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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老師輕鬆的拍了拍季笙說:“回去上課吧。”


    事情能這麽順利又簡單的解決真是太好了,關老師從心底上是很不願意自己班裏的學生出事的,特別是在他得知前因後果之後,對那個在金教授麵前告了一狀的人更是不會有絲毫好感。


    “平時多注意一點。”他丟下這麽一句摸不著頭腦的話後就走了,留下季笙想:關老師不是在提醒她注意告狀的人吧?他應該是在說注意學習?上課?


    這時電話響了,喬野瀾氣急敗壞的說:“那誰告你了?”


    “啊?”季笙連忙說,“已經沒事了。不知道是不是她。”


    兩人指的當然是蘇漁。


    喬野瀾,“你等著。我整整她。”


    季笙:“未必就是她。”


    “別人也不可能了。”喬野瀾肯定道。他們這六個人,本來都其良是最有可能的,不過人家現在正春風得意,何況當時他也沒看到現場啊。隻有蘇漁,既跟他們有點小仇,又當時在場。


    季笙也是出於人道才勸一句,喬野瀾的話她也實在沒辦法接。她隻好問他:“誰告訴你的?”


    “陳湘說的。”喬野瀾說。


    季笙默默的說:“……我還是覺得這事就這麽算了最好。”學校的意思很明顯,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所以季笙這件事他們才肯蓋下來,沒有大肆追究。但如果喬野瀾跳出來了,他把視頻發了,學校肯定就要查來源,那時就又把他們這群人給牽扯出來了——到那時學校可不會留情了。


    喬野瀾被季笙說的打消了念頭,他轉頭跟王虎聊了一通後,王虎沉吟道:“我也覺得季笙說的有道理——不過這小娘們是有點招人生氣啊,不整整她心裏不舒服!她有勁衝都其良使去啊,找季笙的麻煩幹什麽,損人不利已。”王虎肯定道,“她就是想看季笙倒黴,這樣她就爽了。”


    “那你說是發不發啊?”喬野瀾道。


    王虎拍大腿說,“發啊!肯定發啊!不過現在別發,咱們不是快放假了嗎?回你老家找一網吧再發,事先把視頻剪剪,突出重點。”


    對g大的學生來說,學校是不是舉行了一次盛大的會議這種事跟他們沒多大關係,校網上和貼吧裏出現的置頂貼子根本沒什麽人去點,對季笙來說這件事也就這麽過去了,幾天後,韓老師打電話問她是不是有一個方晴給的收條。


    “是,有一個。”季笙把收條翻出來。


    韓鵬舉在電話裏說,“拿過來吧,登記一下,退你們一半的錢。這次參加會議你們自己置辦的衣服鞋子這些行頭,隻要有發票就能退一半的錢。”


    “真的?”季笙驚喜道。當時看著貌似很有用的衣服和鞋子,在會議結束後就束以高閣了。現在放在衣櫃裏特別占地方,她感覺在她找工作前都不可能有穿這身衣服的機會了。


    韓鵬舉笑道,“對,來了就找我。”


    季笙掛掉電話告訴姚東海和貝露佳這個好消息:“錢拿回來請你們去吃飯!”能退一半啊!不過為什麽是找韓老師?他們一直是跟方老師聯係的。


    “他是審核的人吧。”姚東海道。


    “可能。韓老師好像比方老師職位高。”季笙打電話發短信,把好消息周知眾人。


    喬野瀾更是激動的要跳起來:“我那收條放哪了?我要找找!”


    王虎和陳湘都是自己買的衣服,聽說可以憑票拿錢,都很積極。過了兩天,幾人都陸續去找韓鵬舉登記退錢,隻是沒想到韓鵬舉還讓他們寫了會議期間的支出明細。


    “你們平時是怎麽去會議地點的?”韓鵬舉問。


    季笙:“公交車,地鐵,晚了坐出租。”


    喬野瀾:“一開始是自己坐車,不過後來就住在酒店了。韓老師,我就住你那屋啊。”


    韓鵬舉笑道:“寫下來,寫下來。就走個形式。”


    然後又問了吃飯,這個是有餐補的。


    季笙隻最後吃了一頓,還吃出了事故,之前都是去外麵吃,這個餐補她是按天找方晴拿的。


    “你們呢?”韓鵬舉問喬野瀾。


    “我們不去吃當然不拿錢了。”喬野瀾和王虎、陳湘互相看看,都紛紛點頭道。


    “寫上。”韓鵬舉指著紙說。


    季笙把大家的名字都寫上,“餐補”下麵除了她是數字外,其餘全是一串零。


    還有大家在排練時有沒有喝礦泉水,努力排練時有沒有吃小飯店。


    “自己帶的。”季笙說。


    “衝的菊花茶。”陳湘道。


    “飯店是沒有的,當時就在學校裏練,就是吃食堂啊。”喬野瀾道。


    “我們到點練完就走了。”王虎說,“不耽誤吃飯。”


    最後就是大家的服裝和化妝的問題了。


    “自備。”王虎道。


    “自己準備的。”陳湘。


    季笙和喬野瀾對視一眼,不是很有信心的說也是自備的。


    化妝倒是學校請了人,不過除了第一天以外,剩下的都是他們自己化的,反正就是把臉當牆來塗嘛,越濃越好。季笙偷懶化淡妝也沒人管。


    等他們寫完明細,韓鵬舉給了錢後就讓他們出去了。走出大樓後,四人不自覺的就聚到一塊說起了悄悄話。


    “我怎麽覺得這有點不大對頭呢……”王虎一臉深沉道,“這是在查賬吧?方老師不會是虛報假賬了吧——”


    剩下三人默默點頭。應該就是這麽回事,不過誰也沒說給方晴打聲招呼讓她小心點,而且大家的心裏還都有些小小的高興。


    轉眼間,秋天到了,樹葉紛紛落下,校園裏到處都是秋景。季笙也開始在陰天的時候犯困,她的症狀似乎一年比一年嚴重。


    “如果給我一床棉被,我能一口氣睡到春天。”季笙給宋陽打電話時說。


    宋陽笑著說,“那還要給你紮上針,輸糖鹽水保證營養,還要接尿管……”


    “停停停!”季笙恨道,“你惡不惡心?”


    宋陽笑完說,“所以還是當人好吧?你要時刻跟你體內屬於植物的本能做鬥爭。”


    “你說我現在算植物還是算人呢?”季笙以前隻能自己悶頭想到死,現在宋陽知道後就能聽聽別人的意見了。


    “植物占二成,人占八成。”宋陽,“你現在還是照人的方式生存,菟絲草不是把你變成一株草,而是改造你的身體,好當做它的苗床——但在它紮根之前,你就把它給剪了,所以它現在留在你體內的像向陽性這些本能,隻是殘留的dna的記憶而已,它其實影響不了你。”


    季笙不敢相信,可她又盼著這是真的。


    “真的嗎?”她問,“我不是越來越像植物?”


    “不是。”宋陽說,“你有真的因為很困而突然睡著嗎?”


    “沒有。”季笙肯定的說,她隻是覺得現在這種天氣躺在被窩裏更舒服,姚東海和貝露佳都說這叫懶癌,人人都有這毛病。


    “那你曬太陽時會不用吃飯嗎?”宋陽問。


    “沒有!”季笙想起自己雖然曬著太陽卻饑腸轆轆的情景,高興的簡直要跳起來!


    “所以啊,那都是你的錯覺!”宋陽斬釘截鐵的說,“好了,去上課吧。跟你的懶筋做鬥爭,好好記筆記,回頭我要檢查。”


    掛了電話,宋陽從麵前的瓷碗裏拿出一撮灰裝進密封袋裏,再剪下一株雛菊把它放進碗中,這次他灑上了一點生石灰,然後淋上水。


    ——這次看用這種方式能不能燒死它。


    他最近在研究殺死雛菊的一百零八種方法。現在他能理解為什麽第一次到實驗室時,季笙會拿出一瓶除草劑來泡菟絲草了,因為它的生命力實在是強。


    除了燒掉它以外,其它的方法都沒用,不管是強酸還是強堿都不能殺滅它的細胞。他試過把它放在烈日下暴曬,哪怕是地麵溫度已經達到了五十度,對它來說也不算什麽,隻會造成脫水,曬了十五六天後,隻要重新把它插回土裏,隻要四個小時就能恢複原氣。


    切碎或拍成碎渣滓也對它的細胞無損。他懷疑隻要有一個細胞,再給它土壤或一株植物,它就能活過來。而在這之前,它可能可以默默等待很久很久,說不定比他的生命還要漫長的時間對它來說隻是一個午覺。


    但除此之外,它也沒有什麽壞處。他已經用雛菊做了各種試驗,發現它的適應性良好,在任何土壤,任何環境都能坦然生存,毫無問題。他甚至弄來了高堿地和沙土,它都能好好的紮根。


    就在他覺得是不是能開發下它的經濟價值時,它的第二代就不具備這種特性了。


    宋陽認為,菟絲草的dna不具備把雛菊改造成新一代的菟絲草的能力,或許本株可以,但殘留的dna不行。而雛菊本身也無法吸收它的細胞,學習它的特性。二者無法融合,徹頭徹尾。


    所以在第一代的雛菊死後,它產生的種子裏將不會再有菟絲草的dna。


    換句話說,不管季笙被影響成什麽樣,她的孩子最終隻會繼承她本身的dna,而無法獲得那些神奇的“進化”能力。


    宋陽對季笙產生了新的興趣。


    一開始,他憐愛她,想拯救她。現在,他卻對她身上的變化好奇了。


    有時他會產生“季笙也是一個難得的樣本”“獨一無二的樣本”“這個世上隻有我知道,隻有我了解,也隻有我能觀察她”諸如此類的想法。


    但隨即,罪惡感湧上心頭。


    他勉強把這些念頭忘掉,但時不時的它們就會冒出來,纏繞在他的心上。


    這段時間他避免去找季笙,不知是不是罪惡感作祟,他希望自己能忘掉那個念頭,記住自己是季笙的男友。


    可是研究菟絲草是他的責任,也唯有他能承擔。他不能連研究都逃避掉。所以他一直在來回反複。


    不過他現在已經想好要怎麽做了。


    “宋陽?”季笙剛從考場出來就接到宋陽的電話,“你說你來找我了?你在哪兒?”她左顧右望,好像他能突然從哪一個角落冒出來。


    宋陽:“我記得你今天上午就考完了吧?我來叫你去吃午飯,下午再回來幫你收拾行李。”


    他帶著季笙去吃自助,似乎秋季的來臨沒有影響她的好胃口,而且她好像也沒有營養過剩的危險了。


    宋陽又去拿了兩盤羊肉,回來倒進火鍋裏,攪了攪紅亮的湯,他把凍豆腐和川粉撈出來給她。


    季笙吃的頭都不抬。


    “我其實想問……”他說。


    季笙抬頭:“嗯?”


    “你平時吃的東西都消化到哪裏去了?”宋陽好奇的問她。


    “不知道。”季笙理直氣壯的說。


    宋陽想,反正沒聽說哪棵樹吃撐的,她這樣還挺讓人羨慕的。


    吃完飯兩人慢悠悠散步回學校,寒風料峭,街上行人紛紛縮起脖子,加快腳步。


    季笙迎風而立,一點感覺都沒有。她旁邊的宋陽倒是帽子、圍巾加口罩全都裹上了,他突然伸手摸了下她的頭發,道:“你冬天掉不掉頭發?”


    季笙還真有個問題沒問過他,此時正好問一問。


    “其實……”她把手給他看。


    宋陽捧著她的手,左看右看都沒問題,就是很好摸,手感不錯。


    “我到冬天汗毛會掉……”季笙悄悄說。


    宋陽過了一會兒才去擼她的袖子,果然夏天還挺茂盛的汗毛都不見了。


    他悄悄問:“身上也是嗎?”


    季笙點點頭,“小腿上和手臂上的都不見了。”她小心翼翼的觀察著他的神色,想知道這到底是不是有點不太正常——當然不正常,隻要別太不正常就行。


    宋陽的神色分毫未動,他把她的袖子理好,攬著她的肩說,“很正常,冬天人少出汗,所以汗毛就是會少一點。你是沒注意,有些人的體毛在夏天會更多,冬天會變少。你隻是更明顯而已。”


    “真的嗎?”季笙拍著胸口,“那我就放心了。”


    宋陽:“動物還要換毛呢,人也是動物嘛,雖然退化了,但不代表人就失去了這個功能。你這種表現是正常的。”


    快走到校門口前的巷子時,季笙和宋陽看到了另外兩個人。


    姚東海,韓鵬舉。


    四人走個對臉。宋陽攬著季笙,姚東海挽著韓鵬舉,韓老師手上還提著一個很眼熟的水桶包。


    季笙:“……”


    姚東海尖叫一聲跟被燙到一樣撒開韓鵬舉,要跳著躲開,前後左右都沒樹!她掉頭躲到韓鵬舉背後去了。


    季笙:=_=井


    宋陽不認識韓鵬舉,但認識姚東海,悄悄問她:“這不是你朋友嗎?那是她男朋友?”說著對韓鵬舉笑笑。


    韓鵬舉從頭到尾都覺得有趣,回了個微笑。


    季笙:“嗬嗬。”


    回到寢室後,姚東海一直躲著季笙。季笙也不急著現在審她,陰著臉出來進去收拾東西,宋陽被打發回去了,說回家後再聯絡。


    姚東海沒地方躲,躲到了床上,拉上床簾開始狂發短信。


    姚東海:怎麽辦?!怎麽辦?!


    韓鵬舉:嗬嗬


    姚東海:不許嗬嗬!


    韓鵬舉:我幫你朋友解決了很多事,不算有功嗎?


    姚東海:不算!


    姚東海:還有季笙被人告黑狀,還有那個方老師一直在找她麻煩!


    韓鵬舉:方晴的麻煩多著呢。


    韓鵬舉:等你們一放假就該處理她的事了


    學生開始放假,學校的各項工作都在收尾。


    方晴一邊往會計科走,一邊對著電話說:“蘇漁,這件事我也很遺憾。但現在校報已經出來了,不可能再改了。是,是,我知道都其良也是候補,這個跟候補沒關係。你是沒上,那季笙和喬野瀾他們也沒上啊,要說主持的好,你的表現並不是特別出色的。那這件事就這樣吧?嗯,新年快樂。”


    她掛了電話,多少有點煩。這件事已經過去這麽久了,這個蘇漁還是糾纏不休。她跑到會計科,會計科的小會計一見她就馬上說,“方老師,來來來,就是這幾筆,你先把錢退回來吧。”


    “哪幾筆啊?”方晴一看,對小會計說,“怎麽連服裝費和餐補、交通也要退啊?這都是正常支出啊。”幾乎把她收進腰包的錢都給榨出來了。


    小會計說,“你別跟我說啊,上麵是這麽交待的。可能你交上去的發票有問題吧,上麵給打回來了。總之你先把錢退了吧,不然我這邊不好走賬。”


    方晴拿著單子跟小會計纏了半天,到底還是把錢給掏出來了,氣得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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