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秦灣,天氣已經明顯轉涼了,可是殺人街一到傍晚,仍是摩托轟鳴作響,客流熙熙攘攘,現在秦灣人已經把到殺人街吃飯當成一種身份的象征,哪個昨天晚上在殺人街吃過飯,第二天都要吹噓半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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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要嶸啤,市長喝的那份,秦癲子的那份啤酒。”


    鄭海鋒拉著一百捆二分廠的啤酒回到殺人街,正在後院跟老婆合計著,前麵的客人就嚷嚷起來。


    “二分廠的啤酒,我們喝就喝二廠的。”有人直接喊道,更是痛快利索。


    鄭海鋒大踏步從後院進來,先給客人散了幾支煙,接著就很是自豪地拍著胸脯,“二廠的啤酒,這條街上別人家沒有,鳴翠柳和我老鄭家肯定有,我跟秦東多少年的關係,……”


    “那就上,都等著呢。”客人也知道,兩家飯店緊挨著呢。


    “那咱提前可講好了,啤酒絕對是正宗的二廠的酒,”他拿過幾瓶啤酒來,“這是二廠的,這是一廠的,這是總廠的,喝一瓶二廠的搭配兩瓶總廠的,兩瓶一廠的……”


    “行,”客人們也不含糊,物以稀為貴,都說二廠的啤酒好喝,在客人麵前也不能丟了麵子,請客不就是為了請個麵子喝出情誼來嗎?,“那先上五瓶二廠的啤酒……”


    ……


    楊村區的白起把二廠的啤酒拉回自己的批發部時,聞訊趕來的商店店主和小飯店老板就已堵住了他的門,就連得到消息的老百姓也跑過來湊熱鬧。


    “這真是二廠的啤酒?”一個商店店主瞅著批發部裏的啤酒,都是嶸啤的牌子,你不喝根本不知道是不是二廠的。


    “都是二廠的,”白起毫不含糊,“秦癲子當銷售科長時,我們就是哥們,隻有我能拿到二廠的啤酒,……我撒謊?你喝了不就知道了嗎?”


    “我先要二十捆。”一個店主舉著鈔票就想從後麵擠過來,可是前麵的人哪肯給他機會,人群堵得死死的,他愣是挪不動腿。


    “二十捆,行啊,咱提前說好了啊,總廠的是一瓶一塊一毛五分錢,二廠的是一瓶一塊兩毛五,每瓶貴一毛錢。”白起洋洋得意地看著批發部裏的啤酒,他根本不愁賣。


    總廠和一分廠給批發戶的價格是每瓶一塊零五分錢,他們加一毛錢往外賣,現在二分廠的啤酒海瓶提了一毛錢,白起則直接在這個基礎上又提了一毛錢。


    “一瓶一塊兩毛五,貴了一毛錢,”許多零售戶就開媽掂量,腦子轉得慢的還在思前想後,腦子轉得快的已經開始登記交錢了。


    “我說老劉,漲一毛就漲一毛嘛,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有人要你怕什麽,就是漲到一瓶一塊五,有人要就行。”


    “也對啊,給我來二十捆。”


    ……


    看著攢動的人頭,看著手裏的鈔票,白起就樂了,跟著秦東,就能賺錢,他馬上吩咐自己剛找到的女朋友,“你在這裏看著,收錢,我再到二分廠去一趟。”


    他是想到二分廠再搞一些啤酒回來,可是他能想到這個招數,這些零售戶也能想到。


    “對啊,直接到二分廠提貨,每瓶就能省一毛錢……”


    “那我們直接到二分廠批發啊,看那裏能不能便宜……”


    “走啊,現在就去,還愣著幹什麽?”


    ……


    嘈雜的喧嘩聲,人群慢慢就鬆動了,說幹就幹,許多人就開始朝二分廠湧來。


    十月份,啤酒的銷售剛剛進入淡季,可是嶸啤二分廠卻正式進入了旺季。


    以前還是糖廠的時候,廠區門前破敗荒涼,一群群麻雀整天在這裏找食吃。現在,批發戶、零售戶都直接湧到了廠區門前,堵得廠裏的車進不來也出不去,高占東隻能帶著保衛科一班人疏通著人群,好歹運輸原料的車能進來,運輸啤酒的車能出去。


    站在辦公樓的走廊上,看著外麵熙熙攘攘的人群,八六年冬天賣啤酒那一幕好象又重演了。


    “黃波,告訴這些零售戶,隻能從批發戶那裏拿啤酒!”銷售是一級一級的體係,體係建立起來就要去維護它,這是規矩,也是原則。


    “秦廠長,這是你要的財務報表。”秦東在辦公室坐下鄒玉臣就笑嘻嘻地走進來,把紅黑色的硬紙殼本子雙手遞給秦東。


    嗯,看著紅綠色的表格,秦東心裏也在計算著,二分廠按年產啤酒一萬噸計算,每年的工業總產值就能達到四百五十多萬元,利潤差不多有五十多萬元,上交區裏的利稅四百二十多萬元……


    他跟總廠簽的可是承包合同,合同規定:如果每年上交總廠三十萬的利潤,就算完成承包任務。


    這三十萬中返還一半給二分廠,自己每年能剩二十多萬元,具體到一個月就兩萬多塊錢……


    “交足國家的,留夠集體的,剩下的都是自己的……”這句話怎麽說得來著,以前不覺著,可是現在秦東越來越覺著這句話帶勁!


    現在全廠都在加班加點生產,這一瓶啤酒漲一毛錢,利潤就能翻番,那每年自己就能剩下四十多萬,具體到每個月也有四萬元左右……


    秦東拿起陳世法送的杯子喝了口水,笑著合上財務報表,“老鄒,你去,給食堂的師傅們帶句話。”


    “什麽話?”鄒玉臣笑著問道。


    “全廠都在加班,告訴食堂的師傅們,別給廠裏省錢,晚上燉紅燒肉,燉大鮁魚,工人們吃得好才有幹勁……”


    鄒玉臣笑著去了,走出秦東的辦公室,他的喉頭不由也動了動,多長時間沒吃紅燒肉了?現在肉、蛋、魚、菜一個勁地漲價,家家戶戶的餐桌上也沒見肉末香,不見魚腥味!


    現在,這個年輕的廠長竟要全廠都吃紅燒肉?吃大鮁魚?


    ……


    秦東的話,不,是紅燒肉和大鮁魚就象兩塊大石頭,迅速在二分廠這個湖裏激起了層層漣漪,漣漪從中午開始蕩漾,下午直到晚上仍然沒有消散。


    確切地說,從下午開始,廠區食堂裏飄出了紅燒肉和大鮁魚的味道,肉的香味和魚的鮮味混雜在一起,直接刺激了工人們的消化液極速增多,以至於還沒到晚上開飯時間,工人們拿著飯盒、飯缽就從車間裏如水般朝食堂湧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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