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幹什麽!你是不是想打死他!”蘇澤民衝著楚寬遠叫道,同學之間,打架不是沒有,但都留著餘地,楚寬遠的打法卻凶狠狠毒,每次出手都朝對手的要害去,好像與對手是生死大敵似的。


    楚寬遠抬頭望著他,那目光有些茫然,蘇澤民拿過自己的毛巾,要給楚寬遠止血,楚寬遠忽然笑了,那笑容在血跡斑斑的臉上顯得異常詭異。


    “打死了,我抵命!”


    看著楚寬遠平靜的神情,蘇澤民心中不由一寒,龐大路始終站在楚寬遠的身邊,時刻警惕著,此刻聽到楚寬遠的話,忍不住說:“你傻呀!”


    楚寬遠呆呆的盯著常勝利和剛從桌子底下鑽出來的金九根,金九根就覺著那目光就象把刀,直刺入自己的心窩,他不由哆嗦了下。


    “窩囊!”


    門口傳來句輕蔑的聲音,蘇澤民扭頭看卻是軍子和小安,倆人不知什麽時候過來了,象兩扇門一樣將門口堵得死死的,其他同學則被倆人擋在身後,探頭探腦的向裏麵張望。


    這場架打得雖然不像去年軍子小安和楚明秋那樣凶狠,血腥程度卻有過之無不及,四人全都帶傷,寢室裏亂成一遍。


    蘇澤民見軍子和小安也過來了,禁不住有些擔心,他連忙招呼軍子:“軍子,你們來做什麽,別忘了,你們還背著處分!”


    去年和楚明秋打過後,軍子小安受到嚴重警告處分,視改正錯誤程度決定是否記入檔案。


    也不知道是在楚明秋手上吃虧了,還是警告處分起作用了,軍子小安這一年多安靜了很多,再不像以前那樣動不動便出手。


    軍子冷冷的掃了眼蘇澤民,小安卻哈哈一笑:“沒什麽,我們哥倆就看看熱鬧。”


    蘇澤民心理稍稍安定,他心裏卻很著急,這老師怎麽還沒來,還有,團委書記趙振龍怎麽也沒來,這裏都鬧翻天了,他們卻沒人影,都到那去了。


    按照學校規定,晚上十點熄燈,現在要支援國家建設,熄燈時間提前到九點四十五,現在都九點半了,以往生活老師早就過來巡查,提醒還在玩的同學該洗漱準備睡覺,可今天,卻還沒見著人影。


    事情平息下來,圍在門口的同學漸漸散去,軍子小安也轉身離開,走廊上還傳來軍子洪亮的嗓門:“我以為紡織大院的還算條漢子,看來也是幫窩囊廢!”


    金九根三人全都來自紡織部大院,軍子小安他們卻是軍隊大院,他們雖然都是出身大院,可軍隊大院的子弟一向自視更高,瞧不上這些部委大院子弟。


    蘇澤民覺著這樣下去不行,可他又不敢亂動,更不敢扶他們上醫務室,這楚寬遠要是再度發飆,他可真沒辦法拉開他們。


    金九根和常勝利已經嚇破膽了,倆人分別坐在桌子兩邊,盧力和師士和分別給他們收拾,金九根的傷不重,可是卻被嚇壞了;常勝利的傷卻不輕,手臂火辣辣的痛,好像有點抬不起來,稍微動動便是劇痛。


    聽到常勝利的叫聲,蘇澤民更加著急,他是寢室的室長,是這個寢室的最高負責人,在他之上便是樓層長團委書記趙振龍。


    就在蘇澤民要叫人再去找老師時,樓道口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生活老師嚴鋼神色嚴峻的出現在門口,他的身後是團委書記趙振龍。


    嚴剛和趙振龍是在來宿舍的路上遇上報信同學的,倆人也是在路上碰上的,嚴剛今天來晚了是家裏來客人了,他在家耽誤了,趙振龍則是參加了班上女生的團小組活動後回來。


    嚴剛迅速看清寢室的情況,心裏禁不住大為震驚,學生打架,這樣的事不少見,可打得頭破血流卻很少見,而打得頭破血流三人都帶傷,更是非常少見,附一中已經七八年沒出過這樣的惡**件了。


    嚴剛沒有立刻盤問事情的緣由,而是先將三人送去醫務室,學校因為有大量住校學生,醫務室二十四小時值班。


    蘇澤民正要送三人上醫務室,嚴剛卻把他和寢室裏的人留下,讓趙振龍和班上其他同學送三人去。


    事情的起因並不複雜,從蘇澤民盧力龐大路的講述中,嚴剛很快了解到事情的經過,他有些納悶。


    “就這樣簡單?”嚴剛想象不出,這樣“慘烈”的打鬥的起因居然是這樣:“他丟了什麽?”


    盧力和龐大路同時搖頭,蘇澤民卻說:“老師,我覺著金九根罵了楚寬遠的媽媽,楚寬遠當時便激動起來,衝上去要打金九根。”


    嚴剛明白了,楚寬遠對自己的出身一向有些自卑,他的自尊心又強,心裏壓抑又重,金九根的挑釁恐怕正好到了他的臨界點。


    “他丟了什麽東西?”嚴剛問道。


    蘇澤民搖搖頭表示不知道,盧力也困惑的搖頭,龐大路遲疑說:“饅頭,下午他媽媽來過,給他送來幾個饅頭,他留下兩個,就放在枕邊的飯盒裏,我還說冷了不好吃,他說隻要餓了什麽都好吃。”


    嚴剛聞言忍不住歎口氣,饑餓就象瘟疫一樣在學校蔓延,不但學生,就算老師也一樣,這些學生每月有三十斤糧食,可他這個老師,每月隻有二十六斤糧食,比女生還少兩斤。


    學校裏不少老師出現浮腫現象,學校領導注意到這個情況,於是便按照報上推薦的熬小球藻湯,給浮腫老師喝。


    這種小球藻湯是人民日報推薦的,據說富含蛋白質,具有豐富的營養價值。


    “到底是不是金九根拿的呢?”嚴剛沒有用偷,金九根常勝利魏宏都是幹部子弟,金九根的父親還是高級幹部,家庭條件優越,他不太相信他會作這樣的事。


    蘇澤民有些為難的搖頭說:“我沒看見他拿,可…。。,就隻有他到楚寬遠床上翻了。”


    盧力和龐大路也點點頭,他們都沒注意到金九根是不是拿了楚寬遠的饅頭,但都證實,金九根在楚寬遠洗澡時在楚寬遠床上翻了,然後便出去了幾分鍾才回來。


    魏宏心裏大致明白是怎麽回事了,他讓蘇澤民去把魏宏找來,魏宏從寢室裏跑出去後,沒有回到他的寢室,而是躲到樓上另一個班的寢室去了,蘇澤民花了好一會才找到他。


    嚴剛擔心楚寬遠和常勝利,等不及魏宏便上醫務室去了,當他到醫務室時,值班的校醫已經處理了三人的傷勢,讓嚴剛意外的是,傷勢最嚴重的是楚寬遠,最輕的是金九根。


    在辦公室裏,頭上包著繃帶的楚寬遠麵對嚴剛的盤問依舊沉默,倒是金九根和常勝利魏宏三人眾口一詞,堅決不承認偷了饅頭,金九根承認到楚寬遠的床上翻了下,不過他說他是去找楚寬遠的筆記本。


    嚴剛沒有繼續盤問,時間已經很晚了,他決定將這事交給明天到校的校領導。


    第二天,學校領導得知後大為震驚,這次鬥毆是解放以來最嚴重的鬥毆事件,幾個校領導極為震驚,這所名校從來沒發生過這樣惡劣的事,嚴剛被破裂緊急招到會議室介紹情況。


    “這次事情非常嚴重!也非常惡劣!”校黨委書記氣得滿臉通紅:“附一中還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必須嚴肅查處!太不像話了!太不像話了!”


    清秀了許多的教導主任歎口氣:“嚴肅處理是毫無疑問的,可事情到底是怎麽發生的,金九根到底拿沒拿楚寬遠的饅頭?”


    嚴剛搖頭說:“楚寬遠什麽也不說,金九根不承認,可他們寢室的人都說,看見金九根翻了楚寬遠的床。”


    “如此說來,金九根有重大嫌疑,”上次處理楚明秋打架事件的副書記皺起眉頭,可他語氣隨後一轉,敲著桌子大聲說:“可是,不管怎樣,都應該通過組織解決!這種私下打鬥的事情絕不能放縱!”


    “我看這樣,還是老夏你負責,韓主任,你負責具體工作。”校長臉色陰沉凝重,他想得更多,他是老教育工作者,擔任校長也有七八年了,對學校的情況也很了解,學校現在的樣子讓他很是揪心,學生老師都在饑餓中,他作為校長卻沒有絲毫辦法。


    別說附一中了,就算中南海也一樣,整個國家都在饑餓中。


    “這是個危險信號,我們正處於困難時期,我們必須警惕,這種小偷小摸的行為若是泛濫,必定嚴重影響我們學校的校風,影響學校的聲譽,許書記,我看我們必須加強學生的思想教育。”


    許書記點點頭:“馬校長說得對,我們必須警惕,加強思想教育。”


    散會後,夏副書記和韓主任一起到教導處,這夏副書記的工作本就是協助書記進行學生思想教育和學校紀律的。


    “這個楚寬遠,怎麽那都有他。”


    在等待的時間裏,夏副書記和韓主任聊起來,去年,楚寬遠的那小叔給他留下太深印象,以至於讓他在眾多學生中記住了這個名字。


    “唉,”韓主任搖頭說:“這個學生心思重,有些孤僻,也就容易偏激,這樣的學生長期壓抑,一旦爆發,很容易出事。”


    夏副書記好像有些明白的點點頭,經過幾年的鍛煉,他也不再是那個剛進城的老師了,對教育工作的複雜性也有所明白。


    “教育是國家的根本大計,偉大領袖**說過,我們要培養的是德智體全麵發展的社會主義接班人,絕不是街頭混混。”夏副書記神情嚴肅,有些感慨,如果是楚寬遠去翻了金九根的床,他可能還覺著正常,可事情卻恰恰相反,這就讓他感到難為情。


    無產階級的子弟,革命幹部家庭出身,怎麽能幹這樣的事呢,而且居然偷的是資本家子弟。


    這讓夏副書記倍感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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