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個最近熱播的《韶華》。”鬱編劇揉了揉發紅的鼻尖,“因為林清堯最近不是很多黑料麽?所以導演要求把她女二的戲份都加注在女一身上。”


    劉思凡抿了抿唇,果然啊,那個男人隻要一聽到自己女神的名字,就不淡定了。


    程修遠皺眉,“你說誰的戲份被減了?”


    “林清堯啊。”


    鬱編劇無奈地搖了搖頭,“其實那小姑娘真的挺可憐的,也不知道得罪了誰,之前被曝捆綁營銷、刷數據,後來又說什麽抄襲,現在吃瓜群眾又給她扣了個屎盆子,說——”


    “說什麽?”


    “新婚家暴。”


    “放p!”


    鬱編劇倒是沒想過,警察也有這麽情緒激動的時候,隻當是找到了共同的知己,“你也覺得很扯對吧?”


    “不知道你有沒有見過林清堯真人。”鬱編劇用手比劃著,“林清堯那麽小的人兒,比陸知行無論是身高還是體重上,都輸了那麽一大截,也不知道現在的網友是怎麽想的。”


    程修遠拉開車門,冷風吹進車內,鬱編劇凍得直打哆嗦。


    “警察小姐。”


    鬱編劇哆哆嗦嗦道,“能麻煩您關下門麽?”


    劉思凡很清楚地知道,程修遠下車是為了什麽。


    陸知行不熟悉川北,第一次,他沒有反感l的存在,若是他在可以使用異能的話——


    手機在黑夜裏亮著光,那電話鈴聲是小悠的手機。


    程修遠在雪地裏搓著手,好容易等到林清堯接電話,“阿堯。我聽說《韶華》換組的事情,你有沒有受到影響......?”


    “程警官。”


    接電話的,是陸知行,“是我。”


    程修遠忽然覺得自己很好笑,她已經結了婚,自己明明說好了不去打擾,卻在這麽個雪夜裏,唐突地打了通,自己都無法解釋的電話。


    “陸先生。”


    自知理虧的是自己,程修遠語無倫次地解釋著:“您別誤會,我就是剛剛聽——”


    “小悠失蹤了。”


    “什麽?”


    程修遠隻覺得自己在這寒風中,從頭到腳地冰涼。


    “......失蹤多久了......?”


    “十二個小時。”


    陸知行閉上眼睛,“我找不到她,隻知道最後她消失的地方是北牌樓4-3。”


    “那不是——”


    程修遠偉岸一震,他無法想象,若是這世上沒了阿堯,自己該如何自處。


    年少的那些回憶,紛紛杳至而來,他之所以做警察,還不是她曾經隨口一說的承諾。


    程修遠的父親程國豐,是當年負責林家慘案的相關負責人,那時阿堯才多大啊,就親眼見證了父母的雙亡。


    雪夜,始終帶有著陰森、蕭索之感。


    這裏,是一間密封暗室。


    當林清堯再次醒過來時,身體被繩索綁住,嘴巴被膠帶,捂得嚴嚴實實。


    這份束縛,壓抑著她的喉嚨,窒息到林清堯,幾乎要喘不過來氣。


    也是像這樣漆黑的夜晚,唯獨雪花如斯寂寞地往下飄落。


    世界,是猩紅色的。


    林清堯的父母,死不瞑目地躺在血泊之中,對於未來,他們一家三口,明明剛剛一起構想過藍圖。


    四歲,對於死亡,還是懵懵懂懂的狀態。


    出事之前,林母將林清堯藏在衣櫃裏,“小悠。聽話,待會兒,無論聽到什麽,看到什麽,都不要出來。”


    四歲的林清堯,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那份恐懼,摯愛自己的雙親,自己將永遠見不到麵了。


    程國豐接到群眾警報,說是嶺南的老胡同裏發生了一起滅門的慘案,這對夫妻倆當場死亡。


    當他趕到的案發現場的時候,卻還是遲了一步。


    屋子裏已經被燒得一幹二淨,唯獨鄰居抱著一個清秀的女娃娃等著錄口供。


    “阿sir。”


    鄰居是港民,所以稱呼跟著警匪片裏一樣,操著並不純熟的普通話,“我老公啊,聽到女孩子尖叫聲的時候,這火苗已經開始燒了。”


    程國豐瞧著被燒成灰的房子,還真是一幹二淨。


    他戴上白色的手套,企圖從燒盡的屋子裏尋找些許蛛絲馬跡,他問著那個鄰居:“你老公人呢?”


    “為救這孩子,被燙傷,剛送去醫院。”


    “......血......”


    女孩子雖然沒有受傷,可是這狀態不對勁兒。


    她蜷縮在港民阿姨的懷裏,聲音顫顫巍巍的,“......好多好多的血......”


    “小朋友。”


    作為嶺南研究所所長林博士的遺孤,她的證詞,對本案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程國豐家裏也有個和她差不多歲數的孩子,他輕輕地安撫著林清堯的情緒,“能告訴警察叔叔,你都看到什麽了嗎?”


    “一個怪蜀黍拿著刀子......”林清堯忽然睜開了眼睛,“媽咪為了救爹地,倒在了地上......”


    “好冷。”


    林清堯的眼淚,嘩啦啦地往下流,在港民阿姨的懷裏鬧騰地格外厲害,“小悠......會乖乖的......”


    那麽小的孩子,親眼見證父母身亡,自然承受不住壓力。


    “阿sir。”港民阿姨心疼林清堯,“我看孩子心理受了創傷,還是不要問了。”


    活著,有時候,遠比死亡更痛苦。


    案發現場所有的證據被毀滅,他們最後隻能將被害人的骨灰帶回警局。


    在程國豐收隊的時候,港民阿姨支支吾吾地說:“......阿sir......”


    “你可是想到了——林博士生前的仇家?”


    程國豐收住腳步。


    “不是。”


    港民阿姨搖了搖頭,“這個孩子今後——”


    她也有自己的難處。


    鄰居家發生了這麽個慘案,這個地方,怕是街坊鄰居都不能夠繼續住下去了。


    “你是想問這個孩子以後的撫養問題麽?”程國豐讚許地目光,“若你以後想要收養,向相關部門去提交申請,等到批下來以後,就可以擁有合法權了。”


    “您誤會了!”港民阿姨急切地說:“等我老公處理完燒傷後,過陣子就要回到港區,這個孩子,我們真的......”


    話說到此。


    瞧著那熟睡的女娃娃,程國豐心裏透明了許多。


    人都是有私心、又膽小的。


    每個人都怕給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若是收養了這個小女孩,以後這仇家來找小女孩尋仇,自己也會收到牽連。


    程國豐從港區阿姨的手裏接過林清堯,“算了。以後,就由我來照顧吧。”


    阿遠一直嚷嚷著要妹妹,把女孩子帶回去,有同齡人作伴,興趣對以後心裏的治療,有所幫助。


    “阿sir。”港區阿姨擺脫了這麽個大麻煩,頓時感激涕零道,“您真是個好人。”


    “若是以後,你想到什麽線索。請及時聯係警方。”


    程國豐將懷裏的女孩換了個姿勢,叮囑道。


    “yes,sir.”


    此時同組的探員抱著裝有受害人骨灰的盒子,氣喘籲籲地跑過來對程國豐說:“頭兒。能夠整理的,都整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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