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陸徵一覺醒來已經是日上三竿,他許久未曾睡過這麽香甜的覺了,以至於睜開眼了好一會身體都還沉在夢中一般。


    陸徵坐起來,忍不住齜了齜牙,傷口還有一些隱隱作疼,但已經好很多了。他爬起來剛準備換衣服,就聽見門口有敲門聲。


    陸徵急忙套上衣服,才道:“進來吧!”


    來者是青鸞留在這裏照顧保護他的人,名叫卷羽,他將手中的托盤放在桌上:“陸少爺,先吃些東西吧。”


    陸徵點點頭:“謝謝你啊。對了,你們都吃過了嗎?”


    卷羽點點頭:“吃過了。”


    陸徵又問:“青鸞是什麽時候離開的?”


    “清晨。”


    陸徵有些無奈了,他看得出來卷羽比較內向,並不喜歡聊天,也就不為難他了,讓他離開。


    這裏已經快到北疆了,環境惡劣土地貧瘠,吃食自然不如燕京豐富,看得出來這驛丞已經是費了心思的,可陸徵還是被這個粗糧饃饃給噎得不行,最後還是靠那一碟鹹菜才吃完的。


    待到吃過飯,陸徵就有些無所事事,想來自從他重生後,仿佛一直都有數不清的事情纏繞著他,好像從未這麽清閑過,而突然這般清閑,他倒是適應不了了。


    陸徵推開門,卻看到卷羽正站在門前,一見他出來便道:“陸少爺,您需要做什麽嗎?”


    陸徵失笑道:“你不用在門口守著我,我就到處轉轉,你有事就先去忙吧。”說著,就朝驛樓走去。


    卷羽沒沒說話,就一直跟在他身後。


    陸徵有些無奈,隻能任由他去了。進入驛樓裏頭,正好看見*在責罵牛大,牛大嬉皮笑臉沒個正行。


    *罵得累了,剛想歇一口氣,就看見昨天接待的貴客正走了進來,他連忙迎過去:“哎喲,這位公子,您這傷還沒好可不能到處走動,您要什麽直接吩咐一聲就成。”


    陸徵溫和地笑道:“我就是在房間待著有些無聊,來找張驛丞您請教一二。”


    *忙道:“請教不敢,您想知道什麽就問,小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陸徵便問道:“您這驛館看著挺幹淨整潔的,您在這驛館有多少年了?”


    “這驛館本就是讓人住的,當然要幹淨一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又撚了撚手指:“小的在這驛館約莫有二三十年了吧。這還是從家父傳下來的,小的也就是子承父業。”


    “您在這裏,往年應該聽過不少北疆軍和羯人打仗的事情吧?”


    *有些謹慎地回答道:“往年有些軍爺或者驛差經過,小的偶爾也聽過一兩耳朵。”


    陸徵笑道:“您別緊張,我就是想和您說說話,不然這一天躺在床上,人都該廢了。”


    *有些不好意思:“小的說話糙,怕唐突了貴人。”


    “我不是什麽貴人,我這年紀大概跟您兒子差不多大吧,我先前見您教訓那驛夫,還當那是您兒子呢!”


    牛大忍不住插嘴:“可不是,一直都把我當兒子訓呢!”


    *一瞪眼:“廢話怎麽那麽多,趕緊出去掃地。”接著又陪笑著對陸徵道,“您別聽這小子瞎說,我這都是為他好。”


    牛大嗤了一聲,眼見*要提掃帚打他了,才一溜煙跑了出去。


    *便道:“您看笑話了。”


    陸徵道:“看起來你們關係倒是挺好的。”


    *笑道:“那倒是,這小子雖然有些不著調,卻是個知恩圖報的,小的沒有兒子,這麽多年好不容易得了個閨女,婆娘稀罕著,小的也覺著閨女挺好的,反正小的有這驛館,待到老了就把這驛館交給牛大,這小子嘴壞但是心好,會給我們養老的。”


    陸徵有些感慨,又問了一些關於本地風土人情的問題,這下*就沒了顧忌,說到興頭還喊了兩嗓子,把陸徵看得目瞪口呆。


    不過也多虧有這位張驛丞,才讓陸徵的養病生活不至於那麽沉悶。


    -


    兩天後,王大夫過來給陸徵換藥,用的自然還是青鸞留下來的那瓶金瘡藥,不得不說,這藥真的很靈,隻短短一個晚上,陸徵腿上的傷口就好多了,有些地方都開始結痂了。


    王大夫看得嘖嘖稱奇,原本他以為這傷怎麽也該養個十天半個月,看陸徵這情況,再有五六天就會沒事的。


    換完藥,王大夫又不厭其煩地囑咐他傷口不要沾水,要吃清淡些,又對一旁的卷羽道:“這傷看著快要愈合了,萬萬不敢讓他去騎馬了,也不要到處亂跑,能待在床上就待在床上。”


    卷羽聽完,就拿沉默的目光看著陸徵。


    陸徵連忙求饒:“知道了知道了,我不敢再出門了。”


    “如今這傷口愈合得快些,藥方卻是要改改了。”王大夫笑了笑,提筆又重新開了藥方,“這藥有生肌的作用,吃了以後可能傷口會有些癢,千萬莫要去抓。”


    他開好藥,將藥方遞到卷羽手中,又囑咐道:“這藥有兩味比較難得,隻怕城中的藥房才有,這兒離古寧縣不遠,你先去縣上抓,要是沒有,隻怕就要到郡城裏頭才有了。”


    卷羽卻有些遲疑,這兒的確離古寧縣不遠,可他這會趕過去,也就將將趕在關城門前進去,想要出來卻是要等第二天早上了,這一來一回就要一天半的時間,將陸徵一個人放在這裏,他實在是不放心。


    正在這時,*端著茶走了進來,見卷羽擔憂,便道:“幹脆讓牛大去吧,他會騎馬,雖說比不得這位軍爺快,但想來也不過遲一兩個時辰。”


    陸徵卻道:“沒關係的,就這一天多的時間,等接我們的人來了再去抓藥也不遲。”


    王大夫卻搖搖頭:“這卻不行,吃藥也要看時機的,老朽本以為公子這傷怎麽也該過兩天才需要改藥方,不然老朽就直接替你們買來了。”


    卷羽權衡再三,以他的速度隻怕都將將趕上關城門,換了牛大,隻怕根本就趕不上,到時所需要的時間可就不是一天,而是兩天甚至三天了。他心想這是驛館,應當不會有什麽差錯,他去古寧縣一趟,快去快回應該也沒事。


    這般想好之後,卷羽便對陸徵道:“陸少爺,這藥還是我去抓吧,說不定路上還能碰見來接我們的人,到時候讓他們先過來,應該也不會耗費多少時間。”


    陸徵點點頭:“你放心吧。”


    卷羽說完就不再遲疑,將藥方往胸口一塞,就跨上馬朝著古寧縣而去。


    *見卷羽離開,才對陸徵道:“公子您放心,小的讓牛大就在您門口打個鋪,您有什麽時候叫他一聲就行。”


    陸徵哭笑不得:“我還沒這麽嬌弱,您讓他回房裏睡吧,我沒事的。”


    王大夫一邊收拾藥箱,一邊道:“公子還是聽老張的吧,牛大身子骨壯,在外頭睡一晚也沒什麽,免得您那護衛一直擔心。”


    “哎喲,我的王大哥,您這藥也開了,傷也瞧了,這時辰也不早了,您還是早些回去吧。”*知道王大夫是在為他抱不平,可他這種小吏,就是軍中隨便一個百夫長都能給他委屈受,何況這位一看就大有來頭的公子,他是萬萬不敢得罪的。


    陸徵聽了*的話,才明白過來。原來是卷羽先前的遲疑讓他們誤會了,他連忙道:“您二位別多心,他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並不是不相信張大哥。”


    王大夫笑著道:“老朽脾氣直,還望公子莫要見怪。”


    陸徵也回道:“您行事率真灑脫,張大哥有您這麽一位朋友,也是一種幸運。”


    *怕王大夫再說一些什麽亂七八糟的話,連忙搶過他的藥箱:“來來來,王大哥,我送送你。”


    王大夫無奈地看著*一副急吼吼的樣子,他看得出陸徵並非是敷衍,隻怕要不是*先說了那一番話,他也不會解釋這麽多。


    王大夫被*拉著,也隻能無奈地朝陸徵點點頭,就直接被拉出了房間。


    等到離開那間院子,王大夫才好笑道:“你這謹小慎微的脾氣就不能改改?我看這位公子人還不錯嘛。”


    *苦笑著:“那又怎麽樣,我也沒打算求著他什麽,隻盼著他這幾日過得舒心一些,讓我平平安安回去見老婆孩子就好。”


    王大夫歎口氣,這就是底層百姓的悲哀,這般想著,兩人無言地走到驛館的後門,卻正好看見牛大一邊燒水一邊嘴裏還嚼著什麽。


    *一掃後院,皺眉道:“讓你掃院子,你在這做什麽呢?”


    牛大見了他,連忙跳起來:“燒、燒水呢……”


    *看了看他不遠處的柴火堆,罵道:“光記得用,這柴又沒了,還不趕緊去劈?”


    牛大翻了個白眼:“是。劈柴去。”說著,就拿著斧頭開始劈柴,結果用力太猛,一根木頭居然直接砸到了燒水的壺,險些把那壺水灑了。牛大嚇得一縮脖子,不敢再吊兒郎當,老老實實地劈起柴來。


    *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的背影,對王大夫道:“你看這小子,這麽多年了,這憊懶的性子就沒改過!”


    王大夫笑嗬嗬道:“小孩子還沒定性,再大些就好了。”


    *歎口氣,對他道:“雖說現在天黑的晚,但你住的偏,還是要當心。”


    王大夫笑道:“我還用你囑咐我。”說完正準備離開,又想起什麽一般,回頭道:“你也多留點心,近來天氣幹燥,這附近縣鄉都有七八起走水了,你這附近又沒有河,萬一走水了可就麻煩了。”


    “知道了。”*滿口應道,“我的性子你還不知道,最是小心的,你看這麽多年我這驛館出過什麽事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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