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沒有如果。


    如果有如果,黃內侍就算拚著重傷,甚至哪怕殘了,也會避開西巡的差事。


    可惜,人間沒有“早知道”,黃內侍陪著太子西巡的前半段行程有多春風得意,現在就有多淒涼。


    然而比起他來,百姓們的心更涼。


    “要寧郡交八成的秋糧,皇族是要逼死我們嗎?”


    “他們分明是逼我們去死1


    百姓們心都涼透了,寧郡富庶,百姓家是戶戶有存糧,但這跟被要求上交八成秋糧是兩碼事。


    莫說是國無戰事,就是在國有戰事的年代也斷沒有要交六成八成米糧的前例,繳納五成糧也就頂天了。


    國君不把寧郡的百姓當人,太子公主也是如此德性,當哪一天兵禍戰亂來了,能指望這樣的國君皇族庇護國民嗎?


    商郡君擔心百姓太過於氣憤,亂了秩序,趕緊安撫燥動的百姓:“父老們且稍安勿燥,仙子聖德無雙,自有公判。”


    百姓們正因為顧慮著神樹守護者仙子在場才壓抑住了自己,沒有什麽太過激的反應,聽了商郡君的話,忙收斂了情緒。


    “仙子賢明,新宇家族圖謀得是寧郡的郡守位置,國君接受了新宇家族的效忠,許諾事成後讓新宇家族取代商氏,成為寧郡的郡守。”


    辛昏君敢如此欺壓寧郡,必定是滿朝朝臣知曉但皆有視無睹,任由辛昏君欺榨寧郡的結果,要不然言官天天上折子進誎,口水都能將朝堂淹沒了,一國之君就算為了臉也不敢做得太過份。


    不說商郡君,百姓們都氣壞了,一個個漲得臉紅脖子粗,恨不得衝上去撕了皇族守護們。


    商郡君想了想,哎,仙子說得對呀,以前國庫空虛,所以拖欠寧郡糧銀,現在的稅金稅糧屬於國庫的,國庫有錢了,拿國庫的糧、銀付糧銀款,完全沒毛病!


    之後使者來寧郡次次要求備糧三五百億斤,郡府裏眾小官苦苦周旋,每次集糧百億斤左右,再後來因拖欠了上百次糧銀,寧郡才將米糧的數量壓低,給糧五十億至九十億斤之間。”


    幕僚們見商郡君沒有提反對意見,想到能收回一筆糧銀,也有幾分小激動。


    辛氏大乘頂著壓力答:“國君說讓寧郡百姓們湊個一二億塊靈石作為壽禮就差不多了,修士家族富庶,賀禮不能太寒酸,起碼得有五六萬靈石,五六十萬株靈植,再添加幾件法寶,中品丹藥三五百顆。”


    “辛國君的使者第一次來寧郡張口要五百億斤當年新產的米糧,寧郡哪裏拿得出來,籌備了二年才湊夠二百億斤。


    仙子讓黃內侍將稅金等物資留下,商郡君與眾修士驚住了,這……這樣做是不是有點不厚道?


    於是,商郡君甩掉了道德包袱,神清氣爽。


    另外,將垃圾太子和他的東西一並扔出來。”


    寧郡的眾修士們、百姓們惱恨辛國君強迫自己納貢,更恨辛太子淑公主,那兩人一張嘴就將供奉品以幾成幾成的加,自私自利至極。


    被點名,黃內侍沒法裝死,不得不幫驗真假:“這次皇族守護說得是事實。”


    樂韻好整以暇地望向辛氏皇族大乘們:“那你們說說辛昏君原本指定的貢品是多少?”


    人心都是肉長的,在場的百姓們知道了郡君和官爺們的委屈,也理解他們的難處,有幾個老婦人心疼得抹起了眼淚。


    黃內侍反而心裏輕鬆了,國君是皇族一員,皇族大乘們以往對國君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一個奴才哪能置喙主子的決策,要論罪,他罪不及皇族中的高階修士。


    皇族大乘真君們羞得無地自容,國君是辛氏的子孫,國君被仙子罵道德敗壞,辛氏的名聲又能好哪去。


    黃內侍死豬不怕開水燙:“仙子所料絲毫不差,新宇家族賂賄了太子淑公主和皇族守護們,連同儀仗隊也一個不落,人人都得到了一份新宇家族送的禮物。”


    “商郡君,辛昏君的人每次來寧郡索要多少糧?”樂韻又一次問受害者。


    “欺人太甚1


    商郡君飛快地記錄。


    “辛昏君在其他郡索要了多少糧?是僅有這次,還是以前有每一旬歲都去騙取米糧?是全部拖欠糧銀,還是僅拖欠著寧郡的糧銀?”


    神樹守護者說話輕飄飄的,皇族大乘們隻覺一股寒氣從腳底直達天靈蓋,全身骨頭都在冒寒氣。


    “新宇家族是寧郡人氏,他竟然暗中坑害寧郡,必然有企圖,然後與辛昏君做了什麽交易,新宇家族圖謀的是什麽?”


    巴啦巴啦的數了一通人員,最後,他揭了揭眼皮:“還有一個寧郡開明府修士新宇家族。”


    黃內侍知道皇族大乘不可能回答,最終回答仙子問話的重任還是會落自己頭上,幹脆直麵現實:“灑家不知道國君與寧郡或商郡君有無恩怨,隻知道國君即不喜寧郡也不甚喜歡商氏,覺得商氏世代任寧郡郡正,令寧郡百姓敬商氏而輕國君。”


    “辛昏君真他娘的不是個東西1樂韻氣笑了:“柿子揀軟的捏,他捏一次還不夠,次次揀同一個柿子捏,這是上癮了吧。


    第一份儲物器裏放的全是靈石,還有部分靈玉,樂韻核算了一下數量、品質,報出了數目。


    他的機智贏得了仙子一個讚賞的眼神。


    百姓們瞠目結舌,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將你掌管著的東西交上來,將這部分物品折算成靈石,用於抵辛昏君拖欠寧郡的糧銀,抵消後還欠多少靈石,讓辛昏君一分不少的如數付清。


    皇族大乘被問得啞口無言。


    樂韻將小瓷盤一並接了,隨手取出一張小幾放在自己與商郡君之間,放下盤子,取儲物器查看。


    他如數家珍,而且連誰出自哪郡哪府哪族都記得清清楚楚,其資料之詳細堪稱少有,也證明他是個多麽稱職的秘書。


    萬事緣有因,本仙子想知道辛昏君針對寧郡的原因,他是針對寧郡這個地方,還是針對商郡君。


    商郡君說辛太子辛國君指明要什麽貢品,在場的百姓氣得說不出話來,修士得悉辛氏皇族竟然要他們上貢那麽多資源,也氣得黑了臉。


    商郡君靈機一動,拿出文房四寶,鋪開了紙,一手拿筆,準備記錄。


    皇族大乘真君們頭皮發炸,一人立即作補救:“仙子明鑒,國君是讓寧郡獻一份薄禮,但沒有那麽苛刻,可能是太子和公主私下裏又添油加醋的加了量。”


    “國都周邊的郡按律法進貢,因西邊的各郡是米糧之鄉,國君在應征的米糧和稅金的基礎上,另向各郡加征了一點糧。”


    “不是。”黃內侍已經破罐子破摔。


    “仙子垂詢,不敢欺瞞,左相……”黃內侍也不管皇族大乘們是什麽想法,有問必答,將與國君一個鼻子出氣的朝臣指了出來。


    商郡君言詞間滿是無奈與無力感,郡府裏的眾幕僚們也感同身受,國君的使者來要糧,卻不給糧銀,他們卻不能不給糧,可想而知他們的壓力有多大。


    樂韻點頭表示知曉了,又言歸正傳:“垃圾太子西巡應該經過了好幾個郡,順帶收了各郡的稅金和稅糧,以及各郡孝敬的各種土儀或給辛昏君的壽禮,那些東西由誰掌管?”


    皇族大乘震驚失色,神樹守護者要載留稅金稅糧?


    “怎麽,你們有意見?”樂韻眼皮一掀,冷森森地看向皇族守護:“辛昏君向寧郡索糧時說國庫空虛,所以先欠著糧銀。


    也要求寧郡的修士世家各家上貢十萬靈石,中品法器十件,一百萬株中品靈植,或者各類上品丹一千顆。”


    這就很清楚了,辛合帝國的國君真正針對的隻有寧郡。


    上梁不正下梁歪,國君是那樣的德行,他喜歡的兒女必然也不是仁善之輩,樂韻懶得罵辛氏兄妹,問商郡君:“凡事要師出有名,辛氏以什麽由頭要求寧郡上貢那麽多的秋糧?”


    你且說說都有哪些人與辛昏君狼狽為奸,為他出謀劃策並進行遮掩,令辛昏君欺壓寧郡二千多年仍不被人知。”


    “辛太子還說讓寧郡將明年夏收和秋收米糧的五成作為軍糧,交給他一並帶回國城,另外辛太子說國君的三千歲整壽是大事,寧郡百姓身為帝國之民,也應當獻一份薄禮,就讓寧郡百姓每家出一塊靈石作為國君賀壽的禮金。


    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軟,皇族守護們得了好處,所以對辛氏兄妹私自增加貢品數量的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麽?”


    “現在且不說你們的公主太子欺上瞞下私增上貢之物該當何罪,也不說你們在辛太子私自增加稅賦裝聾作啞的行為,且繼續之前的話題,”


    百姓們與仙子同仇敵愾。


    哪怕他們沒有幹過什麽惡行,因為國君一人之功,在寧郡百姓的眼裏他們也是一丘之貉。


    商郡君和眾幕僚並沒有趁機訴說自己的委屈,樂韻繼續問話:“寧郡也是辛合的國土,辛昏君是辛合國的國主,他為什麽要針對寧郡?  <div ss="contentad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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