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人停下腳步,楚眉扭頭看卻是楚寬元一家人,楚箐正興高采烈的衝她揮手,胡振芳她們有些意外的看著楚眉。


    楚眉遲疑下才開口:“大哥,大嫂,大媽,你們這是……。”


    常欣嵐聞言微微皺眉沒有答話,夏燕懷裏包著小兒子也沒開口,楚寬元則笑著看看楚眉,又看看她身邊的女孩子們。


    “眉子,這是你的同學。”


    楚眉點點頭卻沒有接下去給他介紹,楚寬元不以為意,依舊笑著向胡振芳她們招呼,楚眉又問:“大哥,你們這是上老莫?”


    楚寬元點點頭:“你們也來這吃飯,怎麽不進去?”


    楚眉無精打采的點點頭:“我們來晚了,拿到大後天的號牌,正要回去呢,”她眼珠一轉,為難的說:“大哥,我們正要回去呢,唉,這進城一趟也不容易,哪像你,還有車。”


    楚寬元多精一下便看穿她的目的,忍不住哈哈一笑:“好啊,有楚明秋的樣,算計到大哥身上來了,行啊,那就走吧,還楞著幹啥。”


    楚眉歡呼一聲抱起楚箐,在楚箐小臉上狠狠親了下,楚箐嘻嘻的笑起來。楚箐楚誠誌在楚府生活了整整一年多,楚寬元調到澱海區才離開,楚眉挺喜歡這倆孩子,這倆孩子也挺喜歡她,覺著比夏燕可親多了。楚眉轉身又拉上楚誠誌,朝胡振芳郭蘭招呼一聲便朝老莫走。


    走了幾步回頭一看,胡振芳一群人還傻愣愣的站在那,很是不解的看著他們,楚眉和楚寬元說了幾句,招手叫她們過去,胡振芳有些為難,覺著這樣不太好,楚眉又跑過來。


    “咱們就用用他那號牌,咱們還是自己吃自己的,平時你挺聰明的,這會怎麽傻了。”楚眉在胡振芳額頭上狠狠戳了下,拉著她便走。


    楚寬元在門口等著她們,楚眉過去便說:“大哥,我就借借你那牌子,咱們吃咱們,你們吃你們的,今天我請客。”她說著蹲下在楚誠誌小臉上拎了一把,隨即皺起眉頭:“小誌和小箐,怎麽這麽瘦。”


    “既然撞上了,那就我請,怎麽說我也是你大哥。”楚寬元心情很好,滿麵春風的,他沒有接楚誠誌和楚箐這話茬。


    怎麽可能不瘦,糧食就那麽點,本來他有特供本,可區委開會,號召各級幹部自動放棄特供,支援國家建設,楚寬元第一個站起來響應,從那時起家裏便沒再買過特供。


    楚寬元家還算好,他早不早便在家裏的院子種上了各色蔬菜,今年應楚誠誌的要求種上了紅薯,又種了一茬土豆,大米白麵不夠,還有紅薯和土豆補充,倒是餓不著肚子,勉強能吃飽,區裏其他幹部就悲慘了,糧食根本不夠吃,浮腫病號大增。


    “想小姑了嗎?”楚眉抱著楚箐問,楚箐遲疑下才點點頭馬上又補充了句:“還有叔爺,老祖,老祖奶奶,趙爺爺,還有……。”


    “你這小人精。”楚眉輕輕擰了下她的小臉蛋,楚箐笑嘻嘻的,這時傳來常欣嵐的叫聲:“寬元,快點呀。”


    楚寬元嗯了聲,也不管常欣嵐聽沒聽見便回頭招呼她們進去,楚眉也不敢再耽誤,抱著楚箐進去了,胡振芳她們跟在她身後。


    莫斯科餐廳不愧是燕京城第一流西餐廳,整個大廳的裝飾完全是俄國十六世紀宮廷風格,充滿異域風情,華麗而高貴,把胡振芳郭蘭她們給看傻了,要不是楚眉在旁邊提醒著,幾個人差點就邁不開步子。


    夏燕看著她們小心翼翼的樣子,忍不住撇下嘴,輕聲嘀咕道:“小市民。”然後就招呼楚誠誌坐下,楚誠誌現在的個頭向上竄了一截,已經快到她胸口了。


    這群人太多,楚眉讓服務員給她們另開一桌,待大家坐下後,楚眉才給楚寬元介紹了她的這些同學,楚寬元爽快的和她們招呼。胡振芳她們早就知道楚眉有個當副區長的大哥,可從來沒見過,今天一見也覺著好奇,隻是這個時代的學生比較拘謹,就算好奇也沒輕率快口打聽。


    “大哥,你還是過去,我們吃我們的,你就別管我們。”楚眉暗中留心夏燕的神情,見她的神情越來越難看,便趕緊提醒楚寬元。


    楚寬元笑著說:“沒事,咱們兄妹也好長時間沒在一塊說話了,眉子,最近還好吧?”


    在楚寬元的目光下,楚眉心裏一酸,這同父異母的大哥同在燕京城,卻有一年多沒見過了,象這樣說話的時間更少。楚寬元歎口氣,他這複雜的一家人,除了遠在蘇州的楚芸,其他的都在燕京,可說實話,要見個麵卻很難,自從楚明書死後,楚寬光和楚寬遠就再沒見過。


    “我這個大哥沒做好,爸爸死了,老話說,長兄為父,我這長兄沒作好。”楚寬元歎口氣自責道,胡振芳郭蘭驚訝的看著他,楚眉默默的盯著桌麵,楚寬元不知道該說什麽,要是楚芸,他可能話還多些,可麵對楚眉,他確實不知道該說什麽。


    這個妹妹是在他出走後出生的,之前甚至沒見過她母親,等他回來,楚眉都已經十來歲了,剛剛進城那幾年,他的工作又很忙,燕京新解放,百廢待興,他忙得腳不沾地,連楚家大院都很少回,等他有點空了,她卻已經長大了,該上大學了。


    沒等楚眉說話,服務員過來請他們點菜,楚寬元很有紳士風度的讓女孩們點菜,楚眉將菜單交給胡振芳,楚眉估計她恐怕是唯一知道西餐的,然後才問:“不要糧票的是那些?”


    “我們店都不要糧票。”


    服務員的回答讓楚眉大為驚訝,連楚寬元都有點意外,楚箐一直在楚眉身邊,郭蘭似乎有些喜歡她,拉著她說話。


    “不要糧票?”楚寬元禁不住問道,服務員肯定的點點頭,楚眉還是不明白,沒聽說過呀,服務員於是給他們解釋。


    原來這吃飯不要糧票是前兩天才施行的,國家處於困難時期,全國人民都在勒緊腰帶,沒有多餘的糧票上飯店,另一方麵,由於物資緊張,飯店也沒多少花樣,很多飯店拿不出菜來,每天的菜不是蘿卜絲便是醃鹹菜,這樣下來,全市飲食行業營業額極速下降,好多餐館一月下來,營業額還不夠工資。


    這樣下去自然不成,於是燕京市政府便從全市挑選了一批有名的飯店,這些飯店吃飯不要糧票,菜品由政府保障,但價格昂貴,是普通飯店的十多倍。


    莫斯科餐廳自然在這挑出來的餐廳中。


    楚眉她們搞清楚後,忍不住歡呼一聲,引得大廳裏就餐的人紛紛注目,胡振芳連忙讓大家安靜,幾個人有些不好意思。


    楚寬元含笑看著她們,這幾個活波的女孩,讓他想起了自己的學生時代,那時候,他們也是這樣無憂無慮的肆意玩鬧,可一轉眼二十年過去了。


    胡振芳拿著菜單不知道該怎麽點菜,楚眉見她為難的樣子,便接過來,她沒管數目,按照那種實惠的菜點,最後每人點了塊牛排。


    “沒有牛排。”服務員麵無表情的看著她們說,她們這穿著一看便是不經常進館子的:“有豬排,要麽?”


    “要,怎麽不要,這多少天沒見著肉了,盡是人造肉。”郭蘭沒有絲毫客氣,楚寬元不動聲色,依舊帶著微微的笑意,他在心裏歎口氣,看她們的樣子便知道學校的情況不好,他在心裏重重歎口氣,現在那的情況都不好。


    雖然隻是副區長副書記,可他是燕京的副區長副書記,也踏入了國家高級幹部行列,可以看普通幹部看不到的內參和內部文件。


    現在國家麵臨的情況非常嚴重,缺糧的地方不是一個兩個,而是全國範圍,從南到北,從東到西,各地都在報警,其中,河南揭開的信陽案件,甘肅的通渭事件,最為典型。


    楚寬元看到那些血淋林的數字,驚怒之餘,又暗自慶幸,他早早的在澱海區製定了一係列措施,停止了一平二調,變相推行以小隊為核算單位,最特別的是,他受楚明秋啟發,推行的養豬措施,澱海區生豬養殖在這個困難時期獨豎一幟,人民日報記者還來采訪,後來寫了篇內參,很受上級的關注。


    從夏燕父親那,楚寬元得知,中央的政策開始發生變化,年初製定計劃時,依舊堅持躍進,鋼產量要達到3600萬噸,到六七月時,已經有跡象顯示今年的任務無法完成,可中央還想堅持一下,到十月時,計劃已經明顯完不成了。


    早在七月,便有中央領導提出調整計劃,提出整頓鞏固提高,上報到中央後,總理將六個字改為:調整、鞏固、充實、提高,將這八字方針上報最高領袖。


    夏燕的嶽父向他透露,最高領袖的態度已經轉變,估計政策很快便會調整,讓他注意最近的人民日報。果不其然,不久之後,人民日報連續發表社論,反對共產風,要求在公社實行三級核算,隊為基礎。


    風向開始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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