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鯉踩在水泥地麵,看了一眼前麵的小巷。


    方礫家在的那個小區已經算是十分困苦的情況了,但其實還有比那更讓人一言難盡的存在——這些地麵沾著汙泥,不為人所知的小巷。


    作為外人,江鯉的到來引來了一陣圍觀——這裏的每個人,臉上都有著不同程度的麻木。


    這些是被社會拋棄的人,不管他們曾經是什麽身份。


    住在這裏的人,大概是對未來毫無指望的。


    江鯉沒說話,朝最盡頭走去——一陣白煙從最盡頭的小棚子裏飄來,衣著灰暗的女人,枯瘦的手握著一把破洞的扇子,正扇著鍋下的柴火,棚子裏還蹲著幾個衣不遮體的人。


    這地方給人的感覺……


    一如既往的壓抑啊。


    江鯉垂眸不語,接著聽到一陣呼啦啦的聲音——隻穿著短褲和披著外套的男人從遠處走來,身後擁著跟著幾個人。


    啊……確實是什麽讓人難以言喻的社會底層了。


    “你還活著啊?”看到江鯉,為首那人一邊說話一邊口吐著濁氣,似乎還有些驚訝,“看樣子混得還不錯?”


    江鯉沒回答他,轉而道:“問你個事情呢。”


    “錢呢?什麽話我不說你該是知道的。”


    嘖。


    江鯉隨口點了點頭,拉開了一半手裏包的拉鏈——露出了其中一部分的紅色鈔票。


    這些人用不了pci——pci雖然造價不貴,但每年還要支付大量相關服務費。


    也隻能用用這些鈔票了。


    江鯉看著他們微變的眼神,表情不變地報了一個名字。


    他的臉上沒有平常的笑容,似乎對這樣的地方很是厭倦——也懶得將這種厭倦隱藏起來。


    “那個女人啊,以前好像是什麽公司的高管,被掃地出門了。”為首的人看了看旁邊的人,小聲說了一句什麽,這時才道,“她對手的手段有趣的很。”


    江鯉被一眾人圍著,他們的視線都落在他——手裏的錢上,看起來像是禿鷲。


    是把他當死人了麽。


    “繼續。”


    “她仗著自己有點本事,以為可以翻盤,但對方有背景,找人開車把她丈夫撞死後,在公司裏強奸,後來……她那個女兒,可是很慘。”為首的人嘎嘎地怪笑了兩聲,“被人輪奸拋到了江裏,撈起來時屍體都浮腫了。”


    江鯉回憶了一下那段資料的內容。


    “後來在這裏呆過一段時間,想去殺人,找過幾次事情,那些人都警告到我們這裏了,當然不能讓她在這裏待下去,就讓她滾了,誰知道她現在在什麽地方?”


    怪不得代號是……波迪卡啊。


    江鯉沉思片刻:“還有嗎?”


    為首的人朝另外一個人揚了揚頭。


    江鯉也不急,繼續等。


    “正義這事情,可落不到每個人頭上,相信什麽事情可真是難啊,啊哈哈。”這時,旁邊的一個人給為首的人遞來了一根劣質煙,“別看我們不值一提,但有時候還是有那麽一點用處的不是?對那些底層的,你們覺得肮髒的東西,了解得很。”


    “聽起來還挺哲學。”江鯉輕笑了一聲——忽然,他側頭避開了身後的襲擊,反身一腳踢在那人身上,連著棚子踢翻在地!


    一聲聲驚呼,等他們回神時,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人們看江鯉的眼神多了一絲戒備。


    江鯉眯著眼睛,此時的他不禁疲於露出笑容,身上漸漸有一股讓人喘不過氣來的壓力釋放而出——


    “我脾氣不是很好,見諒。”江鯉淡淡,“做這種讓我難辦的事情,我不介意來一把火。”


    氣氛漸漸凝重——幾乎讓人喘不過氣。


    “淡定,夜哥。”忽然,為首的人舉起手,一副投降的姿態——陪笑時,他還露出了一口黃牙。


    “你叫我什麽?”江鯉沒有鬆了一口氣,反倒平靜開口——


    那股壓力更為濃烈,如果它能實體化,估計已經將在場人的脊椎都壓斷了。


    為首的人抽吸一口氣:“哦……你看我的腦子,鯉哥,鯉哥。”


    江鯉沒說話。


    “那麽,你要的東西……”這時,趕來的人已經將一個公文包雙手遞到為首的人麵前——他臉上還是那樣讓人有點惡心的笑容,一邊說著將它遞給了江鯉。


    江鯉沉默了三秒,猛地抬起手!


    包裏的紅色鈔票從開口裏往外灑落——像是一場盛大的鈔票雨。


    眾人一愣,一擁而上——


    而江鯉已經抓住了公文包,快步閃出。


    他不管身後的騷動,一邊打開公文包翻看資料,一邊往外走。


    這地方,他是真的不想多待。


    不過……


    “嘖。”


    ——


    ——


    藍色的光芒將空蕩蕩的房間籠罩——


    白晨的眼前被一陣濃煙覆蓋,當她看清楚畫麵時,發現她們身處於荒野之中,四麵看不到盡頭,而波迪卡身後出現了一支軍隊——


    那是一支很有野性味道的軍隊,把身體塗成藍色的戰士手持長矛,對著自己——仿佛下一刻將把自己撕成碎片。


    “波迪卡……公元1世紀不列顛凱爾特人的王後,丈夫死於羅馬人之手,女兒受到淩辱而死。”白晨望著眼前的軍隊,回憶起了這個代號背後的故事,“看來……是有依據的麽。”


    “你還真是,超出我對高中生的認知啊。”波迪卡不知道是在誇獎她還是在諷刺,一邊說一邊往前走,“但大人的事情,你管得有點多了。”


    隨著她往前走,那一支軍隊也跟著她往前。


    好像她現在真的是那女王波迪卡似的。


    “你想要創造一個新的世界麽?”白晨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對逼近的危險仿若未聞。


    “當然。這個世界已經壞掉了啊……人類都是自私無恥的,無論在怎麽樣的世界裏,總有人貪婪,打破社會的秩序,想要為了自己的利益而毀掉無辜的人——”波迪卡一字一頓,“沒有人來可憐被犧牲的人——那麽無辜的人自然可以複仇!”


    白晨緩緩抬頭——


    那個臉色蒼白的女人,眼睛裏燃燒著滔天的怒火:“新的秩序——隻有徹底打破它有可能實現!”


    因為厭惡,因為仇恨,因為不公正,人類彼此爭鬥。


    果然是……沒有辦法拯救所有的人嗎?


    白晨忽然覺得有點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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