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定一下心神,老太輔放眼看去,草原之上,戰馬嘶鳴,那號稱草原第第一勇士的耶律東來正帶領著三萬精銳之師,奮力的想要逃出有著數十萬太乾形成的包圍圈。


    聞人楚活動了一下肩肘,居然下了馬背,神色之中帶著一絲笑意,看向身畔依然騎在戰馬之上的白衣男子。現在草原之上不是寒冷入骨,可也是有些寒冷,這位白衣男子的衣衫居然是非常的淡薄,甚至腰間還揣著一把折扇。


    此刻,白衣男子也是極力遠眺,眼神之中帶著一絲興奮。


    “公孫不凡,下來陪老夫走一走。”


    聞人楚輕聲的道。


    馬背上的白衣男子寫著腦袋看了一眼聞人楚,道:“難道你不覺得雙腿走路很比騎馬要慢的很多嗎?”


    聞人楚微微的皺眉,道:“臭小子……現在還輪不到你來教訓老夫,趕緊給我下來,否則……”


    還未等聞人楚將話語講完,公孫不凡便是直接從馬背之上翻下了下來,動作有些倉促,差點摔了一個跟頭。


    “老太輔,不要否則了,你都拿那個要挾我十幾年了,能不能換個新奇一點的。”


    公孫不凡神色有些埋怨的道。


    聞人楚臉上帶著笑意,輕撫著下巴上的是山羊胡須,搖搖頭,道:“打蛇打七寸,我覺得那個最好使,能不多用一用,再不用可就沒機會嘍。”


    公孫不凡看著聞人楚,神色之中露出一絲不解,道:“老太傅,你說話能不能不要太繞,你知道的,我這個人實在不願意用一下腦子。”


    聞人楚不由的發出爽朗的笑聲。


    “我準備將你舉薦到皇帝的身邊去。”


    聞人楚聲音認真的道。


    公孫不凡不由的打了一個冷戰,看了一眼聞人楚,道:“老太傅,這……這……這樣真的很不合適,雖說我公孫不凡怕女人,可也沒有必要將我送到宮裏去當太監……我可是家中的獨苗,當了太監可就斷了香火。”


    公孫不凡下意識的朝著一側閃去。


    ——似乎是真的懼怕。


    已經到了三十而立的年齡,公孫不凡在聞人楚的身畔便已是晃蕩了十二年,這十二年之間,聞人楚的大小決策,都是一個不拉的參加,甚至還跟著聞人楚麵見過幾次皇帝,每一次進入,公孫不凡都是感覺腦袋昏沉沉的,這可能便是那傳說之中的帝王霸氣在作祟吧。


    不過,腦袋雖然昏沉,但是那皇帝身畔一直站立的太監卻是每次都給他一種徹骨的涼意,使得他昏沉的腦袋瞬息變得清醒,那陰冷的宛如毒蛇般的氣息讓他的心中畏懼。


    那時候,公孫不凡便是下定主意,沒事不要那皇宮。


    按照那民間的算命的寒酸道士說法便是陰氣太重。


    此刻,一聽到聞人楚要將自己舉薦到那皇帝的身邊,公孫不凡心中瞬時便是懼怕不已,一心想到便是,如果自己真的到了那皇帝身邊當了太監,那個渾身散發陰冷氣息,讓他懼怕的老太監去哪裏?


    ——皇帝麵前爭寵可是有生命危險的。


    “真是癡兒……我是讓你到皇帝的身邊去輔佐他,誰讓你當太監了。”


    聞人楚有些哭笑不得。


    公孫不凡的神色稍稍安然幾分。


    思量了一下,還是抗拒的道:“那還是不行啊……去了,我豈不是羊入虎口了。”


    聞人楚的神色有些無奈。


    公孫不凡跨出幾個健步,擋在聞人楚的身前,道:“老太輔,自古以來伴君如伴虎,況且的老虎身畔還有一隻齜牙咧嘴的小老虎,我是真的不敢啊!”


    聞人楚眉梢一動,多半輩子積累的官威爆發出來。


    “你居然敢辱罵當今的皇帝是老虎……當今的凡夢公主為小老虎?”


    當頭怒喝。


    公孫不凡的身子不由的一軟,差點嚇尿了褲子。


    “老太輔……我……我不是……”


    聞人楚朝前走出一步,厲聲的道:“這可是殺頭的重罪!”


    公孫不凡的身軀直接癱坐在地,連連的點點頭,道:“老太輔……就按照您說的辦……您說的辦吧!”


    ——公孫不凡現在還真的不想死。


    聞人楚的神色之中露出一絲笑意,看著神色有些委屈的公孫不凡,輕聲道:“今日,告訴你一句真理名言——好死不如賴活著,你做的不錯。”


    公孫不凡翻著白眼,神色愈發的委屈,還帶著幾絲慍怒,卻是不敢在這個多半輩子操持帝國大業的麵前爆發出來。


    抽出腰間的折扇。


    公孫不凡快速的扇動著。


    聞人楚臉上的笑意逐漸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凝重,看著扇風發泄的公孫不凡,緩緩的道:“如果……不能將你舉薦到皇帝的身邊輔佐,那麽你的結局隻有一個。”


    “什麽結局?”


    公孫不凡輕聲道。


    “等到老夫我死了,給我陪葬。”


    “我會將威脅帝國安全的一切因素全部抹除。”


    聞人楚神色很是認真,語氣很凝重。


    公孫不凡停止了扇風,神色之中擠出一絲笑意,道:“老太傅謬讚了,我哪有那般本事。”


    聞人楚沉默了一下,目光眺望遠方,聲音輕輕的道:“有沒有,我是看不到了。”


    隨著西境戰事的受阻,聞人楚也是愈發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每況愈下,身上的氣血也是到了幹涸的地步。


    ——油盡燈枯大概便是這個樣子吧!


    聞人楚自己很是清楚,恐怕自己大限要到了。


    操持帝國大業多半生,一路走來,他都是兢兢業業,戰戰兢兢,力求將每一件事都做的很是圓滿。


    身前如此,死後也是該如此。


    對於自己苦心培養的這個好苗子,聞人楚有著很是複雜情感,他不知道那有些專橫的皇帝能不能容得下公孫不凡。


    容不下,公孫不凡又該何去何從?


    對於公孫不凡的一身的能力他也是感覺到了畏懼,如此之才,真的很難處理。


    殺——帝國的損失。


    放——帝國的禍患。


    聞人楚很為難,但是對於自己付出的心血又不願白白耗費,隻能奮力去舉薦了。


    至於——


    至於死後的事情,誰能知道。


    聽到聞人楚的輕語,公孫不凡的神色微微的一變,卻未言語。


    ——


    寒風襲人。


    草原之上,一老一少再次翻身上馬。


    馬鞭揚起,縱馬入沙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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