應聲,他便換了另外一番說詞,“各位好漢,你們要錢的話,我有,隻求你們高抬貴手,饒我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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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久在江湖上行走,曾被強人打劫過,知道這些人多是為財,隻要好好配合他們,他們是極少傷人性命的。


    外麵有人重重哼了一聲,他不由心中一喜,“好漢,你們要多少錢,不妨說個數目,我好讓人去取。”


    “尹多勳,”隻聽有人陰惻惻的說道:“你既然這麽怕死,怎麽敢私吞沈大人的那批貨呢?”


    “沈大人的貨?”尹多勳一愕,“你們是沈大人的手下?”隨即道:“冤枉啊!沈大人的貨款我一文都沒少過,怎會私吞他的貨呢?”


    “半個多月前,在江華島外的海上,你收了江偉的一批酒,難道忘了?”


    “半個多月前?江華島外海?”尹多勳苦苦思索,“這個月我從未購買過酒,怎麽會收取江偉的一批酒呢?這是不是其中有什麽誤會?”


    “誤會,”有人冷笑一聲,“江偉的那一船酒已經開始在黑市上流通了,你還裝聾作啞?買酒的人已承認酒確實從尹氏商戶購進,你怎麽說?”


    “這......”尹多勳感覺頭腦一陣發暈,“這一定是我手下人私底裏交易,我並不知情。我要見沈大人,詳細跟他說明情況......”


    沈雲和寧祖兒對視一眼,皺了皺眉,然後揮揮手,“帶下去,先關起來。”


    尹多勳被扛下去時兀自在袋中大叫,“我要見沈大人,我會跟他講明一切......”


    待屋內靜了下來,沈雲凝起眉頭,“難道他的話是真的,江偉的這樁交易他真的不知道?”


    “之前江偉飛鴿傳書,說已與尹氏商戶交易完畢,”寧祖兒說道:“到了天津後,會再進一批酒水。這中間難道出了什麽亂子?”


    “再過半個多月江偉就會回來,”沈雲說道:“到時問他便清楚了,不過這段時間你也別閑著,好好查一查這倒底是怎麽回事。”


    “是,大人。”


    ......


    李瑈正在禦營巡視練兵時,忽然有手下過來稟報,“君上,夫人到了。”


    “她來這裏幹什麽?”李瑈一怔,不及多想,一擺手道:“走。”


    尹氏一見到他便急忙迎上來哀求道:“君上,你快救一救多勳吧!”


    “多勳,他怎麽了?”


    “多勳他......”尹氏聲音一陣哽咽,“他被人給擄走了。”


    “哦?什麽時候?在哪裏?”李瑈感到驚訝,“怎麽鹹興府那裏並沒有消息送來?”


    “他是在


    漢陽梨花院中被人給擄走的。”


    一聽這話,李瑈的臉登時沉了下來,“我不是半個月前就讓多勳離開漢陽,去鹹興府了麽?怎麽如今還在漢陽?”


    “多勳說他要將家裏好好安頓一下,所以慢了些......”


    李瑈哼了一聲,打斷尹氏的話道:“我看他是舍不得漢陽的花花世界,故意滯留於此的吧?”


    尹氏語塞,抽抽噎噎道:“多勳沒有聽你的話,是他不對。可他現在已落了難,還請君上救他一救。”


    “我如何救他?”李瑈沒好氣的道:“我說過,王上的耳目已盯住他了,這才讓他出去避避風頭。他不聽話,出了事,我也沒有辦法。”


    “君上難道當真見死不救麽?”尹氏又哭了起來。


    “哭,你就會哭,”李瑈斥道:“他任意妄為,就該知道有人會整治他。我已向王上保證,要對他進行約束,是他自觸黴頭..... .”搖搖頭,“還是讓他多吃些苦頭吧!我正在練兵,過些日子去宮裏向王上求情......”


    尹氏哭著打斷他的話,“到時多勳還不知有沒有命在,他如果有了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說著又哭了起來。


    李瑈被她哭得心煩意亂,隻得說道:“好好好,我這就去把你那寶貝弟弟撈出來。”


    “多謝君上。”尹氏止住了哭泣,“多勳如果能夠無恙,我定讓他離開漢陽,決不再給君上添亂了。”


    “唉......”李瑈長歎一聲,苦笑著搖了搖頭。


    ......


    “君上,”韓明澮匆匆過來稟道:“內禁衛,捕盜廳,還有還有漢陽府獄我都派人打聽過了,沒有尹多勳的消息。”


    “哦?”李瑈眉毛挑了挑,“難道他被關進了宮裏?”


    “決無可能,”韓明澮道:“尹多勳的事不算太大,王上縱然因為他觸犯禁酒令而將他囚禁起來,也不會關進宮裏。”


    “嗯......”李瑈背著雙手在屋內來回踱了幾個圈子,忽然抬起頭,“我還是進宮去見見王上。”


    “君上,”韓明澮道:“據我所知,綁走尹多勳的那夥人未必與王上有關。”


    “哦?何以見得?”


    “王上借尹多勳來敲打君上,不外乎讓君上交出來一部分權力,”韓明澮說道:“如今安平大君重新上位,王上就沒有再為難君上的必要了。”


    “你說的有些道理,”李瑈沉吟道:“那......綁走多勳的究竟會是什麽人呢?”


    “與尹多勳有隙的,無外乎兩種人。”韓明澮分析道:“其一,他商業上的競爭對手。其二,綁架勒索的強人。不過尹多勳是君上的妻弟,以君上您的權勢,尋常人是不敢打他的主意的。”


    “這麽說敢動他的定然不是尋常人了?”


    “君上,”韓明澮緩緩說道:“尹多勳很多生意是通過海上走私來的,那邊的人是比君上更有背景,不妨上門去仔細問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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