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神界到底是什麽樣子的……”


    回去的路上沈璧君都格外的心不在焉,從前在她還是沈璧君的時候,她所能看到的整個神界就是白容月口中的神界而已。可自己親眼見過了,她又開始相信了華光所統治的整個神界……如今白容月再出現,她甚至都有些動搖了自己最初的想法。


    這個地方到底是課本中所描述的天堂還是地獄呢?


    柳讓看著恍恍惚惚的沈璧君,還以為她是被剛才的白容月給嚇住了,就特地停下腳步,學著小時候父親摸自己的樣子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神界很複雜,你從前是足不出戶的,現在自己主動要求出來看看也好。”


    柳讓把手收回來,竟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意,他還以為自己的妹妹打算在水雲間待一輩子。


    “神界啊,已經分裂了。”柳讓轉過身去繼續走在前邊,沈璧君低著腦袋就在後邊乖乖地跟著。


    “在外人看來我們神判宮勢力獨大,其實不然,從前亂世的時候我們的勢力的確很大,生殺大權和神界的規劃都在我們手裏,可是自從雲藏大人轉世沒了蹤影之後,我們神判宮已經一日不如一日了。”


    “自華光神尊繼位之後,為了立威他特地將權力分給了兩位仙尊,白容月和聶樹禾,可後來白容月與聶樹禾在鎮壓最後一隻妖龍中不知為何產生分歧,鬧了分裂,才有了後來暫時補上的姑蘇靈。”


    “這樣一來,我們神判宮就幾乎沒有什麽能力了,哪有外界說的那麽威風?”


    “哥哥是說,華光神尊是故意削弱我們神判宮的?”沈璧君停下腳步,情不自禁地想起華光那張和藹可親的臉,到現在這麽再一看,原來都是偽善而已。


    柳讓臉上掛著的笑容略顯生澀,他本來不想跟妹妹講這些的,因為這些也隻是徒增了她的煩惱而已,“我們現在,自保都難。”


    沈璧君聽出柳讓言語間的歎息和無奈,想必柳讓這些年也很難熬了,她咬了咬嘴唇,捏緊了拳頭追了上去,“哥哥,不是還有將軍府嗎?我們可以拉攏將軍府的勢力,並肩作戰啊。”


    她也不知道為何自己的腦海裏會第一時間就蹦出尹長聶那張凶巴巴的臉,那種感覺卻是十分本能的,就像想要在絕境中找一個依靠,她就自然地想到要去依靠尹長聶。


    “將軍府?”柳讓嗤笑,“將軍府小門小戶,自己就是泥菩薩過江了,哪裏還能顧及我們?”


    “泥菩薩過江……”沈璧君聽了柳讓話中的意思是說將軍府也會完蛋嗎?


    那尹長聶怎麽辦?他一心向正義又一心為神界,恐怕就算哪天華光神尊賜了毒酒,他都會毫不猶豫地喝了下去的。


    沈璧君都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如此擔心尹長聶的下場,可能之前她看過太多電視劇了,回到神判宮了腦海裏也全是尹長聶被華光神尊賜死的場景……


    兔死狗烹鳥盡弓藏…這種事還少嗎?


    “我真是越來越糊塗了!”沈璧君連忙拍了拍自己的臉讓自己保持清醒,她幹嘛要擔心尹長聶的死活,反正現在白容月都出現了,等她一問清楚找準時機拍拍屁股可就走了,幹嘛還要留下來參與他們神界的恩恩怨怨啊……


    就算是尹長聶在這段時間很照顧她,她不是也救了他一命了嗎?也算是扯平了吧…


    她姑且也隻能這麽想想來使自己的心裏好受一點,才顯得她這個人不那麽忘恩負義…


    “咚咚咚——”


    沈璧君正出神著,房門就被人叩響了,她趕忙翻了身從厚厚軟軟的地毯上坐了起來,好讓自己看起來更加端莊,“進來…”


    話音剛落,愫爾就端著她今日的飯食進來了。


    沈璧君雙手托著腮,看著她一一把三層食盒裏的菜都擺在麵前。


    “咦?今日怎麽還送湯了?”


    沈璧君皺著眉頭把那一小罐湯抱了過來,疑惑地看著愫爾,平日她若是要湯品都會另外吩咐的,她不記得自己今日要湯了,而且最近煩於那些瑣事也沒胃口,就更不會要這麽多吃的了。


    “可是膳房特地囑托我說一定要好好地給您送過來,為了怕冷掉更是連蓋都不讓我先開,說是一定要等到您想喝是才打開,又說是為了保持味道鮮美……我聽他說了這麽多,就以為是您自己去膳房交代的。”


    沈璧君聽著愫爾句句認真,看著可不像是騙人,但這東西又的的確確不是她要的,難道裏麵有什麽玄機?


    “哎呀你看我這個記性!”沈璧君撓撓頭打掩護,假裝是自己忘記了,“這啊就是我要的,我怎麽給忘了呢,好了你先下去吧,我吃完了就叫你過來收拾。”


    “是,仙子,愫爾告退。”


    幸虧愫爾近來並不難纏,不然沈璧君這狀況百出又該被懷疑了。


    愫爾拉過門離開後沈璧君才再一次鬆了口氣,她輕手輕腳地把湯罐的蓋子揭開,果然不出所料地就在湯蓋的凹進去的中間橫著一張卷起來的白色紙條。她當即就把橫著的紙條取了出來慢慢地展開。


    “今晚神判宮桃林見。”


    “這…這是圓珠筆寫的!”沈璧君看著那一行藍色的字欣喜若狂,她一眼就看出這是圓珠筆的墨跡,再放到鼻子下猛得吸了一大口,那味道真的就是圓珠筆的無疑了!


    一定是白容月,一定是白容月!她捧著紙條開心地恨不得要飛起來,她就知道白容月一定會主動聯係她的,“那是不是說我回到人界就指日可待了!”


    “什麽事這麽開心?”沈璧君方才那陣光顧著高興了,就連身後何時站了一個人都不知道。


    她一個激靈把紙條整個塞進湯裏,臉上立馬就掛著一副乖巧的微笑。


    “你怎麽來了?”


    光聽聲音她就已經判斷出來了,身後的人就是山火,或者她應該問的是,你怎麽又來了。


    “怎麽,習慣了做雲姬仙子,已經變得無事就不能來訪你這個大忙人了?”山火徑直地走到桌子邊和沈璧君並肩,絲毫不顧及她的慌亂。


    “我…”沈璧君怕被山火發現了什麽端倪,便悄悄地用手絹把湯罐遮了遮,“那你來訪我總是有什麽事的吧?”


    她一邊詢問著山火的來意一邊咒罵著神判宮的安保係統實在太差,這神判宮都讓人來去如風了,守衛的卻一點兒不知道。


    “去喝酒吧!”


    “哈?”沈璧君恍惚間似乎聽見山火說喝酒了,可是他沒理由說要喝酒啊,她隻好側著耳朵再聽聽,“你說喝酒?”


    “對,喝酒!”山火回過頭來望著她,篤定得很。


    “可是我這裏…沒有酒!”


    沈璧君可是摳破腦袋才想到這麽個理由好拒絕他,眼看著天色也不早了,萬一待會地趕不上和白容月碰麵可就麻煩了。


    “我有!”


    “啊,喂……”沈璧君隻聽見那句“我有”後整個身子就離了地,她被山火從後麵抓著給擒了起來!


    “你要幹什麽!”


    沈璧君被嚇得失色,被他抓著越飛越高卻也不敢用力反抗,萬一給摔下來還不給摔慘了!


    山火無奈得搖搖頭,沒想到她膽子這麽小,還真是確定了她就不是柳驚雲了,“噓,別出聲!引來人了可就不好了。”


    沈璧君當真就乖乖地不說話了,緊緊地閉著嘴像被老鷹拎著的小雞一樣無助。


    山火帶著沈璧君直接地飛去了院落裏那棵相思樹頂,他先把顫顫巍巍地沈璧君給安頓好了,自己才在一旁坐下來的。


    沈璧君咬著嘴唇望了一眼地麵,嚇得立馬哆嗦著把頭收回來了……“山火…我恐高……有什麽事咱們說事兒成嗎?”


    她此刻可是覺得自己生命是受到威脅的!


    “不急,來,拿著。”山火似乎絲毫沒感受到她的恐懼,順手從樹叢裏掏出兩壇酒就遞了一壇給她,應該說是硬塞進她手裏的。


    沈璧君抱著酒壇一動不敢動,她可是連醒著都有些坐不穩,要是讓這一壇酒下肚,還不得一頭栽地上去!


    山火自顧自地抱著酒壇咕嘟咕嘟地喝了幾大口,放下來時才注意到身邊的沈璧君懷裏的酒都未開封,“你不喝嗎?”


    “我…我不會喝酒。”沈璧君尷尬地應付過後,就逞強地笑著抱著酒。


    “葉裏死了。”山火冷冷冰冰地說出這句話來,沈璧君還是有些震驚的。


    她正了正身子,以為山火終於是要開始說正事了,“請節哀。”


    “可我竟然連凶手是誰到現在都沒有眉目。”山火深深地歎了口氣,又仰頭喝了幾大口壇中的酒。


    沈璧君猜想他心裏也一定不好過,可這件事她聽說了好久了,他們不是有順著線索懷疑賀烈阿嫵嗎?為何卻絕口不對她提?


    她緩緩地轉過頭望了他一眼,一滴酒順著他的下巴滑落,惹得他有些癢地揮著胳膊擦了擦。


    “你也不必太著急,”沈璧君又把頭轉過來,把自己的目光放得遠了些,看著天邊翻湧的七彩雲霞和一整片的綠色樹葉的波浪漸漸地也就不那麽害怕了,這才稍有放鬆地沉了口氣,“敢殺下界女司的,一定就是神界的人,恐怕也談不到哪裏去的,所以我相信你也一定能抓到他給葉裏報仇的。”


    雖說葉裏生前是和她不對付,可現在死者為大,沈璧君也算是明白生命不管在哪裏都是無比脆弱的……中箭那日,她也覺得自己肯定活不了,在以為自己死定了的那一刻她才意外地發現自己竟然充滿了遺憾,她本來以為自己可以瀟灑地不顧一切地去為尹長聶擋箭就一定做好了死去的準備,可是原來這是怎麽都準備不夠的……


    “你這個口氣還真是和雲姬一點兒不像。”山火竟然在這一刻被沈璧君的認真勁兒給逗笑了,“真不知道你是怎麽裝到現在還沒被柳讓發現的。”


    這個嘲笑簡直是不要太明顯了,沈璧君強忍著不發作,隻是橫著臉瞪了他一眼,“誰都知道呢雲姬仙子大病一場醒來後就性情大變了啊,誰還會在乎她變成什麽樣子了。”


    反正大家都是隻看結果的,誰還會費盡心思地去追根求源?


    “喝酒吧!”山火伸出手來輕輕一挑,酒壇的塞子就被撥了出去,“別這麽無趣,畢竟在神界你還能找到幾個可以信任的人呢,你說是吧,沈璧君?”


    山火如此刻意地提醒她,無非就是要她牢記自己的身份,牢記自己不過是借住在柳驚雲身體裏的一個凡人而已,沈璧君本來都覺得沒什麽的,可聽了這話反而有些生氣,這一切都是她無法選擇的,怎麽到最後都怪在她頭上來了!


    “喝就喝!”


    她一賭氣抱著酒壇就是一頓猛灌,不得不說沈璧君可是完全沒發現自己已經中了別人的激將法,這麽多酒下肚還不得昏天黑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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