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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綠蘿被擺在窗台上,從它的位置能將整個房間一覽無遺。它是童桐從路邊老爺爺的小三輪車上買回來的,當時就是好大一盆。


    季笙摸著它肥厚油亮的葉片,感受著從它傳遞來的信息。


    那天晚上,多麗娜一個人到滑雪社來。她有鑰匙,她打開門,開燈,拉上窗簾,打開飲水機的開關開始燒水,給手機充電,接著,她就一直在房間裏轉來轉去,時不時的看一眼手機,還跑到門邊往樓梯那邊張望。


    這時她一直是抱著期待,心情還不錯。


    然後,樓梯那裏似乎傳來了腳步聲,她馬上腳步輕快的衝了出去。過了一會兒,她才腳步拖拉的進來,身後跟著三個人。


    她回頭抱怨,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那三個人卻接熱水喝,從抽屜裏拿出撲克來打牌,還掏出錢包把錢拍在桌上,然後叫多麗娜一起來打。


    他們一邊打牌,一邊從櫃子裏找出泡麵來泡,抽煙,屋裏很快騰起朵朵青煙。


    多麗娜嘻嘻哈哈的大笑,說到高興的地方就使勁拍身邊男生的肩和胳膊。那男生跟另一個男生使了個眼色,把牌給她看,這一局她就贏了錢。她很開心,另一個男生從嘴裏把煙拿出來給她抽,她也毫不在意的伸嘴接下。


    牌打得有輸有贏,男生們輸了給錢,她輸了就從倒水變成揉肩,再到點煙,然後是坐大腿,最後是親臉。


    多麗娜並不“小氣”,親了這個,另一個說了句什麽,她就在坐回去前也親了那一個。然後霍原似乎說了句話,多麗娜的臉色一下子就變黑了。這時這一局又開始了,多麗娜輸了,贏家是霍原,她要親他的臉時,他讓開臉,指了指嘴,又說了句話,多麗娜臉上帶著賭氣和輕蔑,一屁股坐在他的腿上,豪爽的抱住他的脖子來了個熱吻。


    遊戲開始失控,多麗娜也開始整這些男生,要他們脫褲子,在地上打滾,跪在她麵前等等。但她也開始做得更多,在她把手伸進衣服裏解開胸圍扣並從領口裏把胸罩拉出來拍到桌上後,這三個男生的神情和眼神都變了。


    “季笙,咱們走吧。”貝露佳過來找她說。


    屋裏沒多少東西,而且好像經過警察的搜查後,東西更少了,她打開櫃子裏麵什麽都沒有,抽屜裏也都是垃圾。這次“調查”好像不像她想的那麽刺激。


    事實上現在大家的神色都有點失望。他們在進來前抱著期待,好像一開門就能發現一封遺書,一攤不為人知的血跡,或者別的什麽能讓人興奮的東西。但看了一圈後,這裏什麽都沒有。


    搜查果然是技術活,不是警察神探就別攬瓷器活。反正他們是都不抱能查出什麽的希望了。


    宋陽看了眼季笙,她點點頭,該看的她都看完了。


    “那就走吧。”她說。


    貝露佳和姚東海是臨時起意跟過來的,看時間第一節課都快結束了,她們倆拉上季笙二話不說就趕緊往下跑。女生們一轉眼就不見了,童桐自認有“義務”帶宋陽出去,他怕宋陽找不到路。


    焦達走在了最後,他鎖門時對著這間空蕩蕩、幹幹淨淨的屋子看了好一會兒。


    “走吧,現在去說不定還能趕上點名,老韓都是下課前點名。”霍原看著手表說。他就像個貼心的好哥們一樣一直跟著焦達。


    焦達沒有跟他說話,也不看他,自顧自鎖上門下了樓,霍原跟在他身後,不停的說:“來不及了啊……要遲到了,要遲到了。”


    他突然看到焦達拿出手機好像發了個短信,問:“給他們發?問問老韓今天是什麽時候點的名?”


    焦達嗯了聲,過了一會兒跟他說:“還沒點。”


    霍原一下子就放心了,兩人也走到了一樓,他攬著焦達的肩說:“好兄弟,別難過,要不我陪你去看看她?沒事,咱們悄悄去,多家不知道。”他知道多麗娜的父母都恨死焦達了,要不是學校一直保密,沒讓他們找到焦達家去,焦達家現在肯定更亂。


    童桐陪著宋陽已經快走出去了,一直幹笑說:“要不,你去我們寢室坐坐?”他算明白了,女生都一樣。他還以為季笙跟貝露佳不一樣,結果男友來了,她跑去上課了,那讓宋陽幹什麽去?他肯定是中午要留下來吃飯的吧?那到中午這段時間就讓宋陽在校園裏閑逛?女生!


    而且走在宋陽身邊壓力山大啊。童桐都覺得經過身邊每一個女生都在比較他們倆,他還是個絕對墊底的。這讓童桐坐立不安,一會兒走到前頭,一會兒走到後頭,誓死不跟宋陽並排走。


    “不用,我也常來,一會兒我自己找地方就行,你也去上課吧。”宋陽看他這樣忍不住笑了。一個老好人。


    童桐也想去上課,可也實在不忍丟下他一個人在這裏。他總有種責任感,現在他就像東道主,怎麽能丟下客人呢?


    “沒事,不上也行,這節課不點名。”童桐說。這時手機響了,他說了聲“對不起”就站住看。宋陽看他跟著麵帶猶豫的抬頭看過來,就問:“有事?說吧。”


    童桐把手機給宋陽,“焦達,就是那個自殺女生的男朋友,也是我們社的社長。他問季笙。”他覺得這事跟宋陽說正好,比起他這個閨蜜男友,當然是宋陽這個男朋友更有資格回答了。


    宋陽把手機接過來,上麵就一句話:那個季笙是不是認識多麗娜?她知道什麽?你幫我問問,不行就幫我約一下,我自己跟她說。


    宋陽直接回了過去:見麵談吧


    焦達摸著手機,站住腳對霍原說,“我不想上課,你去吧,幫我點個名。”


    霍原也遲疑的站住說:“你去哪?我陪你?”


    “不用。”焦達說,“我也不回寢室,反正不想見人,我出去走走。放心,我帶著錢包呢。”說完他就轉身走了。


    霍原跟了幾步,到底沒敢繼續粘上去。


    焦達的心在這段日子裏就像被放在油鍋裏煎,又像被刀子紮了無數個洞。


    他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如果早知道,那天晚上他就是腿斷了都會去滑雪社。他知道學校裏都說他什麽,白眼狼,負心漢,人渣。還有人說是他謀殺的多麗娜,他現在在學校裏就是人人喊打。不說寢室裏,就連班裏,他的身邊就是真空地。


    這種情況下,霍原還能沒有顧忌的陪著他。說真的,他很感動。


    但這隻截止在剛才發現季笙對他的敵意起。


    如果說他對多麗娜是真愛,他認為不是。但人都有良心,多麗娜就這麽死了,焦達後悔了,如果一切能重來,讓他把心挖給多麗娜都行。那是個人,是條人命,是一條還不到二十歲的年輕的生命。一個一天以前還活蹦亂跳的女孩子,隻過了一夜就成了一具屍體。這太殘酷了。


    焦達在多麗娜死後才知道什麽叫追悔莫及。這世個沒有後悔藥,他隻能讓後悔不停的在心底翻滾,至死方休。


    多麗娜成了他的心魔。成了他此時此刻心底最重要的人。他對多麗娜負有責任。


    如果——如果她的死不單純,那他就要把傷害她的人都揪出來!如果真有這個人,他一個也不會放過!


    其實在回家後,他的爸爸媽媽、還有班主任都一再的問他:到底多麗娜發生了什麽事?


    很多人都認為多麗娜愛慘了他,跟他上床,為他流產,然後他想跟她分手,她就這麽自殺了。


    可焦達太了解多麗娜了。多麗娜不是愛他,她隻是在享受愛情。他一開始對多麗娜是認真的,但後來他發現,他隻是多麗娜完成“愛情”這個遊戲的道具。所以她才會好像聽不懂他的話,也看不出他為什麽生氣一樣一再的“作”。


    歸根到底就是她根本不愛他。套句文藝的話,她愛的是“愛情”。


    另一方麵,他覺得多麗娜有點……太不檢點了。這話他知道,如果他說出去肯定會招來一堆罵他的人。但他就是有這種感覺,多麗娜並不會為他“守身如玉”。兩人吵架時,她曾不止一次的說“如果你這樣,我就去找人給你戴綠帽子!”。他看得出來,她不是開玩笑。如果碰到更讓她心動的男生,她真的會“外遇”。


    所以不管是上床也好,流產也好,在多麗娜眼裏真的沒那麽重要。當時她說懷孕的時候,焦達眼前都是一黑。他當時想的是要不要兩人先訂婚,等畢業年紀到了就結婚?可多麗娜就像解決一件普通的難題那樣,輕飄飄的就決定要打胎,她已經上網查了很多資料,連怎麽應付家長和學校都想好了。


    “煩人。”當時在星巴克,她坐在陽光下帶著淡淡的不耐煩這麽說。


    在那一刻,焦達突然就明白過來了,多麗娜根本不在乎這件事。


    ——這個女人比他還會玩,他拿不住她。


    這是焦達第一次心裏一涼,決定分手。


    這麽一個冷心冷肺的女人,怎麽可能因為他的一次失約就跳樓?想通這一點後,他昏沉沉的腦袋一下子就變清醒了。


    焦達沒想到見到的人不是季笙,而是今天才見麵的宋陽。他想起自己曾經起過的心思,以為對方是來“警告”他的。不過他真的誤會了,他現在真的沒這個意思。


    “我是真的有事要問季笙,如果你不放心,你可以跟著。”焦達一開口就這麽說。


    宋陽笑著說,“我不是這個意思。其實我一直對刑偵、推理很感興趣,季笙把這件事告訴我之後,我就根據現有的條件做了一個小小的推理。其實季笙知道的事,都是我跟她說的。我是特意在這裏等你的。”


    宋陽這麽說是有理由的。在季笙打算插手這件事時,他們倆就怎麽取信與人商量了一下,畢竟季笙“看”到的東西,不是證據。那隻是她“看”到的。


    他問季笙想怎麽說。


    季笙說:“說我有超能力?就像漫畫裏那樣。”


    宋陽:“……”


    季笙,“說……多麗娜給我托夢了?”


    宋陽,“……”


    季笙:“……我有陰陽眼?”


    宋陽按著她的腦袋揉了揉,說實話,這半年以來,他還是頭一次在笙笙臉上看到這麽“嫩”這麽可愛的表情,他好感動。他突然發現她萌得不得了!表麵上又冷又酷,跟誰都不笑,不說話,其實一開口,還是那個人。


    “乖,交給我吧。”


    宋陽的辦法是不如他來吸引視線,就說他擅長推理好了。


    不過他這句話一說,他就看到麵前焦達的表情變了,從嚴肅認真凝重變成“你在逗我?”。


    “……”焦達泄氣道,“算了……”他本以為這裏能找到線索,沒想到什麽都不是。


    宋陽趕緊拉住他,“你等一下,我想問,你那天晚上有沒有接到多麗娜給你的消息?或者她跟你說約在哪裏時,旁邊有人聽到嗎?”


    焦達站住腳,宋陽繼續說,“我們都相信多麗娜不會因為你失約就自殺,當晚肯定還發生了別的讓她無法承受的事。讓我們先把多麗娜又遇到了陌生人這個微乎其微的可能放到一邊,你們在說這件事的時候,有沒有人聽到?”


    焦達:“……有。”他已經回憶過無數遍了,“當時她第一次跟我說是在車上,旁邊就坐著人,後來她也發了語音給我,當時也有人聽到。”他艱難的說。


    ——現在,他明白為什麽季笙會盯著霍原了。


    兩次都是霍原。


    想通了這一點後,他對宋陽所說的推理倒是有一點相信了。對他來說,此時伸出手來的不亞於最後一根浮木。


    宋陽不知道他怎麽突然改變了態度,他問:“是誰?”


    “霍原。車上他就坐在我旁邊,他也跟我一個寢室,下車時他也知道……娜娜去滑雪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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