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瑾瑜對著林紹軒的方向投來冷冷一瞥,便肅著一張臉再不肯看過來,隻自己端著酒杯自斟自飲,把目光投在場上表演才藝的各位公子名媛身上去了。


    小心眼兒,真不經逗!隔得太遠,又有太多人在,林紹軒也沒法湊過去討饒,隻好苦著臉陪他一起看表演。看吧看吧,難得見到這些平日裏眼高於頂的貴人耍把戲。


    “這位兄台,你怎麽不去展示一番?就算配不上公主,能入了哪家貴女的眼也好啊!”旁邊那位自己想上不敢上,想拉著林紹軒一起壯膽。


    “我這樣的就不去丟人現眼了,你去吧,我看那邊穿粉衣的一位小姐剛才對著你笑了。”林紹軒心裏有事,隻想把這位碎嘴子趕緊打發走。


    那家夥聽他一忽悠,果然像打了雞血一般站起來,跑去找宮人報名排隊去了。


    礙眼的家夥走了,林紹軒伸著脖子去看瑾瑜,見他隻托著下巴看著前麵,連臉都不肯轉一下,那小臉端著,比平時看起來更加冷漠了三分。


    “唉,我怎麽就那麽嘴賤呢?明知道他是個小心眼,我招他幹嘛?這下慘了,恐怕跪上半夜都哄不過來。”林紹軒苦著臉,礙著人多又沒法湊過去。


    才藝表演如火如荼,皇上和貴妃卻坐不住了。他這回還真是特意為了端柔公主而來,現在公主都發話了,她看上了江瑾瑜,其他人就不用再多留意。


    皇帝又看了江瑾瑜一眼,見他臉色淡淡地坐在一群新科進士中間,一身白衣更將他襯托得清貴不凡,確實是女兒喜歡的類型。


    行吧,就他了。雖然琴彈得不怎麽樣,但人長得好,文采也不錯,隻要女兒喜歡就行。皇上滿意地點點頭,帶著貴妃先回宮休息,留下旨意命眾人繼續。


    臣子們恭送完皇帝陛下,殿內頓時又熱鬧了幾分,有人開始起身相互敬酒。男女雖仍分在兩邊,眉來眼去的卻多了起來,頗有些班主任不在放學生自習的模樣。


    機會來了,林紹軒連忙端起酒杯跑去找江瑾瑜,他身邊坐著的鄭祺見了很識趣地起身避了開去。


    “玉郎,來,咱倆喝一杯。”林紹軒小心伺候。


    “哼!”江瑾瑜雖然沒給他好臉,但還是把酒喝了。


    “這裏太吵了,咱們出去月下賞花如何?”林紹軒誘惑道。


    “走吧。”江瑾瑜聞言竟真的站了起來。


    走?這就肯走了?該不會是想找個沒人的地方修理我吧?林紹軒一哆嗦,隻好乖乖跟著站了起來。


    “你們玩,我出去方便一下。”他掩飾一句,話剛說完就被江瑾瑜扯住袖子拉了出去。


    “好了,我錯了,下次再不跟你開這種玩笑了,你就饒了我這一回吧。”江瑾瑜腳步一停,林紹軒立刻腆著臉上前道歉,卻被他一下摟進懷裏堵住了唇。


    今天這是怎麽了?林紹軒莫名其妙,卻又享受得很。成親三年了,兩人朝夕相處,早就不像從前那樣激情澎湃,更多的是默默相守溫情關愛。難得今天這小壞蛋肯開恩,林紹軒不一會兒就被他吻了個七葷八素。


    “你不生氣了?”好不容易恢複了呼吸,他偷偷喘了口氣。


    “以後不許再說這種話!”江瑾瑜嗓音有些喑啞,語氣卻很強硬。


    “是,我知道了。咱倆永遠在一起,別人誰都不要。”林紹軒甜絲絲地靠在他身上,美得直冒泡。太好了,今晚不用罰跪了,還有特別福利。


    “我乏了,不想再進去。”江瑾瑜就著月光往前走,找一處石凳坐下,“咱們就在這裏坐一會兒,等散席了再進去。”


    “好,我看沒多久就會散了。”林紹軒在他身邊坐下。“你大哥有沒有什麽異動?”


    “今晚先不說這些,陪我坐一會兒。”


    兩人坐在月光下,大殿中隱約傳來絲竹聲,四周有暗香浮動,若無那些煩心事,倒真算得上是良辰美景。可惜,世事總不肯叫人如意。


    周圍人有些多,林紹軒也不好多做什麽出格的舉動,隻跟江瑾瑜挨著肩坐在一處,嘴裏輕輕哼唱一曲江南小調。


    江瑾瑜默默聽了半晌,突然說道:“我想家了。”


    家?林紹軒也想家了,想他倆的白石山莊。小屏山經過這幾年不斷的修整,早已風景如畫,他那些狐朋狗友最喜歡去莊子裏聚會。大家找個半山涼亭吹著風喝喝酒,比在這裏強多了。


    “再等幾日,等他們幾個安排好職位咱們就回去。”林紹軒幫他順了順被風吹亂的發絲。


    “總說要來京城開眼界長見識,現在可真是長了大見識。真沒想到,朝廷竟已腐朽成這樣了。”


    江瑾瑜聽他針砭朝政,連忙噓了一聲:“這些話別在外麵說,小心被人聽了去。”


    “好,不說了。”林紹軒前世見多了鍵盤俠,見識到這混亂不堪的封建朝廷,一時沒忍住吐槽了幾句,被江瑾瑜一提醒連忙捂住自己的嘴。


    “咱們先進去吧,應該很快就散了。”


    兩人施施然返回大殿,果然已經有人開始離座往外走,他倆也順著人流跟了出去,不期在大門邊遇上了特意等候在那裏的江侍郎。


    “瑜兒,這些天怎麽不回家去玩玩?你母親念了你好幾回了。”江侍郎熱情地招呼,一點都沒了上次去拜見他時的那種冷淡。


    林紹軒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閉嘴站在一邊由著江瑾瑜自己去應付。


    “是,兒子過幾日便去看望母親。”江瑾瑜也不是沒城府的人,雖然看透了這個爹,起碼的禮數卻不會有失。


    見他答應得幹脆,江侍郎滿意地點點頭:“聽說你還住在客棧?不如搬回家裏來住吧,客棧總歸不方便。”


    現在想起叫我回家住了?江瑾瑜暗暗撇嘴。


    “不了,我在京城買了房子,過幾天就會搬過去,就不去打擾父親的清淨了。”


    江侍郎見他推辭也不強求,又叮囑了幾句就帶著人上了自己的馬車。眼看馬車走遠,江瑾瑜鬱鬱地吐出一口氣:“這樣的家,有還不如沒有。”


    “走了,咱們也回去吧。”林紹軒對他的家事一清二楚,但也不好點評什麽,伸手拉著他去找自家的馬車。


    “老爺,這裏!”老牛的大嗓門老遠就響了起來。


    兩人循聲找過去,見老牛和佩寒站在車前,身邊還站著個小太監。那小太監手裏端著個粉彩瓷花盆,裏麵栽著一株白牡丹,正是江瑾瑜喜愛的素雪。


    “江郎將,這是宮裏的貴人所賜,請您收好。”小太監把花盆遞給方佩寒,躬身行個禮就一溜煙走了,好像生怕被拉住問話。


    貴人?肯定不是皇帝的哪個小老婆,她們也沒這個膽子。這麽藏頭露尾的,恐怕此貴人就是端柔公主本尊了。


    皇家所賜,又隻是一盆花,江瑾瑜再不想要也隻得命方佩寒捧好,鑽進馬車就抿著唇,心情真是糟糕透了。


    “好了,別氣了,人家這是送錢給咱們呢。”林紹軒見他心情不好,忙貼過去摟住他的脖子,“過幾天回了杭州我就把它種在莊子上,到時候分株、扡插、壓條,一年我就給它弄出幾十盆來,全都拿去賣掉。”


    “別逗我了,我煩。”江瑾瑜心情鬱鬱。


    “別煩了,你不想要他還能硬塞不成?那樣的皇家公主不是成了嫁不出去的臭不要臉了嗎?”


    “你不懂的。”江瑾瑜知道他對這些規矩禮教一直不太明白,也沒心情向他解釋,“總之我不想娶別人,你也不許娶。”


    “不娶,咱們都不娶。”林紹軒心裏甜絲絲的,感覺自己比公主矜貴多了。


    “要不這樣吧,咱們不等學生們選官結果了,這兩天我就把人都安排到各處宅子裏去,留佩寒在京裏幫著打理,咱倆三天後回杭州!”


    “好!三天後回去!”原本煩惱的江瑾瑜聽說要回去,一張臉立刻明媚起來。


    原來你那麽盼著回杭州!林紹軒見他終於轉晴,心情也跟著明朗了不少。


    “想回去你早點告訴我嘛,你一直對書院的事那麽上心,我還以為你喜歡京城的繁華。”


    “原本喜歡,但經了這些事後就一點也不喜歡了。”江瑾瑜掀開簾子看路邊景色,“雖然熱鬧尊貴,卻總覺得不如杭州安寧舒適。”


    車輪碌碌,馬車不多時便回了雲來客棧,他們剛下車,鄭祺帶著人也跟著一起回來了。


    “你們自己玩吧,別跑太遠,注意點安全。跟大家說說,咱們這幾天就把宅子分了搬過去。”林紹軒見他們興致仍高,隻叮囑了鄭祺一句就跟江瑾瑜一起去了後院。天天這麽操心,他都感覺自己成了個老媽子,就不知道這三十多人當了官之後還有幾人會念他的情。


    林紹軒做事最重效率,既然決定了三日後回杭州,他隻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就把書院的先生和幾個有威望的學生都叫了過來,大家討論了半天,把宅子都安排了下去。林紹軒不插手了,隻叫他們自己去看,有什麽需要就去找方佩寒,他隻管出銀子。


    被淳王府敲去一大筆,他反而想開了。銀子不花留著幹嘛?挖個坑埋起來當古董嗎?與其便宜了別人,還不如花在自己人身上,就當投資好了。


    他這裏忙碌了兩天,又命人去雇下大船,正說要收拾行李準備啟程,突然有太監跑來客棧傳旨:皇上宣江郎將入宮覲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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