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子沒有聽懂,不過她還是記下了,第二天到學校後便悄悄告訴老師,老師聽後覺著很是驚訝,她看著娟子問這是她的想法?


    “不是,是狗剩,哦,不,”娟子有些慌亂:“是我們院子的,就是,.。,那首歌聲與微笑就是他寫的,他說的。”


    楚明秋不知道育才小學能不能找到象林妙可那樣的小女孩,隻要差不多就行了,再說,上哪去找鳥巢那樣的舞台。


    老師有些明白了,這個構思是娟子提出來的,她覺著挺好,原以為是她的構思,卻沒想到是別人指點的。音樂老師是音樂學院畢業的,對舞台藝術有些了解,這個構思一出來,便吸引了她。


    可讓她頭痛的是,現在幾個小姑娘爭起來了,黨委副書記和教導主任都給她打招呼,各推薦了一個女孩,可領唱隻有一個,這讓她左右為難。


    現在的舞台藝術與幾十年後相比,差距不是一點半點,合唱就是學生排成隊,規規矩矩的,就像解放軍方陣,那裏談得上舞台構思。


    楚明秋的構思直接剽竊於大師,是大師幾十年藝術的結晶。而音樂老師不過是出校門不久的學生,那裏能與大師相比。


    “純淨!”音樂老師喃喃的嘀咕著,皺起秀眉思考起來,娟子就想悄悄離開,老師連忙把她叫住:“娟子,你能把你的那鄰居請來嗎?”


    娟子為難了,楚明秋已經明確表示,他不會出麵。老師很快看出來了便問,娟子這才說:“他在十小念書,他說過,他不會出麵的。”


    老師又愣住了,很多同學都想參加演出隊,能入選演出隊是一種榮譽,更何況還有些其他的好處,比如在履曆上,在入隊入團上,甚至在考中學上,都能獲得加分。


    老師對這個素未謀麵的“高人”更感興趣了,她幹脆對娟子說,放學後與她一塊回家,她想見見這個令人感興趣的小孩,對,小孩。


    排練結束後,娟子騎在老師自行車後座上和老師一塊到楚家大院,娟子沒有把老師往家裏領而是直接帶到後院,問了小趙總管,知道楚明秋正在琴房彈琴。


    “他們家還種糧食?”老師路過百草園時驚訝的看到院子裏的麥地,院子裏是一遍金黃色。


    “是狗剩種的,他說要放個大衛星。”娟子說,她也不知道楚明秋為何會忽然想起種地,問過楚明秋,楚明秋開玩笑說閑得慌,種地是為了放衛星。


    “還放大衛星?”老師忍不住笑了:“這衛星看上去不大呀。”


    娟子噗嗤一笑:“狗剩說話真真假假的,誰知道他是怎麽想的。”


    “真真假假的,你怎麽知道?”


    “本來就是,你和他久了就知道了。”娟子笑道。


    倆人很快到了琴房小院外麵,老師顯然也是第一次到這種家庭,邊走邊好奇的四下打量:“這都是他們家的?”


    “是呀,不但這後院,還有前麵,東西兩院,都是他們家的。”娟子答道,老師哦了聲才點點頭,這時傳來一陣激昂的鋼琴聲,老師的腳步一下停下來,凝神傾聽。


    琴聲時而激昂,如暴風雨般激越;時而低沉婉轉,如情人在耳邊喃喃低語;老師本就是音樂學院畢業,主修的便是鋼琴,手指忍不住隨著節奏跳動起來。


    琴聲慢慢低沉,忽然隱隱傳來馬蹄的聲音,馬蹄漸漸密集,一隊騎兵慢慢走過,騎兵們神情疲憊,身上的軍裝沾滿硝煙,鋒利的馬刀上還有隱隱的血跡,傷口還隱隱滲著血。騎兵從村邊走過,慢慢消失在遠處樹林後麵,低沉的軍號再度響起。


    “還好,他還在。”娟子輕輕鬆口氣,她很擔心楚明秋不在,他這要不在,你就根本找不到他。


    “這是他彈的?”老師難以置信的看著娟子,剛才她以為是他在上鋼琴課,這是鋼琴老師彈的,沒想到就是他在彈。


    “是呀,他鋼琴彈得很好的。”娟子有些納悶,剛才小趙總管不是說了嗎,他在彈琴。


    老師倒吸口涼氣,外行聽熱鬧,她可是科班出身,練琴也練了十多年了,完全明白剛才琴者水準,完美,比她這個科班出身的毫不遜色。


    老師還是將信將疑,娟子快步走到小院裏,剛到門口,屋裏又傳來一陣琴聲,琴聲溫和平緩,如微風中的海水,在輕輕拍岸,老師正要進去,娟子一把拉住她,老師回頭看,娟子衝她輕輕搖頭。


    平靜的大海中,突然揚起一道高亢的歌聲:


    “滄海笑,滔滔兩岸潮,


    浮沉隨浪記今朝;


    蒼天笑,紛紛世上潮,


    誰負誰勝出天知曉;


    江山笑,煙雨遙,


    濤浪淘盡,紅塵俗事知多少;


    清風笑,競惹寂寥;


    豪情還剩一襟晚照。


    啦,啦,啦.。。”


    一本書,一壺酒,一把劍,浪跡江湖,行俠仗義,快意恩仇,幾十年後,掛劍封刀,隱居林泉,笑看天下蒼生,笑看世間情仇,往事都付諸一笑。


    好一個風流!


    好一個暢快!


    可老師也聽出來了,盡管唱歌的人盡量顯得豪邁,裝著老成,可依舊掩飾不了聲音中的稚嫩,她在心裏輕輕歎口氣,這首歌應該讓一個三四十歲的人來唱。


    可這依舊是一首好歌,讓人著迷的歌。


    老師忍不住探頭看了眼,就見裏麵一個男孩彈著鋼琴,正搖頭晃腦的唱著,倆人的目光正好碰在一起。


    琴聲歌聲嘎然而止,楚明秋皺眉問道:“你是誰?誰讓你進來的?”


    娟子心說要糟,她知道楚明秋不喜歡在看書和彈琴時,是不準有人隨便打攪的,家裏人都知道他這個特點,所以即便是來叫他吃飯睡覺,都要找準點。


    “狗剩,是我帶她來的,她是雲老師,我們學校的音樂老師。”娟子有些緊張的看著楚明秋,她很清楚,楚明秋是不管你是什麽人的,惹翻了他,他是一點麵子不留。


    楚明秋拉下臉,壓壓心頭的火氣,冷冷的看著娟子:“雲老師,你的老師帶我這來做什麽?家訪走錯地了吧?”


    “不是,不是,”娟子連連擺手,急忙解釋:“我們是為演出的事找你的。”


    “我不是說過嗎,你們的事我不管。”


    老師倒吸口氣,這孩子脾氣怎麽這麽大,真是個少爺!她看著楚明秋,覺著這麵孔有些熟悉,皺眉努力想了想,忽然她想起來了。


    “你是不是姓楚?”


    娟子納悶的看著老師,楚明秋則氣極而笑:“奇了怪了,這是楚家,我不姓楚姓什麽。”


    “哦,是我糊塗了,”老師笑道:“你的鋼琴老師是不是音樂學院的莊靜怡莊老師?”


    沒等楚明秋開口,娟子便驚喜的叫起開:“你也認識莊老師!”


    老師笑了笑:“我也是莊老師的學生,楚同學,我們在莊老師家碰見過。”


    楚明秋這才仔細打量她,雲老師身材高挑,皮膚略有點黑,留著馬尾,穿著件時下比較時髦的紅色毛衣開衫,青春無敵。


    可楚明秋並沒有露出雲老師意料中的高興,相反卻微微皺眉,神情依舊那樣冷淡:“見過也沒什麽稀奇,莊老師教的學生多了,況且,她現在是右派,右派的學生也沒什麽好東西。”


    雲老師一下楞住了,娟子吃吃笑道:“狗剩,你可把自己給繞進去了,你不也是莊老師的學生。”


    “我本來就不是什麽好東西,”楚明秋淡淡的說:“我可是狗崽子,娟子,指不定那天就把你咬一口,你可要小心了。”


    娟子的笑容在凝固了,隨即又笑起來:“說什麽呢,我爸不一樣是右派,難不成我也成狗崽子了!”


    雲老師卻暗暗驚訝,娟子小聽不出來,她卻聽出來了,莊靜怡在學校被批判,她的學生朋友紛紛起來批判她,可能楚明秋知道這個事情了,所以對她很是抵觸。


    雲老師輕輕歎口氣:“正是因為莊老師被劃成右派,所以我本該去燕京樂團的,可學校說我反右不積極,名額給了個積極分子,楚同學,有些事,你還不懂的。”


    楚明秋的神情稍稍和緩,神仙姐姐運氣太差,生在了這個時代,雲老師的意思他也聽出來了,那不是在抱怨,而是在解釋,她沒有對莊靜怡落井下石,相反她因為不夠積極,所以在畢業分配時受到影響。


    楚明秋雙手在鋼琴上猛擊下站起來,鋼琴發出嘈雜的響聲。楚明秋請雲老師坐下,娟子就像在自己家一樣趕緊給她到上水。


    “我說雲老師,莊老師臨走之前最遺憾的是沒有時間教娟子彈琴了,你既然是她的學生,又正好是娟子的老師,幹脆你來完成她未盡的事業,怎麽樣?”楚明秋大模大樣的說。


    雲老師有點意外的看著娟子,娟子有些害羞,雲老師看著她說:“娟子,你還會彈鋼琴。”


    娟子有些害羞的說:“我彈得很差,趕不上狗剩,他一直在教我。”


    雲老師樂了:“你當然趕不上他了,連我都不敢說比他彈得好,楚同學,你剛才彈的是《原野上的輕騎兵》吧?”楚明秋點點頭,雲老師又說:“就憑這首曲子,你上音樂學院可以免試入學。”


    娟子驚喜的叫道:“真的!”


    雲老師點點頭,楚明秋卻無所謂,在神仙姐姐走之前,便告訴了楚明秋,他現在的鋼琴水準在國內已經本科畢業了,就算在皇家音樂學院也可以上三年級了。


    幾句話下來,楚明秋覺著這雲老師還算爽快,不像那些搞文藝的,多愁善感的,跟個林妹妹似的。


    “楚同學,我想知道你的那個構思從怎麽來的?”雲老師把話題拉到她今天來的目的上來。


    楚明秋歎口氣,搖頭說:“這有什麽難弄的,你把你們隊裏的隊員都叫出來,每個人都唱一段,比比看每個人的聲音。這個舞台構思的關鍵便是這個領唱,一個女同學,帶著紅領巾,穿著白色的公主裙,象個純潔的天使,用純淨的聲音唱。”


    楚明秋說著便唱起來:“五星紅旗迎風飄揚,勝利的歌聲多麽嘹亮,歌唱我們親愛的祖國,從今走向繁榮富強,”楚明秋走到鋼琴前坐下:“就用鋼琴伴奏,至少在最初,隻有鋼琴伴奏,節拍再慢一拍,象這樣,”


    “五星紅旗迎風飄揚,勝利的歌聲多麽響亮,”楚明秋的歌聲放慢,慢了一拍多,然而這個聲音卻沒有任何修飾,鋼琴先是彈出幾個簡單的音符,隨後便是一連串和弦,然後重新歸於平緩,好像在等待什麽。


    隨後一個清脆的童音響起,歌聲慢慢升起,可就在這慢中,卻突出了童音的甜美,更勾勒出美好的畫麵,讓人腦海中不由自主出現一麵迎風飄揚的五星紅旗。


    “到副歌時,越過高山,越過平原,群聲和上去,在五星紅旗時,又停下來,讓領唱獨唱。”楚明秋彈著鋼琴一段一段的解釋,舞台最初應該是什麽樣,提著國旗的同學什麽時候上場,在什麽時候將國旗交給旗杆前的解放軍,散開時,該怎麽散開,也解釋了為什麽要這樣散開。


    “這第一首歌,要的就一個莊嚴,用純淨的聲音來勾勒出祖國的美好,從而引申出這是一塊純淨的土地,美好的土地,在這塊土地上人們幸福的生活著。”


    娟子還似懂非懂,雲老師卻完全明白了,這真是個天才的創意。歌唱祖國從問世以來已經唱過無數次了,各種形式都有了,所有表現形式都沒有離開合唱,可楚明秋描繪的形式,莊嚴中帶有活潑,用最簡單的元素,將這首歌的精髓突出。


    “這樣一定會轟動!一定的。”雲老師在心裏暗暗叫道,她看著正口沫飛濺的楚明秋,心裏暗暗稱奇,娟子當然不清楚,可她卻是明白的,要想出這樣的構思,可不是簡單的。


    必須對舞台藝術有深刻的了解,必須對樂曲有深刻的理解,還必須懂得編排,利用音樂烘托出**,這簡直不亞於一場音樂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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