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為什麽要來?那一天為什麽要走?


    臨近中考了,馬馬琳還是和往常一樣,上學放學,可是張偉要出國,這個事就像癌細胞一樣,在她的身體內突然爆發了,擴散了,一點準備都沒有。


    看上去很淡定的馬馬琳,其實是很不自信的馬馬琳。她不敢大聲的說,她喜歡張偉。她怕受傷,她更怕輪回。


    小心翼翼的抱著一個心,帶著它旅行。突然遇上了另一顆心,兩顆心躍躍欲試的交談,突然像遇到知己一樣,恨不得奔向對方。可是這時候,總會有一顆聲音來告誡。


    誰先愛了,誰就是失敗者。愛情不同於其他,主動的反而是落後者。心蕭風瑟瑟的□在外的時候,是脆弱的,很容易碎。馬馬琳會一層層的把它裹好。


    就像麵對高小齊,那個童話一樣的男孩,多少次感動著自己,多少次的茫然和疑惑,或許重生了會不一樣。可是看著他拉著張小花的手,那一刻心裏的那個聲音就得意的出來叫囂:“看吧,我說的,不錯吧,結果就是這樣。”


    是啊,結果就是這樣。


    對高小齊,自己可以做到把心裹起來。可是張偉呢,那個即使是後世的自己也會很輕易的喜歡上的男人。這樣一個男人,告訴自己,說他喜歡自己。自己難道沒有心動過嗎?


    是的,馬馬琳很心動,但是更害怕。重活一世,告訴自己,喜歡的要自己去努力爭取。可是感情有時候不是爭取就有的,而且自己已經得到那麽多東西了,一家人都健健康康的在一起。自己還敢奢望嗎?


    而且總覺得有輪回,上天公平的給每個人東西,有多少人,因為自己的過錯而痛苦,自己就要因為多少人的過錯享受同樣的痛苦。因為,就算不輪回,你的心也會覺得不安。


    自己和張偉,真的有太多太多的問題。年齡的差距,身份的差距,地點的距離。現實不是瓊瑤劇,一個愛字就能解決一切。距離產生的不一定是美,也許是疏離。


    後世看多了,那種男朋友要出國,回來的千篇一律的分手,也許分手的借口都不一樣,可是結果是一樣的。而自己和張偉還什麽都不是。


    隻能平常心的告訴自己,不就是出國嗎?其實沒有什麽,現在也沒有常見麵的。


    張偉一封信瀟灑的丟給馬馬琳,“丫頭,我要出國了,3年,回來你剛好上大學了,要等我。”


    其他啥都沒有,馬馬琳傷心,難過,鬱悶,糾結。他這是吃定了自己了麽!每次都這樣來無影去無蹤的。


    張偉其實寫信的時候,有好多好多話,要和丫頭說。可是寫的時候,就寫了這一行字。


    他能說什麽呢?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家裏的老爺子居然知道了馬馬琳的事情。


    一向嚴謹的老爺子,氣瘋了。自己一直看好的兒子,居然喜歡福城那個小城市的一個小丫頭。要是一時興起也就算了,可是看他的架勢居然是認真的。


    不是自己有偏見,自己坐到今天的位置,什麽人沒有見過。聽說那女孩還在讀初中吧,在讀初中的女孩就會來這些事,什麽樣的人家教出來的別有用心的女孩,自己不用猜也知道。


    老爺子也正是紅的發紫的時候,對自己的孩子的將來考慮的是很周到的。越是高位的人,越會為自己的家人小心的鋪好路。在他看來,陳家那丫頭,對自己兒子本來就有情,再加上人家那家世。


    就算以後自己過氣了,兒子也會有所依靠,可以給他人生有雙層的保障。


    老爺子思量過後,雷厲風行的本色顯示出來了。給張偉下了最後通牒。要麽娶了幽靈,要麽給他辦了轉業,讓他出國深造。


    老爺子也許以為,出國會讓兒子忘了那丫頭吧。畢竟見的東西多了,思想也開闊了,那時候一個小城市的丫頭,根本就記不過來吧。


    老爺子如意算盤打的啪啪響。兒子要是能屈服,和陳家丫頭結婚最好。要是不屈服,出國深造也是很好的選擇。畢竟這時候,能送孩子出國讀書也是一件很稀罕的事情。對兒子的前途很有好處,同時又能讓他忘記那小城市的丫頭。


    這一切,張偉都不能和丫頭說。隻能告訴她,自己要出國了。多想再見一見她,可是老爺子也是鐵了心了。居然這麽快就把出國的東西準備好了。


    這些馬馬琳都不知道,也許就算她知道了,也不能怎麽辦。她不夠強大,她隻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她也抗爭不了什麽。畢竟像張偉他老爺子那氣勢,李市長這樣的人都會因為他一句話,下來,何況是馬馬琳這樣普通百姓人家呢。


    她能做的就是接下來的中考了。第一天考試,縱使馬馬琳這些天心神不定了點,但是畢竟基本功和素質擺在那,發揮的不錯。


    晚上回家,媽媽還特地做了好多好吃的,犒勞馬馬琳。看的弟弟隻眼紅,雖然他也吃的很開心。


    馬馬琳看到一家人鬧哄哄的,也把煩惱丟開了,管他出國還是幹嘛,一切都不重要,隻要一家人健康就好。


    第二天,馬馬琳也發揮的很好。想起前世的自己,孤零零的去考場,考完試就立刻往醫院跑。不知道那時候的自己,怎麽會那麽堅強。想起來是一陣後怕的感覺。


    可是馬馬琳總覺得心裏有絲絲的不安,什麽事情要發生的感覺。接下來就是最後一天考試了,隻要結束,自己的初中生涯就完美的結束了。


    早上馬馬琳吃完早飯,就去考場。一切很順利,中午回家吃飯,卻發現家裏居然沒有人,老爸的診所也關了。忽然就慌了,媽媽怎麽會不在家,媽媽呢?


    別人不會明白馬馬琳此刻的心慌,她是經曆過一遍的人,她明白那種恐慌。她重生,她所做的一切,就是希望媽媽能健健康康的活著。可是這些天的忽然心神不寧是預感嗎?


    她感覺當場就崩潰了,不會重生就是來再體驗一次痛苦的嗎?那樣的痛,那樣的離別,那樣的無奈,是真的要重來一遍嗎?


    這時候,家裏門被打開了,馬馬琳看到是隔壁的李老師。忽然就像溺水的人抓到浮木一樣,萬分激動。“老師,我爸媽呢?”馬馬琳急衝衝的跑上前,撞倒了椅子,膝蓋立刻被擦破了,鮮血直流。


    李老師也嚇一跳,從來沒有見這丫頭,這麽激動。趕緊安慰道,“沒事,丫頭,你媽媽早上有點不舒服,你爸送她去醫院檢查了。”


    馬馬琳聽到這個消息,忽然有點天旋地轉,一下子要暈過去。幸好李老師就在身邊,扶住了她。


    問了爸媽去了哪個醫院,馬馬琳立刻趕了過去。


    李老師隻道馬馬琳太擔心媽媽的身體,才這麽反常,也理解她。看那丫頭平日淡定的樣子,自己一直以為她什麽都不在乎呢。


    馬馬琳到了醫院,看到媽媽靠在病床上,爸爸坐在一旁正在削水果,兩人還有說有笑的,雲淡風輕的樣子。


    可是這一場景,立刻和曾經的馬馬琳,第一次得知媽媽住院的場景太像了,那時候爸爸和媽媽都以為是小事,做完手術就可以出院回去了,兩口子居然還有說有笑的。


    馬馬琳不敢想,接下來會怎麽樣,一把衝過去抱著媽媽嚎啕大哭起來。此刻除了哭,她不知道她能幹嘛。她抱的媽媽,抱的很緊很緊。難道這是夢嗎?


    如果是夢,為什麽不能甜美一點。如果是夢,為什麽要重複這樣的悲劇,如果是夢,為什麽心這麽疼!!


    爸爸不是醫術很厲害嗎?為什麽治不好媽媽的病。這些年媽媽不是一直都有做身體檢查嗎?為什麽還會突然生病。難道真的要悲劇重演嗎?


    老媽感受到懷裏丫頭哭的傷心,覺得很欣慰又很難過。自家這丫頭,打小就聰明,啥都懂,可是就是特別擔心自己。哪怕是一個小感冒,她都會擔心半死。


    “丫頭,沒事,多大的人還哭呢!檢查出來就是胸部有點腫塊。”媽媽拍了拍馬馬琳的頭,安慰道。


    馬馬琳聽到腫塊,更是萬念俱灰。曾經也是說一個小腫塊,然後是乳腺癌,然後擴散成了肺癌。這就是宿命嗎?逃也逃不掉。難道重活一次,還是為了來感受這樣的宿命嗎?


    馬小山看到女兒那個樣子,忽然也覺得難過起來。這丫頭從來都很淡定的,自己這個做老爸的,在她麵前反而更像個孩子。忽然看到她居然哭的這麽傷心,本來他也口拙,也不知道說什麽。


    “丫頭,沒有什麽事,你下午還要考試,安心的考完試吧。我和你媽等檢查結果全部出來,就回去的,你不要太擔心。”老爸把哭的一塌糊塗的馬馬琳拉開,替她擦眼淚,可是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掉個不停。


    馬馬琳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學校的,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打開考卷的,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交卷的。


    她一直覺得上天是眷顧她的,給了她重活的機會,可是現在突然發現,完全不是那麽回事。上天和自己開了個玩笑,一個天大的玩笑,看著她努力,看著她掙紮,看著她耍小聰明,在她以為一切都好的時候,才給她看這個血淋淋現實。


    殘忍的告訴她,來吧,你逃不了的……


    (紫琅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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