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銜雲做了個夢。


    夢裏她隻身一人處在幽黑的甬道裏,四周有水聲潺潺,霧氣濕漉漉朝著臉上撲來,她朝著前方走了幾步,隱隱有些亮光,甬道的兩旁每隔幾米掛著一個火把,燈火如豆,搖曳閃爍,在這空寂的地方裏靜靜燃燒。


    歐銜雲更怕了,她在這裏停下,不安的絞著自己的衣袖,總覺得黑暗中,仿佛還有一雙眼睛在盯著她。


    恐懼讓她喘不過來,與此同時,在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踏踏,踏踏。


    離她越來越近了。


    歐銜雲醒了過來。


    她看著頭上的天花板,還未清醒,恐懼緊緊攥住她的心髒,讓她無法有些無法呼吸。月光從窗外照了進來,清冷的灑在地板上。


    “唔……”她拿手蓋住了眼睛,越想越怕,卻也不知道在怕什麽,嗚嗚咽咽的哭了出來。


    “喂,我有那麽可怕嗎?”


    身後傳來這麽一個聲音。


    歐銜雲一開始覺得自己幻聽,她愣愣坐起來,朝著聲音的方向看去。


    那裏什麽也沒有——


    不,有的,在陰影處,有一個高大的人影,隱隱約約,看的並不分明。那人影朝前邁了一步,站在了月光下,接著那柔和的月光,歐銜雲看見了他的臉。


    那是她從未見過的帥氣麵容,五官長得恰到好處,讓人覺得帥氣卻不會過分逼人,他赤.裸著上身,眉毛緊緊皺在一起,他的眼睛看過來的時候,讓歐銜雲覺得自己猶在夢中。


    刺人的眼神令她惶恐起來。


    “我、我……”


    “不要怕了!”那人惡聲惡氣的吼了一句,見歐銜雲又要哭泣,便無措的嘖了一聲,“早知道讓妖狐過來了……”


    “妖狐……?”歐銜雲聽著這個耳熟的名字,她又細細的打量著那個人,總覺得他也眼熟,從發絲到腳底,一寸都沒放過,終於,混沌的大腦成功運轉,她想起了麵前這人。


    “酒吞?”


    “是我。”那人坦然的承認了,他原本是皺著眉頭,見到歐銜雲還在怕,又放軟了聲音,“是我,酒吞童子。”


    哦,還是夢啊……


    歐銜雲放心了,她沒有動,朝酒吞童子招了招手,“你過來一點。”


    酒吞童子便朝她那邊走了過去。


    “再過來一點。坐在我的床邊。”歐銜雲指了指自己身旁。


    酒吞童子一言不發的坐下,床陷下一點。離的近了,歐銜雲才發現他的皮膚也好的過分,因為是夢,她也沒有什麽顧慮的就伸手摸向酒吞童子的臉——


    “你做什麽!”酒吞被嚇了一跳。


    “你的皮膚好好哦。”歐銜雲裹著被子癡癡的笑了起來,“你長的也好好看。”


    酒吞童子沒有多高興,他把歐銜雲的手拿下,不耐煩地額問道:“你為什麽要殺掉我們?”


    “殺掉?”


    歐銜雲不知道他為什麽要說這麽可怕的詞,疑惑不解的問道:“你為什麽要這麽說呀?”


    說完之後她就有了另一種隱秘的想法,她覺得這或許是另一個噩夢的開端,便小心翼翼的看著酒吞童子,就害怕他一個不高興將自己再次帶到那個黑暗的甬道裏。


    酒吞童子的臉色一下陰沉下來,他等著歐銜雲,咬牙切齒的說:“你要把遊戲卸掉,你要把我們拋棄,你想要殺掉我們!”


    歐銜雲瞪大眼睛,她不可置信,“就因為這種事?”


    “什麽叫做這種事?!”酒吞怒了,他生起氣的時候卻不如歐銜雲想的那樣將她拉進另一個噩夢。而是隱忍不發,緊張的氣氛在空氣中蔓延。


    這就是第二場噩夢了。


    歐銜雲突然緊張起來,她不知道要怎麽回答酒吞的話,似乎不管怎麽回答都是對他的侮辱。到最後她索性不去管酒吞童子的反應,隻按照自己的性格來做事。


    “對不起。”歐銜雲看著他,認真的說:“我非常抱歉,如果我知道卸掉遊戲就是殺掉你們的話,我絕對不會這麽做。”她觀察著酒吞的反應,接著說道:“如果我想要補償,現在應該要怎麽做?”


    酒吞童子在來的時候也曾想過她會有什麽反應,本來覺得如果她哭泣著道歉的話,就小小的惡作劇一下,讓她知道自己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招惹的,但他沒料到歐銜雲此時正在冷靜的談判。


    是的,談判。


    理智的不近人情。


    “你不怕我殺了你?”酒吞問道。


    “我卸載了遊戲,已經殺了你了,你如果要殺我,我也沒有辦法抵抗。畢竟你是平安京裏第一的大妖怪。”歐銜雲已經做好了心裏準備,她接著說:“我打不過你,也不想死,所以我希望你能留下我的命,讓我為了自己的錯誤贖罪。”


    這是歐銜雲的心裏話,她一向是有擔當的人,自己做了的事情,自己想做的事情,自己該做的事情,隻要決定了就不會回頭。


    不會退縮,也不會逃避,整個人正直的過分。


    酒吞看不明白,他覺得歐銜雲實在太奇怪了,明明剛才還被噩夢嚇哭,臉上還掛著未幹的淚痕,怎麽一轉眼就過來和他談起贖罪的問題。


    被她掌控主動了。


    酒吞有些不太高興,有心給她點厲害,但是現在這樣又不好出手,再加上……他有些下不去手。


    他的對手一直都是同類的妖物,突然之間將對手換成嬌滴滴的人類女孩,這怎麽看怎麽不平等。


    果然還是應該讓妖狐過來……


    這麽想著,酒吞便哼了聲,他不擅長這種事情。


    歐銜雲還在等著他說要怎麽補償,就這麽看著看著,困意襲來,她竟然就這麽坐著睡著了。


    酒吞黑線,他暗自思索是不是自己太溫柔了,竟然會讓人在眼前睡著。


    讓歐銜雲平躺在床上,給她蓋好被子,又害怕她被晚上的夜風吹得生病,酒吞還貼心的為她關上了窗戶。


    做完這一切,他煩躁的繞著床轉了兩圈,最後幹脆出了門在客廳裏等著明天她醒來再繼續攤牌。


    隻是這一等,就到了第二天中午。


    太散漫了!


    酒吞童子這麽想著,推開了門,果然見到裹著被子還在睡的歐銜雲,當下也不猶豫,將她推醒,道:“你怎麽還在睡!”


    歐銜雲愣愣的看著他。


    “你是……”


    酒吞額頭蹦出青筋,他知道自己不是什麽好脾氣的人,於是在發怒的前趕緊深呼吸忍了下來,“我是酒吞童子,現在、馬上、給我去洗漱。”


    歐銜雲哦了一聲,乖乖的下床去了洗手間,在冷水澆臉的時候她才終於反應過來。


    ——剛才是有一個陌生男人在叫醒她。


    驚恐、害怕、尷尬、恐懼、種種負麵情緒一起湧入,她突然張了張嘴,尖叫卻堵在喉嚨口怎麽也說不出來。


    歐銜雲看著鏡子,那是一張熟悉到陌生的臉,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怎麽也不可能會相信自己有一天露出這種扭曲的表情。


    心髒在猛烈的跳動,渾身血液也像是停住了一下,三伏天的天氣歐銜雲覺得冷。


    洗手間的窗戶裝了一個小小的通風窗,窗戶外有不鏽鋼的欄杆,即使沒有,她也不打算從這裏出去,因為她家住在十六樓。


    歐銜雲坐在馬桶上仔細回憶著剛才那個男人的一切,但是因為剛醒來,實在是迷糊,除了記住那頭囂張的紅發外,竟然對他的長相一點也想不起來。


    冷靜,冷靜。


    她深深的歎了口氣,現在當務之急是回臥室拿手機報警,如果可以跑出去就跟好了。


    “你怎麽那麽慢?”酒吞在洗手間外大喊著。


    歐銜雲掐著自己的掌心,努力控製住了發抖的聲音說道:“馬上出去。”


    “哦,那我去給你做飯了,你快點。”


    做飯……?


    歐銜雲差點沒把掌心掐出血,她覺得自己現在的經曆特別魔幻,一個陌生人進她家不偷東西不搶劫,竟然還催促她洗漱,還給她做飯?


    這是想把她養肥了再宰?


    歐銜雲頓時覺得自己更要逃了,她還算冷靜,哪怕害怕的要死也沒有去做出什麽不一樣的舉動,洗漱完之後,她回到房間,把手機揣在睡衣兜裏,去客廳把垃圾袋拿了下來。


    “你在幹什麽?”酒吞拿著鍋鏟跑了出來,他身上圍著她媽媽買的粉色斑點圍裙,健壯的胸肌和腹肌被完全遮蓋住,但是他的身材卻依舊顯露無疑。


    怎麽有點像裸.體圍裙?


    歐銜雲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她發現這個男人長得不錯,還有點眼熟,但是她怎麽也想不起來在哪裏有認識這個人。


    “我、我要扔垃圾。”歐銜雲忍著懼意說。


    “哦,在哪扔?”酒吞說著就要把垃圾袋接過去。


    歐銜雲趕緊退後一步,她低著頭,看向地麵,說道:“你做飯了,別碰這個啦,太髒了。垃圾桶出門左轉,也不遠,我去去就來。”


    “這樣啊,那你去吧。”酒吞放行,見歐銜雲真的走出去,他又追了過去,“你要不順便給我買點酒吧,我聽說你們這裏的酒特別好喝!”


    “啊?好、好啊。你想喝什麽酒?”


    酒吞想到曾經歐銜雲的好友紅星,她和小玉還說要給這個紅星取個備注叫二鍋頭的對話,於是道:“你給我買瓶二鍋頭吧。”


    停了停又補充道:“就那個紅星二鍋頭。”


    歐銜雲又囧了一下。


    她覺得這個人不是腦袋有問題,就會自己有問題,不然哪有人會闖進她家隻要求一瓶二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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