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沒在意周浪賭錢的問題,他把酒樓的計劃提上了日程,資金也有,就是桌上這一百五十兩,負責人暫時定著唐龍,反正這時沒有別的事情,讓他弄酒樓也行。


    聽眾人叫著林三三哥周浪很不樂意,“我是你們老大,你們叫我師傅三哥,不行不行,占我便宜,得改一改!”


    於是鐵狼幫眾人隻得改稱林三三爺,周浪的威懾力還是很大的,除了林三外周浪的鐵棍也不是好惹的。


    林三默認了這個稱呼,在他看來稱呼什麽都無所謂,關鍵是地位一定要在,其實三爺比三哥顯得更有分量,林三沒糾結這些,叫人散了後與周浪去釀酒坊。


    匠人早就到了,周浪在阜陽街混跡這麽久,找幾個匠人還是很容易的。


    這兩個匠人是一對父子,周浪稱他們王家父子,林三懶得和他們聊家常,直接給他們講施工要求。


    由於周浪事先講過,王家父子並不質疑林三的要求,盡管一些地方聽起來讓他們匪夷所思。


    兩父子手藝嫻熟,很快就按林三的要求把房間的通風排水設施弄好。


    王老漢抹了抹額頭汗水說,“這位小哥的設想讓老漢眼界大開,本來覺得有些地方是多餘的,現在看來恰到好處,一環一扣都有它的作用,這種水平的通風排水建造,簡直是水火不侵。”


    林三有些意外的看著老漢,這老漢看來不一般啊,這麽快就想通了其中的關節,他剛才並沒有透露其中的作用。


    林三是按著現代工程的設計來進行的,因材料場地原因有些刪改,但步驟依舊很繁雜,這王老漢剛做完就能想通,林三不得不多看他兩眼。


    接下來是重中之重,釀酒所需的鍋灶,晾台,窖池等等都需要他親手指導,之前這裏是釀酒坊,不過東西搬的搬走了,壞的也壞得差不多了,都需要重新弄才行。


    林三的腦中記著很多資料,其中就包括釀酒的方法。北宋時的酒是發酵酒,釀製方法簡單,不過存在很多問題。


    他自然得改良釀酒法,不然建造這個酒坊就沒有意義。


    發酵酒最重要的兩個環節在於製曲和發酵。酒曲的製作早在幾千年前就出現了,那個時候正是酒發明的開端,到得宋代製曲技術相對成熟,不過林三腦中有更成熟的。


    至於拌曲發酵這個環節容不得半點馬虎,一旦有差錯,壞了糧食就白費了。不過林三有解決的辦法,加上蒸餾器,酸壞的糧食也能再利用。


    北宋時還沒出現蒸餾酒,這個時代人們喝的都是發酵酒,分為黃酒和白酒兩種,度數偏低,在二十度以下。


    而烈口燒喉的蒸餾酒在幾百年之後才出現,林三掌握著蒸餾燒酒的方法,自然看到了其中的商機。


    燒酒的酒精濃度高,用途很廣。除了喝之外,還能用於其他方麵,比如醫療。


    古代死於傷口發炎的人很多,尤其是戰場上,很多士兵不是被敵人殺死,而是受傷後感染病菌,無法處理,死於各種炎症。有了酒精之後,這個問題將得到極大的改善。


    林三不是單純為了救天下人製造蒸餾酒,主要是蒸餾酒的作用太大了,它的市場將一片廣闊。而且林三未雨綢繆,他自己也需要準備一些,以防止將來出現意外。


    王老漢知道林三建的是釀酒坊,他似乎對這些很熟,不用林三指導就知道怎麽做。小王就手生多了,不過有王老漢帶著也做得很快。


    一直到天晚,基本上釀酒坊的工事是完成了,除了蒸餾器。


    蒸餾器林三自有辦法,剩下的事情用不著工匠,他叫周浪付了工錢,王家父子告了謝,歡天喜地回去了。


    給周浪交待了一些事,之後林三回到小院。


    進了門發現薑歆兒居然做好了晚飯等著他回來。


    一時間林三心裏有些奇怪的感覺,他嘀咕道:“小丫頭越來越懂事了。”


    第二天林三把蒸餾器的圖紙畫好,交給周浪讓他去尋匠人製造出來。


    周浪看著圖紙摸著腦袋尷尬道:“師傅這畫的東西太精妙了,恐怕一般匠人也看不懂。”


    林三想想也是,光看圖紙工匠未必能看懂,就算他現場指導也難說就能造出來。


    於是林三道:“這城南手藝最好的工匠,你帶我去找他,我親自和他說。”


    周浪想了想說,“西河街有一個老鐵匠手藝很好,我這跟棍子就是他打的。”


    周浪平時隨身帶著棍子,因為街麵對武器管製,他用長布包著,像是一條布棍。


    兩人往西河街去,西河街分兩麵,中間被河隔開,靠近阜陽街這邊的叫西河西街,河對麵叫西河東街。


    周浪說的鐵匠住在西河東街,兩人需要過河。西河街有一座拱橋,橋上行人不多,林三走近之後才知道也什麽行人不多。


    這拱橋收過橋費,兩麵相凶惡的混混立在橋邊,每人過橋收一文錢費用。


    周浪對此見怪不怪,扛著棍子走過去。


    “過橋一文!”


    一個混混見人來冷聲喊著,另一混混認出周浪,臉上立刻堆上笑容,說:“周爺,您來了!”


    周浪昂著頭,“我還要交錢嗎?”


    另一個混混也反應過來,說:“自然不需要,您隨便走。”


    周浪和林三過了橋,林三發現橋這邊也有兩名混混守著,他皺起眉頭道:“這過橋收費是誰的主意?”


    周浪道:“還不是王瘸子和李大胖,這兩人儼然把這西河橋據為己有,一人占著一邊,不過這油水可不少,一天怎麽得有好幾百文收入。”


    林三知道這個李大胖,路上周浪對他說了西河街的情況。西河街名為一條街,實際上被河分成了兩條街,王瘸子占著西河西街,在這邊開賭坊做買賣,另一邊是李胖子的地盤,此人不可小覷,周浪對其背景諱莫如深。


    “與這兩人比我算是極好的人,這兩人才是真正的惡霸!”


    周浪憤憤不平。


    林三沒再說話,該知道的事他記在心裏,不用說的他自然不會去說。


    西河街的繁華程度比阜陽街要勝出很多,這裏依河而建,來往客商不少。西河街有兩個碼頭,東街西街各一個,分別掌握在李大胖和王瘸子手裏。


    這年間沒有火車汽車,水運的重要性很大,這條穿城而過的河又寬又深,水力很足,很多客商都願意走這條渠道。


    周浪見林三盯著碼頭看,神秘兮兮道:“別看這裏生意很足,其實王瘸子和李大胖也分不到多少油水!”


    林三問道:“背後另有其人?”


    周浪點頭道:“有一次我聽王瘸子親口說,碼頭的收益九成被縣衙抽走了,他連湯都喝不夠。不過我知道他暗地裏利用碼頭運私貨,這裏麵的利潤不用說了,所以這些年碼頭被他死死的抓在手裏。”


    林三明白周浪說的縣衙抽走碼頭收益的意思,這自然不在正當程序內,稅肯定另外算的,純利潤縣衙居然來插一腳,這些官吏的胃口很大啊!


    不過林三知曉北宋的官場風氣早已養成了朝堂奸臣當道,地方貪汙腐敗的現象,隻要不出大亂子,上麵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所以有了上頭的寬容,下麵的官吏放心大膽的去搜刮,隻要沒引起民憤,不引起上頭注意,一切都是好現象。


    林三想起水滸傳裏的故事,宋江隻是鄆城縣的一名押司,連官都算不上,隻能算一名比較有地位的吏人。


    宋朝的官員待遇非常好,但隻限於朝廷編製內有品級的官員,公吏不在這個範圍裏。


    所以宋江的工資並不高,一月能有三五兩就不錯了。


    可宋江這個人仗義疏財,就是說他出手大方,揮金如土,碰到有困難的江湖好漢,隨時擲出銀錢幫人解決危難。


    而且水滸裏說宋江買閻婆惜之後專門為她買了一棟小樓,讓她母女住在樓裏。


    宋江的錢哪裏來的,宋家並不是富貴之家,所以宋江的錢都是外來收入。這裏可以理解為黑色收入,來源方式可能與陽穀縣衙收碼頭利潤相似。


    再說大名府的梁中書,每年為老丈人蔡京準備十萬貫錢的金珠寶貝賀壽,他再省吃儉用,一年留餘的俸祿絕對達不到,哪怕數年的積蓄依然不足為數,所以,他的錢也來自黑色收入。


    官越大越好弄錢,古今一個道理。不過無論是哪種方式哪種渠道得來的錢財,都是民脂民膏,是為不義之財。


    上頭的寬容造成了宋朝這可悲腐敗的官僚體係,尤其是宋徽宗這一朝,皇帝不作為,朝臣粉飾太平,造成內憂外患嚴重,終於在風霜雪雨裏轟然倒塌。


    林三的思緒隻在一瞬間,周浪僅僅看到他盯著碼頭若有所思了一會,以為他對西河碼頭動了心思。


    周浪正想說點什麽,忽聽一聲鑼響,就看到街上的人都往一個方向跑去。


    他臉上湧上興奮,說:“西河街廣場開市!聽這聲音,隻怕是有一批人口到貨了!”


    林三疑惑,就見周浪不等他,直往人流方向快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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