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俗話說的好,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沈璧君應該深有體會,就算前腳可以欣賞到溫羨,後腳也總會來一大堆麻煩事,比如麵臨拆遷的診所……


    蘇婕一大清早就躺在沈璧君家寬大的軟沙發上,用力嗅了嗅,發出嘖嘖的聲音,“這裏應該還留著溫羨的氣味吧。”


    “他是黃鼠狼嗎?”沈璧君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剛洗漱好拍拍樂臉上的護膚乳,“說吧,拆遷是什麽個情況?”


    蘇婕這才切入正題,嚴肅了起來,從包裏拿出一個資料袋遞給了沈璧君。


    “政府規劃,我們診所那片區域和往南的區域加上江邊那塊空地,都劃給了複興地產做開發,這裏是相關賠償協議和致歉書。”蘇婕說的交代的清清楚楚,“如果沒什麽意見就簽字,有異議的話可以當麵會談討論。”


    唉……沈璧君長歎一口氣,拿著這沉甸甸的協議用手摩挲了好一陣,竟有些釋然,“其實我們診所啊本來就沒必要開下去了,由於我經營不善,導致診所整天也沒什麽生意,全靠一口仙氣吊著,這拆了之後,我也不打算繼續開這個診所了,隻是委屈了你要重新找工作了。”


    蘇婕看得出,沈璧君其實是有諸多不舍的,沈璧君從一畢業就開這個診所的,而她在診所第二年時就從眾多前來應聘的人中脫穎而出成了沈璧君的助理,相處的時間不多不少,整整三年了,舍不得的又豈止沈璧君呢?


    “找工作嘛,對於我們這種優秀的人來說簡直不要太容易。”蘇婕笑著寬慰沈璧君,“你也要努力了。”


    蘇婕簡單給沈璧君介紹了一下各項賠償協議後就走了,留下沈璧君一個人在屋裏傻傻地發呆,這人生還真是像坐過山車,就這麽會功夫,那個不大不小的診所,就不再叫沈璧君愛情治療室了,可能那裏以後會拔地而起一棟棟嶄新的摩天大樓,叫這個工作室那個工作室,隻是和她沈璧君再也沒有關係了。


    而此事困擾的孟家現在也是不太平,複興能從政府那裏接到這麽大的工程,還不是看在孟家的麵子上,他舒中民居然全盤自己接受一絲不分給孟家而且還奪走了孟家好幾莊樓盤生意,這孟老夫人氣的臉色鐵青,把自己鎖在房間愣是兩天沒吃飯,當年倒真沒看出他舒家是這般狼心狗肺恩將仇報!


    “聽說複興跟孟氏搶地了,我的全能妹妹還輸給別人了?”估計也隻有孟老夫人這麽折磨自己才能請動孟祁瀾回老宅了,這孟祁瀾好不容易回來一次,見著孟連熹興致不高便是一頓打趣。


    孟連熹本來隻是無精打采地剝橘子,遭到這一頓氣得把橘子重重地摔進垃圾桶裏,“這怪誰,不都怪你羞辱了那個舒莉,這舒中民才跟發了瘋的狗似的到處咬,都搶生意搶到我們孟家頭上了,你還在這裏陰陽怪氣的。”


    “我哪有羞辱啊,不過是委婉的拒絕罷了,你可別把你哥說成個壞人啊。”孟祁瀾也沒想到孟連熹居然這麽大火氣,隻好主動替她剝了個橘子雙手奉上謝罪了,“好了美麗的孟連熹小姐,你可饒我一回,我剛才可看媽了,媽都不計較,你就別生氣了。”


    舒家自然是個小家族,即使搶了生意也成不了什麽大氣候,孟老夫人自是氣這麽多年把他們當朋友,卻因為自己的兒子不願意娶他們女兒而反咬一口,這也算是看清舒家的真麵目,自然也不應該氣了,至於自己的兒子,她始終覺得舒莉根本高攀不起罷了,也是他們沒有眼力見。


    “倒是可憐了璧君,她的診所估計是要拆了。”這才是孟連熹最委屈的,競標的時候她就想好了,一定把建好的大樓留一層給沈璧君開一個正二八經的工作室,所以誌在必得,誰知道出了這種意外,現在她連打個電話都怕沈璧君在那頭哭鼻子。


    不過顯然孟連熹低估了沈璧君的戰鬥力,從來沒有什麽事能讓她傷心超過半天的,果然由鬱悶了不到三個小時就哼著歌開著自己的小破電驢把辦公室的東西收拾幹淨了,看上去心情大好什麽事兒也沒發生過……真讓人懷疑是不是天塌下來了她也要先抻著脖子望兩眼。


    沈璧君一回家就打開音樂播放器開始享受愜意的下午,這些瑣事不再糾纏她再好不過,因為接下來的,全是大事!


    叮咚叮咚叮咚——沈璧君剛拆了一盒香草味的八喜一口沒來得及吃,就有人按門鈴,而且很急促,她隻好光著腳丫子就跑去開門了。


    “糟糕,大事來了!”


    門一打開,映入眼簾的就是溫羨那張叫人挪不開眼的俊俏麵龐,沈璧君對於他的突然造訪,緊張的咬著嘴唇,說話也不利索了。


    “怎麽……怎麽是你啊,昨天我們不是剛見麵嗎,怎麽這麽迫不及待啊……”


    溫羨聽完沈璧君的話不免覺得好笑,這個女人成天是想些什麽烏七八糟的東西,林邑不是說她的診所還有兩個星期就被拆了嗎,還真是看不出她一點點的不舍吧。


    他嫌棄地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東西丟進她懷裏,沈璧君接過來看個仔細,原來是昨天落他外套裏的錢包,看來自己又因為自作多情丟了臉啊,不過吧這也不是頭一次,還好她早就免疫了。


    “我走了。”


    “誒,你等我一起吧。”


    “你要跟著我幹什麽?”


    “幹什麽都可以啊。”沈璧君果然厚顏無恥地換了鞋子抓著包包就跟著他了,“溫羨啊我告訴你,我現在是無業遊民了啊,有的是大把時間做大事!”


    “什麽大事?”這是溫羨第一次好奇,他自然地按了電梯按鈕,沒有拒絕與她同行的意思。


    “解決你內心的桎梏啊!”沈璧君望著溫羨,一臉虔誠且篤定,以示自己的決心不可動搖,“一定幫你解決保準你沒有後顧之憂。”


    “你可真夠無聊啊。”溫羨顯然沒有把沈璧君這番沒有邏輯的話當一回事,他的眼角真是一絲風浪也沒有掀起。


    沈璧君見他無動於衷,感到自尊心受挫,不甘心地繼續給他洗腦,“你這是不相信我啊,我可是有真本事的人,我以前呢可是你忠實地書迷,對你有一定的了解。不過你放心啊,我是不會對你有非分之想的,我可不是那種看臉的人,論看臉我可是不會從朱一龍爬牆到你的,雖然我不得不承認你是很帥,還有那麽一絲性感,胸膛也很寬厚,還保護了我……但我真不是因為顏控,絕對不是!”


    怎麽感覺越描越黑……


    “叮——”電梯在七樓停了,有人上來。


    此人氣質非凡,身穿黃色緊致繡裙,襯得這婀娜的身姿更是從骨子裏媚了出來,這種媚是一種冷豔而高貴的氣場,絕不是低俗豔物。溫羨是先聞到了她身上散發的淡淡的上等老香水雪山青的味道,極其好聞,持久不膩,甘甜中帶著一絲輕飄飄的果香和花香,會越散越廣。


    “是你?”溫羨想起來了,是那天在醫院門口撞到的紫衣女子,也是林邑調查的那個和孟祁瀾有著千絲萬縷聯係的女子。


    不是吧,溫羨喜歡這款?沈璧君在那女子進來後就徹底不敢做聲了,她的確是非常漂亮,美得不可方物,這讓沈璧君有些窘迫,悄悄退在他們後麵。


    “你記性可真不賴啊,我們不就是匆匆撞見過一麵嗎?”那個女子笑起來盡一股溫柔的香風,沈璧君好怕她和她背後的故事會突然襲來,叫她聽的渾身不自在。


    “陸玉阮。”果然,她伸握手的禮儀就輕而易舉地換的了溫羨的名字。


    值得沈璧君慶幸的是,溫羨應該是沒有和她繼續糾纏的意思了,隻是冷冰冰咬字。


    “溫羨。”


    “溫羨我覺得你好特別啊,可以交個朋友嗎?”


    好一個*裸地搭訕啊!沈璧君大概是再也不能苦苦支撐下去,她活的就像個人形立牌一樣,隻好哆哆嗦嗦伸出手按了個二樓,她可是一刻也受不了了,在他們你一言我一句的交鋒中,根本是沒有她的一絲一毫的存在感,全程插不上話就算了,還被完全忽視的一幹二淨了,那既然這樣,就半路逃跑好了,應該還來得及。


    陸玉阮不為所動,繼續纏著溫羨講話,三個人就在這短短的乘電梯的時間過著完全不同的心境。


    “叮——”是二樓了。


    “不好意思借過。”沈璧君縮著脖子小心翼翼從他們兩個身後溜出來,逃離電梯後這才大鬆了一口氣,真是要了命了出門又忘看黃曆……


    “我也到了,先走了。”就在她覺得自討沒趣失望而歸後,溫羨居然也在二樓下了電梯!


    “你怎麽下來了?”沈璧君說話間並沒有望著溫羨,比起溫羨的臉,此時她更好奇電梯裏的陸玉阮的臉色,那個女人竟還掛著得體的笑容,被掃了興的不悅一閃而過了,在她們目光交匯時,沈璧君看的很清楚,陸玉阮的笑更加深了,這樣的陸玉阮真的很像她認識的一個人,對,就是孟祁瀾!


    “我突然想到今天林邑休假,你在可以給我解決很多麻煩。”溫羨特意打量了一下沈璧君,穿著也還算得體,極像平時正裝的林邑那般嚴肅,他也是昨天批了林邑的假才想起來今天要和一個編劇洽談小說改編的一些事宜,不免要和外人打交道總有些不適合他。


    “麻煩?什麽麻煩啊?”難道他終於想通了?沈璧君看著一臉神秘的溫羨,還以為是石猴開竅接受治療了,便屁顛屁顛跟在他身後。


    等到了目的地沈璧君就後悔了,眼前分明是一個金閃閃的會所,到處是張揚的大紅大紫,所有值錢的都擺在最顯眼的位置,就像一個暴發戶為了炫耀自己全身穿貂皮掛金鏈來吸引人的眼球……簡直俗不可耐!不過呢這一看就是身價不菲的人才會來的地方吧,溫羨來這種地方還真和他們作家的清高大相徑庭呢。


    “喲,大作家你可算來了!”


    沈璧君跟著溫羨進了一個包間,這才到門口就被一個人熱情招呼,被溫羨寬大的背擋了個嚴嚴實實,隻聞其聲不見其人,這可把她急壞了,誰知道是不是什麽商界大佬金融大亨還是什麽地產大鱷行業精英呢!她是好不容易歪著脖子側了身才看清來人,出人意料,年紀輕輕的一個小夥子,看起來和她差不多大,撲麵而來青春氣息,整個人幹幹淨淨笑容清爽。


    “溫羨哥你是知道我一直是你忠實的書迷,這次能改編你的《絕代問風華》真的是滿足了我好久的期待,那今天就是來商議一些改編細節。”大男孩看起來落落大方,在溫羨這種冷冰冰又孤傲的人麵前,依舊是處世有方井然有序,還真是讓人眼前一亮。


    後來他們兩個人再說了些什麽沈璧君是一句也聽不進去了,真是一旦牽扯到商業就令她頭大,於是便自己搗鼓桌上的奇珍異寶瓶瓶罐罐,一個不小心把一件精美的鐵湯匙掉到地上叮叮當當地響了好一陣兒……她尷尬地快速撿起來放在原位,立馬尷尬地衝著那個大男孩兒笑著賠禮……


    溫羨一臉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她一眼,看來真是不能讓她閑著,不是說是他的書迷嗎,那就考考她好了,“那你覺得呢?你也覺得小說結局讓馮扶喜一個人活著苦等公子不妥嗎?”


    “當然不妥!”這可難不倒她,高中她就看過溫羨的《絕代問風華》了,那個時候她還挺佩服年紀輕輕的溫羨能寫出那麽有血有肉的小說,而不是那些無聊的治愈雞湯,“馮扶喜有什麽錯,不過是做了一個為民除害的事,公子居然為了懲罰她誤殺江瀲瀲,叫她苦等那麽多年,也隻有你這種沒有感情的冰疙瘩才寫的出來。那個時候我才是一個高中生,哪能接受這種打擊?每天想給你寄刀片來著,奈何沒有途徑……”


    “……”


    溫羨一臉黑線,他不知道自己出題不僅沒難住她,還讓她占了上風,整個人都氣得僵硬了。


    大男孩編劇也是沒想到會出現這樣尷尬地場麵,連忙來打圓場,“唉我覺得你說的很對啊,果然還是女人的心思細膩多了,嗬嗬嗬嗬嗬嗬嗬……”


    直到整個會談結束,包間隻剩下他們兩個,溫羨的臉也一直都是黑著的,他帶沈璧君也隻想解決一些人際關係的麻煩,沒想到自己會帶個麻煩來。可他低頭一看沈璧君,像個沒事人似的還在刷著朋友圈……


    “你真的覺得我寫的結局不應該嗎?”


    沈璧君愣了一下,溫羨可從來沒有用這種委屈巴巴的語氣跟她說過話,又或許是她的錯覺,他怎麽可能會示弱呢。


    “那倒也不是,”沈璧君悄悄收了手機,往他身邊挪了挪,“我覺得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命吧,可能公子以為自己愛的是江瀲瀲啊,不能接受江瀲瀲死去,可我覺得公子愛的是馮扶喜,因為他一直保護她,保護得像個孩子了,錯不該,在江瀲瀲死後他絕情冷漠與她割袍斷義,一夜之間把她逼成一個大人啊……”


    沈璧君的確分析的頭頭是道,溫羨也沒辦法反駁,他筆下的公子隻是不明白自己的心,而傷害真正值得被愛的人,而他呢,不是也不明白嗎?不是也在等嗎?


    “你說的倒也有些道理。”他承認了,是沈璧君對了。


    沈璧君無意從他眼中窺探到失落,就留在眼角的陰翳裏,她不受控製地伸出雙手,輕輕地捂住溫羨的眼睛,她好像就是不想看到他又因想起了誰而流露出的悲傷神色,她怕他心裏的人又會晃到他腦海裏,眼睛裏,鼻子尖,嘴角處……可她又忍不住,她想知道,是什麽樣的人,能讓他情不自禁的哀傷而不自知,能讓他求醫問藥都要從心底裏刨出來……溫羨略微有震驚,卻沒有推開她,隻是任由她這麽胡鬧。


    “溫羨。”


    “嗯?”


    “她……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啊?”


    她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溫羨也不是很清楚,他已經快忘記她的樣子了,隻是記得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很快樂,大概他就是很愛她吧,所以才總是記得卻又總是在忘記,總想把她反反複複放在腦海裏翻滾一遍,這樣才會永遠對她抱有希望吧?


    “她很好,往日一到冬天我嗓子不適,她會親自給我煮雪梨湯,她是一大清早去買的上好的雪梨,自己的手都凍的彤紅卻躲著不讓我看到。”


    “她喜歡親自給我繡香囊,再用我喜歡的香來熏染,她總是要篩選好久,才找到那麽幾種心儀的花。”


    “她真的很傻,從來都是為了我,我知道她一直想聽我彈琴,可是我就是不願意彈,甚至連琴都塵封起來,記得送走琴的那一天,渡口吹了好大的風,她一路小跑追出來,就為了給我披上披風,怕我著涼,結果自己病了好久,她真的很傻……”


    沈璧君忽然覺得自己身子一緊,她整個人被溫羨溫暖的懷抱再次包裹著,他真的離她好近好近,她感受到溫羨的下巴輕輕頂在她的頭頂,漸漸地,他的臉貼到了她的側臉,有些燙燙的,這讓她的臉也不由得灼熱起來,她的手還保持剛才的動作不敢動,而整個人卻被圈進他懷裏。他一定是把她當做他口中的那個人了吧。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溫羨在沈璧君的耳邊小聲道歉,說話間的吐氣讓她的耳朵麻酥酥的,還癢癢的。


    沈璧君這才察覺溫羨似乎不受自己控製地陷入某種痛苦的回憶,憑他自己是不能清醒過來的,她隻好痛下決心推開溫羨,在敏捷地抄起桌上的水杯,把一整杯冷水刷的潑到溫羨臉上。


    溫羨被潑的一驚,整個身子都像顫抖了一下,他恍惚間才慢慢恢複了意識,順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喘氣聲斷斷續續像剛蘇醒的野獸低吼,就連眼神都是凶狠犀利的。


    “溫羨你沒事吧,你剛才……你剛才可嚇死我了。”沈璧君哆哆嗦嗦把手機的杯子越握越緊。


    溫羨沒有回答他,隻是自己一個人靜靜地平複情緒,他把自己的身子撤了撤,躲進燈光照不到的陰影裏,叫沈璧君看不清他的神色,這才緩緩抬頭看了一眼站在燈光下的沈璧君,他好像看迷了眼,他看到那個給他煎雪梨湯繡香囊的女子,穿著他的那件披風就站在那裏,衝他微微一笑,眼裏盡是愛意和柔情。就連他的耳邊,也總是她的聲音,他聽見她說,


    “如春,下一世,我希望是我先遇見你。”


    “溫羨,你怎麽了啊?你還好嗎?”沈璧君不明狀況,也不敢輕易上前,她隱約間覺得有些不安,因為這樣的溫羨完全不像一個普通人,他說的東西,都離她太遠了,也太虛無了,仿佛方才他們之間隔了好幾個世紀一般。


    “你怎麽會是……會是葛良工?”溫羨忽然全明白了,他忽然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被沈璧君治愈了,忽然明白為什麽剛才他明明在想宦娘而腦海裏的脫口而出的全是良工了,因為葛良工就站在他的麵前,是她在擾亂自己,是她的葛良工在不斷提醒他想起過去,是葛良工在削減他對宦娘的記憶……


    “你……你在說什麽啊!我是沈璧君啊!”


    沈璧君有些驚慌了,她越來越覺得溫羨這個樣子很可怕,雖然平日裏就數她腦洞清奇,可這個時候她竟完全不知道溫羨到底在說些什麽了,她害怕聽到溫羨口氣裏充滿困擾,因為她不想成為溫羨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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