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有零點幾秒的反應時間,而在本能的驅使下,他隻能用大寶劍的劍身稍微抵抗一下衝擊波。


    對方的魔力實在太強大,哪怕大的爆炸被他躲了過去,僅僅是四溢的零散魔力,也讓他仿佛身處冰冷深穴之內,甚至感覺自己的四肢百骸都在漸漸被冰封,凝神去看,還可以看到有冰霜凝結在他的指尖,漸漸凍住他的手,他的身體……


    很快的,他就意識到自己已經中了對方的技能,臉和身上的皮膚瞬時就被這魔力灼傷,疼得他心髒都絞了起來。在劇烈的疼痛中,遲玉瞳孔緊縮,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之前的爆彈都隻是幌子,對方不是真的砸不中他,而是故意在這個第12層區域內放置魔力屏障!


    “你他媽的……”


    “我贏了。”


    少年沒有表情的臉上,看不到任何喜怒哀樂,他就是一具憑借本能驅使在戰鬥的殺人機器,阻止別人通過他的這個第12層。


    遲玉本就是個殘疾人,如今全身被魔力灼傷,動彈不得,隻是出於男人的尊嚴還站立在那兒,十分無奈地望著他的敵人。


    這個敵人很強,不出意外的強,如果不是有某一種限製,迫使他無法發揮百分百的實力的話,在踏進第12層大門的那一刻,遲玉就已經人頭落地了。這樣強悍的敵人還隻是身處12層,可想而知塔的上層還有些怎麽樣可怕的對手。


    就算是已經穩操勝券,少年還是直勾勾地盯著遲玉,他伸出手指,指了指遲玉身後的虛無,動了動嘴皮:“背負枷鎖的罪人。”


    “啊?”


    “後守黎明的黑夜。”


    遲玉齜牙咧嘴地望著他,望著自己快跌到底的血槽,長長地歎了口氣:“你他媽的在這裏跟我念甚麽詩?要殺要剮會不會快點!”


    “有誌遠方的青鳥。”


    “……你他媽的,我真是……”遲玉快瘋了,長痛不如短痛啊,現在這活著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痛苦。他寧願立刻被傳送出副本,被係統關進那個什麽“死亡體驗館”,也不想在這兒又掉臉麵又受罪啊。


    “聖耀死亡的救贖。”


    謾罵對眼前的敵人毫無卵用。


    意識到無法激怒對方給他來個痛快,遲玉放棄了口舌之爭。冷冷地哼了一聲,還是那副齜牙咧嘴的模樣,滿不正經地開著玩笑:“死前給我念詩,算是對我的超度嗎?說真的,我書讀得少,你可別騙我。”


    “典護廢土的正義。”


    幾乎是在對方說完最後一個字的瞬間,遲玉完成了意念取物,將那本寫滿了鳥語的羊皮書取了出來,學著對方之前的動作,將其合在掌心之中。羊皮紙內的文字化作了一條泛著金色光芒的鎖鏈,圍繞著遲玉失去的手臂和腿,首尾相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塑了他的斷肢!


    相應的,少年的手腳瞬間石化,他還保持著手指著前方的模樣,嘴角漸漸上揚。


    “雖鈍,不笨。”


    12層通往13層的枷鎖斷裂開來,而在13層的通道開啟的同一時刻,紅發少年已經變成了一具完全石化的雕塑。


    遲玉的腦子裏,霎時間閃出了這樣的聲音來。


    “沒有人可以逃脫死亡的。”明顯是那少年的聲音,仍然毫無感情。


    “世上本來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沒有路了。”


    遲玉甩了甩自己新長出來的手和腳,一切都和以前的原件一樣好使,唯一的區別是,他的左手變得和那個垃圾堆的老頭一樣,呈現出暗紅色,還刻滿了不認識的文字。


    “50年後的我選擇了你,相信一定有他的道理,雖然我不相信你,但,我相信我自己的選擇。”少年如此說道。


    “那麽,再見了。”


    “你知道的,我們不會再見了。”


    “那麽,我隻好祝你收獲真正的自由。”


    “毫無意義的祝福,謝謝。”


    沒有人可以騙過死神的眼睛,死神是這個世界裏絕對的真理。


    少年失去光澤的眼珠漸漸風化,與他的身體一起,融入了深層的黑暗中。一無所有,一無所懼,從虛空而來,又長眠於虛空,將毫無意義的希望寄托給未來,也許,不失為一種華麗的死亡。


    這是某種殘忍的藝術。


    背負著枷鎖的罪人,後守黎明的黑夜,有誌遠方的青鳥,聖耀死亡的救贖,典護廢土的正義。事實上,罪人永遠活在黑夜裏,也永遠得不到救贖,哪怕是青鳥,也無法將正義傳達到廢土之上。


    少年帶著決絕的死意,在最後的時刻背叛了死神,放過了企圖登頂的入侵者。


    其實到了最後,遲玉才明白過來,這小子從頭到尾都在教他如何使用這本聖典——也虧他好意思把自己編的玩意兒叫做聖典,不過,有一句說一句,這小子確實很強就是了。


    ……雖然有一點中二。


    聖典開篇第一句,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嗯……


    “背後有聖典”,很簡單的藏頭詩,或許,這都不能叫做詩。


    遲玉現在開始懷疑,那個在垃圾桶邊上的糟老頭,與那個接受他暫住的綠皮怪是一夥兒的,是故意把他騙來這塔裏的吧!


    唉,真是的,就不能直白點嘛,想幫他還先痛扁他一頓。


    當然,吐槽歸吐槽,在領悟了這本羊皮書之後,他感覺自己的魔力層次又更深了一層,打開信息欄一看,好嘛,等級已經升到了80級了,就在闖關的這短短十幾分鍾時間裏,他白撿了10級的經驗。


    這是一種幸運,而不是他的實力。


    事實上,有人說過幸運也是實力的一種,很多有實力的大佬都在陰溝裏翻了船,隻因為運氣不夠。運氣這種事情很難說得清楚,最好的辦法是悶聲發大財,不要太過深究,這不是適合去坐下來慢慢捋前因後果的事情。


    然而,當遲玉上到第13層之後,才發現,原本13層的守關人已經暴斃,地上留著一灘焦糊狀的液體,還隱約能聞到些許的火藥味。


    繼續往14層走,地上堆放著被某個不知名的大佬大卸八塊的屍體殘骸,屍體被油汙浸染,隻能從髒兮兮的衣服上勉強認出,此人生前是個妹子,可能還長得不錯……當然,現在隻是一堆被燒焦的屍塊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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