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大雪過後,天空格外藍,天氣也顯得越發晴朗,叫人的心情也跟著舒暢起來,唯一磨人的是陣陣呼嘯而來的刺骨寒風,針紮般的感覺也叫人不敢出門。


    此處是一片遼闊的曠野,本是萬籟俱寂,冷得無聲無息。當一輛小馬車緩緩駛過曠野,車上傳出陣陣歡快的說話聲,於是,這個靜寂的曠野泛起了勃勃生機,讓人不覺相信,春天應是不遠了。


    小馬車上,明月依舊堅持做一名女車夫,龍夜炎也照樣固執的坐她身邊,將她摟在懷中,美其名曰擋風送暖,指路陪聊……


    不日,小馬車駛入東臨國的國都鹽平城。


    鹽平的街道兩旁商鋪雲集,非常繁華,而且這條直通城門和皇宮的中央大街異常寬闊,街道上或豪華或簡樸的馬車、牛車數不勝數,反而來往行人寥寥無幾。


    明月疑惑不解。


    龍夜炎適時解釋道:“因東臨距離北境最近,是北境異人最喜交流的國家,所以百姓成分最為複雜;此外東臨的富豪商賈、達官貴人以多馬的華麗馬車為榮,平常之家也以家中有車為榮,如此一來,東臨國人習慣坐車出行,街道自然也寬敞許多。”


    明月點點頭,心中想到的是:這一路行來,每過一處特色或是有名氣的地方,他都會抬手指給自己看,口中耐心細心的引導講解,如最佳導遊一般,似乎沒有什麽是他不知道的。


    如今,他倒是像走南闖北、見聞廣博的商旅之人。


    可,他是異國皇子,他曾是錦衣玉食、囂張跋扈的炎太子。


    “月月快看,那是東臨最有名的煙花戲場,據說每日夜晚不僅安排了精彩的戲舞表演,而且開戲前都要燃放各類美麗的煙花……”


    明月安靜地聽著,心中卻越聽越不是滋味,她沒有順著他的手望向那什麽煙花戲場,她忍不住看向他,專注的、細細的目不轉睛。


    鼻梁高挺,膚色白皙,雙目璀璨生輝,輪廓勻稱分明,他有幾近完美的側臉。


    真的好帥啊……


    就在明月看得入迷之時,龍夜炎忽然回頭,眼睛直直盯著明月,恰好捕捉到了那一抹熾熱的目光,臉上頓時綻放出激動燦爛的笑容,明媚的好似天上的太陽。


    明月一驚,慌慌張張低下頭,臉刷的大紅起來,心髒更是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心裏連連懊惱道:花癡了、要命了、藥丸了……


    某人驚喜的一把圈住明月,神采飛揚地問道:“月月,你在看我嗎?你可是喜歡我了?”


    笨蛋,哪有人這樣問的?


    明月羞窘不已,管自己現在是紅臉還是白臉,雙手推搡他,再抬頭瞪他一眼,一口否認道:“不是!”


    一個氣呼呼的否定語猶如一盆涼水當頭潑下,頃刻間涼到了龍夜炎心裏。


    某人雙手一鬆,麵上大大的笑容轉瞬即逝。他探究地盯著明月,眼若深潭,不言不語。


    明月低著頭絞著眉,似乎更加懊惱了。


    半晌,兩人都未再說話。寒風颼颼地吹著,仿佛透過衣縫、穿過毛孔,吹進了兩人心裏。


    這種無話一直持續到幾人坐在客棧大堂內用飯都未有好轉。


    明月見他麵色冷淡,行動上雖還護著自己,卻不再纏著,也不與自己說話,倒是會和兩個小家夥說說,差別待遇顯而易見。


    明月越想越氣,暗道:“往日裏死纏爛打,臉皮極其厚實,今日卻說不得了?少爺病!得治!”


    片刻,從二樓傳來一聲喜呼:“夜炎兄弟。”


    明月聞聲抬頭望去,就見二樓雅間的窗邊站著二男一女,其中一名男子年歲稍長,看起來近三十的年紀,另一男子估摸二十歲上下,這二人身軀凜凜,相貌堂堂,眉宇之間有好幾分相像。他們中間站著一位妙齡女子,小巧的圓臉,黑亮的大眼,俏麗嬌美,長得楚楚動人,頗為討人喜歡。這三位穿著打扮華美優雅,一看就是東臨權貴之人。


    那兩位男子一見真是師兄,笑著朝他招了招手。年長的男子呼道:“夜炎兄弟,真是你呀,許久未見了,快上來喝杯酒,咱們好好敘敘舊。”


    那女子更是又驚又喜,興衝衝的朝樓下跑來。


    明月蹙眉,忍不住剛要詢問,那女子已跑至師兄身旁,笑盈盈的抱住他的手臂,清甜的聲音一口一個炎哥哥,喊得明月心都酥了,也越發不是滋味,氣惱之下臉上反而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某人有些困窘,慌忙看一眼明月,卻見她嘴角似笑非笑,麵上無動於衷,對自己毫不在意。某人心中頓時一痛,又躁又鬱,忘了抽出手臂,抬頭急聲應道:“夜炎這便過來。”


    那女子盯著明月細看一眼,轉而笑嘻嘻的催著龍夜炎快走。


    “你們用好飯便回房休息,師兄遇見幾位熟人,前去喝幾杯。”話音剛落便被那妙齡女子拽走了。


    嗬嗬,頭一次見他與女子這般親密。


    明月眯起眼睛冷冷注視著他們相攜而去的背影,心裏有些煩,既不想說話也沒了胃口,索性放下筷子沉默著。


    小蘋果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勁,疑惑地問道:“姐姐,你和哥哥怎麽了?”


    小葡萄早已看出了端倪,忍不住道:“師兄這個笨蛋,惹姐姐生氣了唄。”


    明月聽罷越加煩躁,立即否認:“胡說,我沒有生氣。”


    兩個小家夥相視一眼,暗道:“師兄慘了,姐姐真的生氣了。”


    明月一言不發的坐著,偶爾抬頭掃一眼二樓雅間,那裏空空如也。明月凝神細聽,幾人談笑風生,其中那妙齡女子嬌俏甜膩的笑聲與說話聲尤為突兀,叫人不用吃都飽了。


    明月聽得百爪撓心、心思煩亂,恨不得立即出去吹吹風清醒清醒。於是乎,飯畢明月帶著兩個小家夥出門壓馬路去了。


    龍夜炎喝了兩杯酒,忍不住起身快步走至窗邊一望,那裏空無一人,想著她們應是回房歇息去了。


    那較年輕的男子笑道:“夜炎兄弟這麽緊張,想必樓下那名藍衣女子便是兄弟一直找尋的心上人吧。”


    龍夜炎轉身一笑,坦蕩認道:“正是!當初,還感謝兩位哥哥出手相助。”


    年長男子道:“哪裏哪裏,兄弟太客氣了,我們未幫上什麽忙。倒是你,從歹人手裏救下了舍妹,我兄弟二人心中感激不盡。”


    年輕男子催促道:“偶遇難得,氣氛正好,兄弟快過來多喝幾杯,”


    龍夜炎走過去又喝了幾杯,心中卻時刻記掛著明月,推脫著要走。幾人不依,某人無奈之下又自罰三杯才得以放行,急忙匆匆回到客房。


    然而,客房內一室昏暗,滿目冷寂,哪有月月的身影!


    某人焦急地呼喊,數聲之後毫無回應。


    怎地無人?她們去哪裏了?月月不會又忽然消失了吧?


    某人驚慌之下難免胡思亂想,當他想到明月可能跑了,頓時急得心都快裂了,慌不擇路的從窗口跳下去,在大街上四處張望、急切尋找。


    明月一手牽著小蘋果,一手抱著小葡萄,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她心不在焉的走走看看,對街道兩旁琳琅滿目的商品毫無興趣,似乎這些都與她無關。兩個小家夥可開心了,一看到新奇的事物,忙不迭的拉著明月過去細看,眼中滿是驚奇與興奮,顯得十分歡喜。


    隻可惜,明月身上沒錢……


    某人心無旁騖,步履匆匆,很快便尋到了那抹熟悉的背影。他舒出一口氣,快步過去握住明月的手臂,急道:“出來怎不知會我一聲?”


    明月聽他言語中帶著些許埋怨的口氣,冷哼一聲,抽出手臂退開兩步冷道:“你做事無需過問我的意思,同樣,我做什麽也與你無關。”


    某人見她突然間語氣冷漠、態度疏離,心猛烈的一縮,眉頭皺得死緊,不明白怎麽就這樣了。


    他走近兩步,直直盯著她的眼,一把握緊她的手腕緊張的問道:“月月…你怎麽了?我不是什麽地方惹你不快了?”


    他越說明月越是氣惱,使了大力硬要掙脫他,怒道:“別碰我!離我遠一點!”


    明月脾氣上來了,不停掙紮,小葡萄趁亂跳上龍夜炎的肩膀,搖搖頭看著他倆。


    某人怕她傷著自己,歎口氣無奈的妥協道:“好了,不碰你,別氣了別氣了。”


    小葡萄湊到某人耳邊輕聲道:“姐姐是真的生氣了!師兄,你慘了。”


    本還以為有了希望,卻不想不僅徹底失望,還倒退到以往疏離冷漠的狀態中。某人無聲苦笑,實在想不通自己哪裏做錯了。


    明月不再說話,轉身往回走,冷冰冰的樣子讓某人愁鬱不已。


    回去的路上,兩人一前一後走著,氣氛十分沉悶。


    某人黯然的目光盯著明月的背影,茫然不解、心煩意亂。


    這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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