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望遠鏡仔細觀察了一陣,唐旭宸才小心翼翼的從灌木叢裏退了出來。


    “你真的打算這麽做?”歐陽鳳鳴一直跟著唐旭宸。


    “他是唯一的知情者。”


    歐陽鳳鳴暗自歎了口氣,沒再多說什麽,跟著唐旭宸朝山坡下,站在越野車旁邊等待他們的情報人員走去。


    唐旭宸來到紐約後,把情況告訴了歐陽鳳鳴,然後召集了楊懷烈安排的情報人員。


    歐陽鳳鳴也簡要說明了情況,最重要的就是,弗蘭克在五天前的車禍中喪生。因為涉及到刑事調查,所以美國當局沒有公布消息。結果就是,斯克爾斯成了去年的恐怖襲擊事件的唯一知情者。


    唐旭宸當即決定秘密抓捕斯克爾斯,通過審訊他獲得相關情報。


    按照唐旭宸的推測,針對薛震遠的暗殺計劃沒有在弗蘭克與斯克爾斯辭職後終止,兩人辭職可能就是為了掩蓋這個絕密行動。原因就是,即便這個絕密行動因為調查而曝光,美國國會情報委員會也會認為,在弗蘭克與斯克爾斯引咎辭職之後,該行動已經終止,不會繼續追查下去。


    如果杜倫特也是知情者,更會竭力掩蓋與保護這個絕密行動。


    弗蘭克突然“喪生”,也非常值得懷疑。他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這個時候死,也許並非偶然。


    也許該行動已經由其他人負責,為了保密,需要除掉像弗蘭克這樣的知情者。


    也許弗蘭克根本沒有死,隻是通過意外喪生來轉移中國情報機構的視線,避免遭到中國情報機構調查。


    也許美國高層認為事情已經敗露,決定殺人滅口,免得被中國情報機構抓住把柄。


    不管是哪種情況,都意味著同樣是知情者的斯克爾斯已經受到威脅,很有可能步弗蘭克的後塵。


    要是斯克爾斯也死了或者失蹤了,調查將無法進行下去。


    到時候,所有希望將寄托在那份由木林森獲取的情報上,而軍情局的技術人員並不知道能在什麽時候完成破譯工作。


    秘密抓捕斯克爾斯,然後審訊他,成了唯一選擇。


    所幸的是,歐陽鳳鳴的前期工作做得很到位。


    雖然斯克爾斯引咎辭職,但是他知道的秘密太多了。過去一年裏,他一直住在這座位於緬因州北部、靠近聖約翰河、到最近的城鎮有差不多有五十千米、離加拿大卻隻有二十千米的莊園裏麵,身邊隨時有四名特工。莊園裏有三部越野車,別墅外的草坪能起降直升機,四周設置了大量監控攝像頭與傳感器。


    其實,這是一座監獄,斯克爾斯被軟禁在這裏。


    歐陽鳳鳴就住在五十多千米外的肯特堡,在過去的幾個月裏,他會隔三岔五的到這邊來查探情況。


    沒花多少功夫,歐陽鳳鳴向唐旭宸與四名情報人員說明了莊園裏的情況。


    與此同時,六人準備好了武器裝備。


    “最後,也是最關鍵的一點,我們隻能在莊園裏審訊斯克爾斯。”歐陽鳳鳴將那把發射零點四五英寸口徑acp槍彈的usp手槍****固定在右側大腿外的槍套。“他戴著無線電定位追蹤裝置,也許體內還有同位素跟蹤器。此外,無線電定位追蹤裝置可能有自毀功能,而且由他的脈搏控製。”


    不用歐陽鳳鳴明說,唐旭宸他們都明白,那個東西隻要離開斯克爾斯的手腕就會爆炸。


    “我們有多少時間?”唐旭宸問了一句。


    歐陽鳳鳴看了眼手表,說道:“從現在開始,最多四個小時。”


    “足夠了。準備好了?開始行動吧。”


    此時,莊園內。


    雖然已經在這裏居住了一年多,但是斯克爾斯今天特別反常,特別是在上午接到那個電話後,一直心神不寧。


    吃了午飯,斯克爾斯就去了書房,繼續寫那本永遠無法出版的自傳。


    一年多來,這是斯克爾斯唯一的正事。


    嚴格說來,斯克爾斯不是引咎辭職,而是被特勤局秘密逮捕。因為涉及到政府醜聞,知道太多的秘密,所以總統才沒把他送上法庭,隻是將他軟禁在這裏,讓他無聲無息的離開新聞媒體的視野。


    顯然,這是一座五星級監獄。


    生活方麵,斯克爾斯什麽都不缺,隻是不能離開這座莊園,即便跟外界通電話,也要有特勤人員在場,而且通話內容會被錄下來,然後由特勤局審核。如果斯克爾斯在電話裏說錯了話,特勤人員會給他警告與相應的懲罰,比如在一周或者一個月裏不準跟外界聯係,或者是關幾天禁閉。


    斯克爾斯懂得這些規矩,從來沒有犯規。


    一年多來,斯克爾斯已經適應了這樣的生活。


    其實,即便在來到這裏之前,斯克爾斯的日常生活也非常單調。除了工作,他最大的愛好就是整理家裏的花園,修剪草坪與培育花卉。閑暇的時候,他可以花一天時間來修剪一株盆栽。


    這座莊園,有數千平方米的草坪,還有大量花卉。


    隻是,斯克爾斯已經厭倦了。


    來到這裏的時候,他就知道,恐怕得在這裏住上好幾年。就算沒有遭到起訴,現在的這位總統也不會放了他。如果下任總統認為他仍然是潛在威脅,還會讓他在這裏住上四年或者八年。在中央情報局的曆史上,有好幾位像他這樣的副局長,因為知道的秘密太多,遭到終生軟禁。


    斯克爾斯沒有放棄,他相信遲早有一天能夠離開這裏。


    他無法將知道的秘密說出來,但是可以通過其他方式,比如寫自傳,披露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在斯克爾斯看來,這是實現剩餘人生價值的主要方法。


    隻是,中午接到的那個電話,讓斯克爾斯萬分震驚,也讓他很是惶恐。


    打電話來的人,自稱是他的大學同學,叫“湯馬斯”。斯克爾斯沒有叫這個名字的大學同學,反到是弗蘭克年輕時擔任情報人員期間使用過這個化名,還是在跟斯克爾斯一同執行任務中使用。


    這是一個明確無誤的暗號。


    幾天前,斯克爾斯就得知,弗蘭克出了車禍,還沒送到醫院就死了,而且很可能是被人謀殺。


    打電話來的人在暗示他,弗蘭克因為知道得太多,所以必須死,而他也不例外。


    隻是,死的方式有很多種,不同的死法產生的影響截然不同。


    斯克爾斯知道,那個打電話來的人要他死,而且使用大學同學的身份,表示知道他的家庭情況。這就是說,隻要他無聲無息死去,他的家人就不會受到連累。要是他想死得轟轟烈烈,他的家人就會倒黴。


    幹了幾十年情報工作,斯克爾斯不可能聽不出這層含義。


    斯克爾斯不想死,他還沒有活夠。


    兒子已經十多年沒有跟他聯係過了。大女兒移居澳大利亞,早就不跟他往來。小女兒定居加州,上次通電話是去前聖誕節,隻說了幾句話,主要是相互問候。前妻住在得州,現在是一個石油富商的老婆。斯克爾斯隻見過那個家夥一次,渾身上下散發著銅臭味,讓他覺得很不舒服。


    雖然與家人的關係並不怎麽樣,但是斯克爾斯不想連累他們,特別是幾個子女。


    斯克爾斯不知道該怎麽辦。


    能把電話打進來,而且在特勤人員的監視下說出那樣的話,肯定是個厲害角色,也許與白宮有關。


    斯克爾斯知道,他逃不掉,區別隻是自殺與他殺。


    其實,這兩者根本沒有區別。就算是他殺,也會偽造成自殺或者意外身亡,與弗蘭克的結局沒有兩樣。


    當然,斯克爾斯不會死於車禍,也許是突發心髒病。


    他本來就有心髒病,來殺他的人甚至不需要使用誘發心髒病的藥物,隻需要在他的胸口墊上一各枕頭,然後用力擊打幾下。或者用子女來威脅他,誘發心髒病,然後看著他痛苦的死去。


    幾個小時,就這樣過去了。


    看著窗外西垂的落日,斯克爾斯歎了口氣。


    時間已經不多了,他活不過今晚,而且死得越早,對家人越好。拖下去,隻會讓他的死變得毫無意義。


    刪掉已經寫好的自傳稿,斯克爾斯打開了一個空白文檔,開始寫遺書。


    如果是自殺,留下遺書就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斯克爾斯有一筆存款,數目不小,要他死的人不會侵吞這筆錢。他知道,移居佛州的兒子過得並不好,收入很低,欠了銀行幾十萬美元。大女兒的家境不算差,不需要他的幫助。小女兒是全職太太,丈夫在去年失業,生活不會好到哪裏去。


    如果子女能過得好一些,也算是別無遺憾吧。


    寫好遺囑,斯克爾斯去廚房拿了一把水果刀,又回到了書房。


    吞槍是最好的選擇,隻是他受到軟禁,特勤人員不會給他一把手槍,也不會把手槍放到他能夠取到的地方。


    服毒是第二選擇,隻是沒有毒藥。


    上吊也不錯,隻是書房的吊燈太高了,根本夠不到。


    用皮帶吊死在浴室的噴頭上,不是辦不到,隻是很麻煩,得首先綁住手腳,而且死相非常難看。


    剩下的,也就隻有割腕了。


    斯克爾斯覺得這是女人的死法,可是總歸是一死,怎麽死並不重要。


    遲疑片刻,斯克爾斯割斷了左腕動脈,還順著手臂劃了一刀,讓傷口變得更大,加快出血速度。


    也就在這個時候,房門被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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