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不知稼穡不擅經營,隻好把這名下唯一的產業托給林兄代為管理,今後要煩你多費心了。”


    嚇死我了,還以為你真要賣身給我呢。你這是賴上我了?好吧,隨你怎麽賴,你的事我自然會幫忙,我的一切也都可以給你。


    林紹軒為瑾瑜效力自然是心甘情願,他將地契收起,說道:“好吧,今天你受苦了,早些休息,其他的事咱們明天再說。”


    “也好,今天確實累了。”江瑾瑜說完,很自在地站起身,脫去外袍,去林紹軒床上躺下,“我先睡了,林兄也早些安置。”


    嗚嗚~~林紹軒想哭。


    你看看這人,怕不是被刺激傻了吧?原先多麽高冷,怎麽今天人設全崩了?我還沒開口呢,他倒一點不見外地爬上了我的床。你老爹可是送你來給我當男寵的,你就不怕我吃了你?


    林紹軒呆呆地看他去床上躺好蓋上被子,不一會兒竟真的呼吸淺淺睡著了。


    唉,一天之內經曆了這麽多事,他還隻是個十多歲的孩子呢,就算再冷靜也會緊張害怕的吧,睡著了也好,讓他好好休息吧。


    林紹軒悄悄走出房間,命人把浴桶抬去廂房,匆匆洗去剛才搖床出的那身臭汗就趕緊回去陪伴瑾瑜。


    “你們幾個也早點休息,今晚就不用留人值夜了。”林紹軒交代完入畫,又輕手輕腳返回臥房,往床上一看,那人依舊端端正正地躺著,外邊還貼心地給他留了個位子。


    林紹軒脫了鞋襪在他身邊躺好,扯過一角被子搭在身上,也沒滅燭,就這麽傻傻地看著他的側顏。


    瑾瑜,瑾瑜,沒想到你為了自由竟肯舍棄那麽多,今晚你躺在我的身邊,明天迎接你的就是那滿城的風言風語,你可承受得住?


    身邊那人睡著後終於卸下一身偽裝,眉頭輕輕皺著,眼睫微微顫動,睡得並不安穩。


    啪,燈花發出一聲爆響,瑾瑜似受了驚嚇,突然握緊雙拳,嘴裏也發出幾聲囈語。


    “不怕,不怕,我在這裏。”林紹軒趕緊握住他的手,又輕拍他的肩膀。江瑾瑜似得了安慰,突然側身一滾,鑽進了他的懷裏,一雙手緊緊摟住,身子也有些微微顫抖。


    “爹,娘,不要趕我走,玉兒害怕……”


    “不走,咱們不走,好好睡覺,我陪著你。”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把那玉人兒摟在懷裏,林紹軒心裏除了憐惜卻再生不出任何綺念,隻是反複拍著他的背哄他入睡。


    這清清冷冷如玉洞神仙般的人原來也有這許多煩惱,原來他一直過得拘束又壓抑,為了那一點自由他竟連自己名聲都不顧了。


    你既肯信我靠我,我自會把你放在心尖仔細嗬護。我林紹軒在此發誓,今後必盡我所能,再不叫你受半點委屈。


    林紹軒放柔了聲音反複安慰,懷裏顫抖的那人終於漸漸放鬆了身體,慢慢又安穩入睡,隻是摟著他腰背的手卻再不肯鬆開。


    懷裏的小人兒身體清涼綿軟,臉靠在他胸前,手纏在他腰上,明顯是在夢中把他當成了依靠。林紹軒被他纏得甜蜜,今天一天的驚嚇與疲累在此刻似都得到了補償。


    “睡吧。”在他額頭上輕輕印下一吻,林紹軒顧不上去滅燭,也漸漸沉入夢鄉。


    江瑾瑜這一夜睡得前所未有的舒適安穩,仿佛又躺回了母親的懷抱,被母親圈在胸前細細地親吻哄勸,感覺溫暖安逸極了。


    陽光耀眼,窗外鳥鳴啾啾,把他從睡夢中叫醒,江瑾瑜正想伸個懶腰,卻突然發現自己真的被人摟在胸前。


    “呀!”他看到麵前那張熟悉的臉,這才醒過神來。原來是他,記起來了,自己昨晚確實在他床上睡著了。可是,現在兩人這樣緊緊摟抱肢體交纏又是怎麽回事!


    瑾瑜趕緊想把他推開,這才發現,緊緊摟住別人的那個竟然是他自己。他這會兒正躺在林紹軒的臂彎中,臉枕在他的胸前,手摟著他的腰肢,腿也纏在他的腿上。


    真是太尷尬了!


    江瑾瑜想偷偷爬起來,才剛剛撐起半邊身子,就被那人一把摟了回去,摔在了他的身上,不小心壓到一樣異物,那臉刷的就紅透了。


    “瑾瑜,你醒了?”


    林紹軒揉揉眼醒來,入眼就是一張緋紅的俊臉,感覺到自己身體的異樣,那堪比城牆的老臉也不由得一紅。


    “昨晚你老做噩夢,我就隻好抱著你睡了……”林紹軒趕緊鬆手讓他起身,自己也拉過被子遮住羞處。


    “嗯,我知道……”江瑾瑜稍解尷尬,不敢再看他,又不好意思從他身上爬過去,隻好翻個身躺去另一邊,不知跟他說點什麽才好。


    “哈,起床,吃過早飯咱們回江府一趟,去取你的隨身衣物,再把琴兒接過來。”


    是了,昨天江瑾瑜自身難保,根本顧不上琴兒,也不知他被關去柴房有沒有放出來。這人真是細心,連自己的書童都想著呢。江瑾瑜想到這裏,臉色終於恢複了正常,看林紹軒也越發順眼起來。


    “多謝林兄記掛,我替琴兒謝謝你。”


    “不必客氣,我把你當成兄弟,照顧你自然是我應該做的。”


    收了人家的“嫁妝”,林紹軒已經把瑾瑜當成自己的人,瑾瑜的書童自然也成了他的人。


    門外的丫環聽到房內說話,輕輕敲門詢問:“二公子,可要奴婢伺候洗漱?”


    “進來吧。”


    侍書和觀棋兩個推門進來,低著頭不敢看,端進來兩盆水,伺候著兩位公子洗漱幹淨,又趕緊走過來伺候主子穿衣。


    “打開衣箱,那裏有套白色的紗袍,取出來給瑾瑜換上。”林紹軒一邊衣來伸手,一邊吩咐侍書開箱子,“瑾瑜,前幾日寶香齋請來幾位蘇州的繡娘,手藝真是不錯,我看她們做得好,就幫你也縫製了幾件夏衫,今天正好用得上。”


    昨天他可看到了,瑾瑜身上穿著的正是自己送去的雪雲紗袍,那白衣穿在他身上真真是飄逸如仙,可惜昨晚事情太多太亂,他都沒來得及好好欣賞,今天正好看看他穿新衣的模樣。


    侍書打開衣箱,看到裏麵放著許多白色的衣袍,眼睛都看花了。自家這二公子不是喜歡穿紅衣嗎,什麽時候偷偷藏了這許多白袍?


    “二公子,這裏有許多白袍,你說的是哪件?”


    “那件白色繡著仙鶴的。”林紹軒怕她翻亂了,自己走去拿了出來,“就是這件,去給江公子穿上。


    此時已經入夏,天氣漸熱,古人不像現代人般一身短袖短褲,再熱的天都要穿著好幾層,林紹軒自己怕熱,挑最輕薄的料子做了幾套夏衣,順帶著給瑾瑜也做了幾套華麗些的。他原先的衣服布料雖好,款式卻都太低調了,一點都不像個不到二十的少年郎。


    這套衣服除了沒有貼身的內衣,其他裏裏外外大大小小的都備了個全套。料子選用的是最輕軟透氣的亮地紗,以冰絲織就,外袍上更以最細的絲線繡著十二隻翩翩起舞的仙鶴。


    那仙鶴姿態優雅形態各異,或悠閑梳翎,或展翅高飛,穿在身上略略一動便好似在翩翩起舞,更襯得穿衣的那人姿態瀟灑飄逸如仙,直把兩個小丫頭看得眼都直了。


    “甚好,就要這樣的衣服才能配你。”林紹軒也喝了聲彩。


    果然是人靠衣裝佛靠金裝,瑾瑜穿上這樣的華服才更像個翩翩濁世佳公子,原先那些素袍太過寡淡,簡直把他襯成了個與世隔絕的小隱士。


    江瑾瑜不太習慣由丫環服侍,直等到係好腰帶披上外袍才鬆了口氣,見林紹軒這樣高興,也不忍拂逆了他的好意。也罷,不過是一件衣裳,就依他吧,原先的低調不過是為了避禍,今既已得自由,倒也不在乎高調一點。


    “去擺早膳吧,清淡些。”林紹軒把侍書二人趕出房門,自己拉瑾瑜去桌前坐好,“來,我給你挽發。”


    瑾瑜的發簪昨晚被人取下後就一直披散著長發,如此親密的事林紹軒自然不肯假手旁人,必得親力親為才好,為心愛之人挽發,那也是一種情趣。


    林紹軒的動作雖不熟練,但所幸男子發式並不複雜,不一會兒也就梳好,撿起桌上那隻玉蘭簪子插上。


    不錯,不錯,瑾瑜昨天還特意用了我送的簪子。林紹軒心裏美滋滋的,取出另一隻玉蘭簪給自己換上。這下可好,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倆已成了一對兒。


    “瑾瑜,我倆如此親密,再直呼名字似有不妥,我聽你昨晚自稱玉兒,不如我也叫你玉兒可好?”


    “太過親昵了些。”瑾瑜搖頭。玉兒那是他的乳名,自小親娘便喜歡如此喚他,被林紹軒就這麽叫出來真有些叫人臉紅。


    玉兒都嫌親昵?那我若是叫你大寶貝兒、小心肝兒,你豈不是要羞死?


    “好吧,那我便喚你玉郎,你也別叫我林兄了,叫我軒哥。”


    軒哥?江瑾瑜叫不出口,從小到大他還從未與人如此親密過呢。但看看林紹軒那滿懷期待的樣子,他又不好意思拒絕,隻得勉強點頭。


    “就依林兄吧。”


    “哈哈,好!走,咱們用完早膳就去江府救琴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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