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的釀酒坊正式建起來了,酒曲和窖土從其他地方買來,糧食也準備好了,他開始釀第一波酒。


    周浪帶著兩名幫裏兄弟在旁幫忙,林三讓他記住釀酒的工序,此後除了重要的改良實驗,其餘的過程他將不會親自參與。


    隨著時間推移,他要做的事情有很多,作為一個掌握各種先進技術的穿越者,他會越來越忙。


    過得兩天是立冬的日子,北方已經冷起來了。風變得凜冽刺骨,街上顯得蕭瑟許多。


    林三的第一波蒸餾烈酒出鍋,他嚐了嚐,火候還可以,並沒有太大問題。


    辛辣的味道從舌尖擴散至喉嚨,直至心頭。這是一種久違了的感覺。


    周浪和兩名打幫手的兄弟眼巴巴看著林三,釀酒的過程中他們就嘴饞得不行,濃烈的酒香一直勾著他們的鼻子,現在出酒了恨不得立刻痛飲十碗八碗。


    林三是不相信他們能喝八碗的,這不是北宋的發酵酒,而是經過蒸餾的燒酒,酒精純度在五十度以上,礙於如今的技術條件不能更高,但已經遠遠超出北宋酒的酒精度了。


    林三見三人一臉饞樣,隨意道:“想喝就喝。”


    周浪三人喜出望外,連忙拿碗舀酒。


    周浪瞧著這清亮的酒液,顧不得仔細體味撲鼻的酒香,他迫不及待抬碗往嘴裏灌去。


    “咳...”


    一口灌下肚,周浪臉色脹得通紅,喉嚨辣得說不出話來。


    另外兩兄弟就沒那麽大魄力了,噗噗幾聲,全噴了出來。


    三人捂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來,林三瞧著他們也不解釋,等他們緩過勁。


    還是周浪最先恢複,他咂著嘴道:“嗆死老子了!這是什麽酒,居然這麽辛辣,喉嚨都要著火了,不過,喝完是真爽快!”


    他眼睛裏冒著光,說:“這成色,這香氣,著實是以前沒見過的!”


    另兩人也打量著碗裏的酒,他們再次端起碗,這次不敢大口喝了,小酌一口,細細品味才發現確實不同尋常。


    名叫楊鬆的兄弟道:“三爺,這酒是小的所喝最烈的酒,簡直燒得人心裏發慌,不過下喉之後一股暖意直通五髒六腑,整個人舒坦極了。”


    另一位叫郭方的兄弟也是喜不自勝,連連誇讚這酒前所未有的好。


    林三自然知曉這蒸餾酒的好處,他對三人說道:“這叫燒酒,不同於別的酒,這寒冬要是喝上一口,比抱著碳火還管用。”


    周浪笑道:“是了,師傅果然非常人,居然懂得釀製這麽烈的酒,嘿嘿,這酒拿到外麵去,還不叫那幫孫子瘋搶!”


    林三點點頭,問道:“記得工序吧,以後你就帶著他兩人負責釀製這燒酒,尤其是最後這道工序,萬不可出問題,還有,不得泄露出去,後果我已經和你們說了,要是誰泄露了,別怪我無情!”


    林三的眼裏閃爍著寒光,周浪三人頓時一凜,林三雖說對幫裏兄弟並不嚴厲,但他們都知林三可不是一個和善人,他的狠辣果斷幫裏兄弟無人不知,連馬大刀都敢捏在手裏還會對他們這些小角色手軟!


    見三人做了保證,林三麵色稍寬,說:“這件事是重事,做得好我自會獎賞,楊鬆郭方你二人每月的績效獎金我會加上去,不會虧待了你們。”


    聽說有獎賞周浪無所謂,楊鬆郭方兩人就大大驚喜了,二人現在被林三委以重任說明在幫內的地位大大提高,不僅得到林三的信任,每月領錢也比別人多一些,他們心裏著實有些受寵若驚。


    周浪身為林三的徒弟,在林三麵前的地位別人無法比擬,他對賞銀不感興趣,倒是指望林三能多教他些武藝本事。


    他現在也不提,反正做著事林三也能看見,一高興保不準給他指點幾招絕技,那時候他就賺大了。


    林三讓他們把酒裝起來,封上泥,在壇子上麵貼上標記。


    這第一鍋酒並不多,隻有一百多斤,分裝十壇,擺在釀酒坊並不占多大地方。


    林三去看了窖池,又研究了一番酒曲,決定找幾家出名酒坊的酒曲對比改良。這個時代的人或許不明白發酵原理他明白,對於改進研究出好的發酵曲他有把握,這些都是影響酒品質的要素,自然要做得最好。


    臨走時林三自己抱了一壇酒,然後吩咐周浪把其餘的燒酒給城南幾個有名的酒樓送去。


    現在不談價錢,先把燒酒的品質給人看,到時候酒好自然有人上門來談生意。


    林三拿一壇酒回去不是為了喝,而是為了療傷。烈酒療傷的法子古往今來都有傳世,林三自然知曉一些方法。


    他身體裏傷勢不淺,沒有更好的醫療條件,現在隻能用這個法子來調理。


    晚上他喝酒時薑歆兒嗅到醇香,一臉好奇的盯著林三的酒杯。


    她自然知曉酒為何物,不過從未嚐過,現在聞到了香味勾起了好奇心,十分想嚐一嚐這能散發醇厚濃鬱香氣的酒到底是什麽味道。


    林三說:“小孩子不能飲酒。”


    她隻好打消了念頭,不過仍舊忍不住嗅起空氣中的香味。


    第二天中午周浪興衝衝跑來找林三。


    他一臉喜色,說:“黃雀樓的掌櫃派人來說要一百壇燒酒。”


    周浪確實興奮,這是他親自參與釀製出的酒,現在剛給人送出去就有一筆大訂單來,這對他來說是一種巨大的肯定。


    與平時不同,平日裏他有收獲都是靠棍子斂來各方麵的錢財,現在走的是正當的路子,親自挽著袖子流著汗水參加勞動,這勞動成果能夠豐收著實是一種榮光,從內而外,讓他心裏有一種踏實的欣慰。


    林三點頭,並不是很驚訝。燒酒的市場十分巨大,到了明清時候基本上喝的都是燒酒了,尤其是越往後發展,發酵酒的市場越小,而蒸餾酒的市場越來越大。


    林三選在這個時候推出燒酒也是有原因的,現在入冬了,天寒地凍。盡管有棉衣碳火,但大範圍的保暖設施幾乎沒有,不出門也能感覺到嚴寒,喝酒能暖身,所以冬天酒的市場比較大。不過發酵酒的度數有限,並不能滿足需求,這個時候燒酒登場,自然一下子就能占領市場。


    黃雀樓要一百壇燒酒,這種壇子是普遍標準的酒壇,容量不大,一壇能裝十二斤。一百壇也就一千二百斤,說起來不大,但目前對剛建立的釀酒坊來說也不容易。


    蒸餾器隻造了一個,不過其他鍋灶倒有好幾台,一輪釀製也能出四五百斤酒,但這些目前仍舊不能滿足林三的要求。


    林三能預見,其他送了酒的酒樓相繼會派人來買酒,而且這個數量不會少。


    暫時把這些想法壓下去,林三看著仍興奮的周浪問道:“黃雀樓出什麽價?”


    周浪聽到林三問話才想起來黃雀樓掌櫃說的價錢,一想到這裏他更興奮,說:“雙倍,黃雀樓出市價的雙倍!”


    這可是雙倍啊!周浪越想越興奮,雖然酒價並不高,但雙倍的話利潤就大了,況且訂單這麽大,可以說是錢財滾滾來。


    “以前我怎麽沒想到釀酒這麽賺錢?”周浪正想著時,腦袋被林三狠狠拍了一巴掌。


    他頓時莫名其妙的看著林三,不知道林三拍他腦袋幹嘛。


    林三心裏直搖頭,這個周浪腦袋是真的不開竅,他完全不適合做生意,看來以後生意上的事不能交給他去做。


    林三問道:“你答應黃雀樓了嗎?”


    周浪摸了摸頭說:“還沒答應,這不回來讓師傅你做決定!”


    林三點頭,心道周浪這小子這點還好。


    他說道:“我不答應。”


    周浪頓時急了,連忙說道:“師傅,這麽好的事幹嘛不答應!”


    林三淡淡道:“真是好事嗎?你仔細想清楚了。”


    周浪聽了林三的話有些納悶,他心道這有什麽好想的,這明擺著的雙倍價錢,不是好事是什麽!


    林三見他想不明白,於是說:“釀酒的時候你算糧了嗎,燒酒出來一共用了多少糧食,你記清楚了嗎?先不說工序的事,以前酒坊出酒要多少糧你大概知道一些吧,現在出燒酒要多少糧食你比較過嗎?”


    周浪愣著了,他仔細一想,頓時如被一盆冷水澆了頭,身體冰涼下來。


    燒酒多了一道蒸餾工序,但這道工序將酒水的純度提升,所以濃縮了很大一部分。


    如此算來釀製燒酒要的糧食是普通酒的兩倍還要多,現在黃雀樓掌櫃開出雙倍的價錢,這麽一算還虧了。


    黃雀樓用比普通酒還賤的價錢從他這裏買燒酒,他居然喜滋滋的,現在想明白了感覺臉都丟沒了,心裏慚愧不已,連抬頭看林三的勇氣都沒有了。


    林三見周浪明白了,說:“看來你不適合做生意,以後這燒酒的買賣交給唐龍負責。”


    周浪心頭升起懊悔,心道自己太蠢了,本來林三把燒酒的生意交給他,擺明了對他信任,可現在的情況變了,他在林三眼裏的印象低了那麽一些。


    林三沒想那麽多,他隻是覺得周浪頭腦太簡單做生意確實不適合,而唐龍有城府,且什麽事都要慎思,負責燒酒生意再適合不過了。


    周浪再無之前的興奮得意,他想起黃雀樓要一百壇燒酒的事,問林三道:“師傅,黃雀樓的生意還做嗎?”


    林三眯著眼說:“當然做,不過價錢我們來定。”


    周浪眼睛一亮,說:“定什麽價?”


    林三淡淡的說:“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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