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元慶見楚王麵色冷峻,知其不高興,更加恭敬,“王爺恕罪,並非下官有意打探王爺身份。而是今日下官的下屬無意間看到王爺身上所佩戴的九龍環珠玉佩,這九龍環珠玉佩是孝景帝賜給王爺的,有能工巧匠在上麵刻著“玦”字,人所共知,所以下官便猜測佩戴玉佩的人便是楚王爺您。下官曾偶然見過王爺一麵,王爺龍章鳳姿,讓人見之不忘。”


    蕭珺玦瞄了眼腰間的玉佩,是他大意了,將這個外露出來。


    “本王途經此地辦一些事,原不想驚動任何人。”蕭珺玦麵色稍霽。


    彭元慶躬身,“王爺高風亮節,乃吾輩學習之楷模。隻是您既然來了此地,下官若是裝作不知,恐心有怠慢。下官已在家中準備酒菜,恭請王爺駕臨。”他抬起眼,看向蕭珺玦,“而且還有一些招兵事宜向王爺討教。”


    “恭請楚王爺。”後麵一群官員齊聲唱道。


    這麽聲勢浩大的陣勢,讓蕭珺玦心中不滿,同時也把他架起來。


    這般浩浩蕩蕩的,就算他想低調隱瞞身份都不行。


    “好,既如此,本王先換一件衣服,再隨你們同去。”


    榮昭坐在內室,也聽見外麵的動靜,拿了件衣服給他換上,“怎麽偏偏就那麽巧,被他的人認出來。”


    “可能是巧合吧。”蕭珺玦心中存疑,但是人家以討教招兵事宜的借口,他又不能不去。


    須臾,蕭珺玦打開門,彭元慶看了眼榮昭,遲疑了下,問道:“這位是?”


    蕭珺玦幹脆道:“這是本王的侍衛。”


    榮昭依舊是一身男裝,跟在蕭珺玦身後。她將眉畫的濃了些,橫眉入鬢,增添了幾分英氣。


    蕭珺玦挑一挑眉,“怎麽?本王不能帶嗎?”


    彭元慶忙不迭道:“能,能,當然能,隻是下官以為王爺是獨自出行,王爺請。”揚起手,讓開一條道。


    榮昭跟著蕭珺玦後麵,路過彭知縣的時候,目光微微一頓,在他的身上停留了下,方跟上蕭珺玦。


    作為一縣之主,彭元慶的府上自然不會寒酸,甚至這樣的規製,遠遠超過一個縣令府該有的規製。


    越是往裏近,榮昭的心裏越是忐忑不安,總覺得今日的飯局並非那麽簡單。


    這樣的顧慮蕭珺玦也有,他側目與榮昭對視一眼,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王爺請入席。”彭元慶揚手上位,請蕭珺玦入席。


    蕭珺玦沒有推辭,徑直走上去,榮昭作為他的侍衛,自然是隨侍在側。


    榮昭警惕萬分,手中拿著劍,目光一一從宴席上的人臉上滑過,觀察著他們的一舉一動,特別是彭元慶。


    興許是她的目光太淩厲,讓人不容忽視。彭元慶看一看他,又讓人單弄了一個小桌子放在蕭珺玦的身邊,“王爺的侍衛同我們一同入席吧。”


    榮昭一拱手,粗著嗓子一本正經道:“屬下的職責是保護楚王殿下,多謝彭大人費心。”


    蕭珺玦唇際含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容,裝的還挺像。


    彭元慶見狀,不再勸,讓人上了酒菜,又招來歌舞助興。


    蕭珺玦微不可查的抿了抿嘴,心中已然不悅。


    “能邀請楚王駕臨,實乃下官的幸事,王爺此來是為招兵一事嗎?”彭元慶坐在蕭珺玦下首,之前已經站起來,說了幾句場麵話,又敬了幾杯酒。


    蕭珺玦手指摩挲在酒杯的邊緣,一個小小的縣令,請客人吃酒所用的杯子竟然是琉璃的,而且不止他一個用這種琉璃杯,蕭珺玦目光粗略一掃,見所有人所用的杯子都是這種材質。


    蕭珺玦淡淡的“嗯”了一聲,轉而問他,“魏王告於本王,招兵在一個月前就開始實施,怎麽這一個月過去,你們萬海縣還是沒有招上兵派去前線?”


    彭元慶支吾了下,眼神躲閃,訕訕的幹笑了笑,又換上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王爺不知,現在的人啊,貪生怕死的人多,這招兵榜都發出去一個月了,但來投兵的卻寥寥無幾,下官也是愁壞了,生怕耽誤了魏王和王爺的大事。不過王爺放心,不出七日,下官一定將所有招來的兵都送去宋城。”


    榮昭心中一嗤,全推到百姓貪生怕死上去了,她去投兵,那招兵的人態度不好不說,問一下什麽時候可以動身,就讓她等著。這等著等著,等到何年何月去?她看啊,招不上兵不是關鍵,關鍵是這縣令不想人去投兵,蹉跎時間。


    榮昭斜下眼睛,看向蕭珺玦。


    隻見蕭珺玦嘴角含著一抹冷笑,道:“投兵本就是自願的事,何必強人所難?隻是本王今日路過招兵處,也見到不少人排著隊投兵,怎彭大人卻說沒什麽人哪?”


    彭元慶張張嘴,一時難以回答,其下師爺幫他回道:“王爺不知,那隻是來看熱鬧的人多,但投兵的人少。”


    彭元慶忙不迭點頭,“是,是。”


    蕭珺玦一副恍然的模樣,彭元慶悄悄舒出一口氣,卻聽楚王又道:“是啊,若是換做本王,去投兵時,見到那些傲慢的官員,也不願意投兵。就算不在意那些官員,但瞧著那些能刨出祖宗十八代的表格,本王也嫌麻煩。再者,平頭老百姓有幾個識文斷字的人,彭大人此舉是不是沒有從實際出發啊?”


    一般投兵隻要寫上姓名年齡和家庭住址即可,方便找到,但彭元慶讓人下發的問卷,連你祖宗的名字籍貫都要問一問。


    彭元慶聽出楚王言語間的不滿,忙站起來,“是下官考慮不周,還請王爺責罰。”


    師爺和縣令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豈能坐得住,“王爺恕罪,彭大人是怕有宵小之徒混進隊伍中,恐今後會對王爺不利,所以才凡事都要調查清楚,不敢疏漏。”


    這說法好,用他的話說,彭大人不但沒有過,反而有功,這是將罪惡扼殺在搖籃裏,多麽盡心盡力啊。


    蕭珺玦狹長的鳳眸幽幽一閃,意味深長道:“還是彭大人心思細膩啊。”說罷,讓他坐下。


    彭元慶表現的誠惶誠恐,“王爺謬讚。”他連連陪笑,又讓丫鬟給蕭珺玦滿杯,一個勁的勸酒。


    “下官聽說王爺喜歡聽琴,特意請了萬海縣最有名的的琴娘來為王爺助興。”說著拍拍掌,就見門外一吧白衣女子身姿婀娜的走進來。


    廳中已經擺好了琴,女子向蕭珺玦行行禮,便坐下撫琴。


    蕭珺玦確實有聽琴的愛好,閑事也會請琴師入府聽上一時,榮昭初時為投其所好,學了不少東西,但唯有琴,因為當時介懷榮晚,榮晚擅長琴,她便絕不碰。


    琴弦在女子的手指尖,猶如山澗中的泉水過徑,緩緩流淌,流淌進人的心間,耳邊聽著琴音,心中生出心曠神怡之感,連蕭珺玦都抬起頭望了過去。


    榮昭抬起腳就踹了蕭珺玦一下,眼神威脅著他,往哪看哪!


    蕭珺玦輕咳一聲,咽下笑意,飲了口酒。


    榮昭瞪了眼那撫琴的女人,搔首弄姿,不要臉!


    問題是人家規規矩矩的,連個眼神都沒往蕭珺玦那瞟一下,就被榮昭在心裏千刀萬剮。


    “傾城姑娘真是彈的不錯。”


    “好相貌,好琴藝啊。”


    底下人讚賞不絕。


    一曲畢,女子起身,彭元慶鼓掌,讓人給了賞錢。


    女子身邊的丫鬟接著錢,女子朝著彭元慶福福身,又朝著蕭珺玦欠身行禮,道:“聽聞楚王琴藝高超,不知民女可否請教一二。”她指了指琴。


    什麽請教,不就是想勾引嗎?哼!榮昭咬得後牙槽發酸。


    蕭珺玦眼波一動,深幽的目光延長在那女子身上,餘光在各位官員臉上掠過。


    “好。”榮昭正詛咒著小女人,別說有她在這,就是沒她在這,蕭珺玦也不敢,但卻聽到蕭珺玦的聲音滑進她的耳蝸裏。


    她不可置信的瞠著他,蕭珺玦,你敢!


    蕭珺玦看看她,側身的時候摁了下榮昭的手指,聲若蚊音,“趕緊走,出城。”


    那一瞬間就仿佛是錯覺,如果不是手指有痛感。


    榮昭意識到危險,雖然擔憂蕭珺玦,但她更知道,如果留下隻會成為他的負擔,他自己倒好逃脫。


    趁著所有人的目光都紛紛看向楚王和那女人,榮昭悄無聲息的離開。


    她現在隻是楚王的一個侍衛,沒人會在意她的去向。打暈一個看後門的婆子,從她身上搜出鑰匙,就逃了出去。


    榮昭跑回客棧,拿著行禮,準備牽馬出城,但剛要離開,迎麵就遇到鬆北和鬆南。


    “王妃,王爺哪?”鬆北見隻有王妃,於是問道。


    榮昭急忙將蕭珺玦被萬海縣縣令請去的經過說了遍。


    “鬆南,你在這照看王妃,其餘人,跟著我去救王爺。”鬆北將榮昭留給鬆南照顧,帶著一批人直奔縣令府。


    鬆南等鬆北走了,便道:“王妃,咱們趕緊上馬,出了城到星鬥亭等王爺吧。”


    榮昭望著鬆北趕去的方向,想一想,點點頭,跟著鬆南上了馬出城趕赴星鬥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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