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頭青年看了一眼陳雲霆和張鐵塔,又看了眼烤肉的九兒,道:“這幾位就是傳聞中的貴客了?聽說是跑到咱們地盤打獵被大哥撞上的?是做什麽的?哪條道上的?”


    白雲飛:“做生意的,誤進斷命穀,不是什麽壞人,老二你別嚇到他們。”


    平頭青年這才在一旁坐了,眼睛不時的盯著九兒和桌上的烤肉,白雲飛衝陳雲霆介紹了下:“老二許世忠。”


    陳雲霆和張鐵塔一拱手:“二當家的好,小弟姓陳。”


    許山虎也一拱手:“陳兄弟,好說好說。”


    九兒一邊烤肉一邊往上撒著鹽、辣椒粉、孜然、胡椒粉等調料,山風一吹,這濃鬱的香味誘了整個山頭的人都直流口水,陸續的,又有3個人來到了白雲峰,都是其他各小山頭的當家的,每個人一上山頭都不免大喊一聲:“嘿,真香!”


    白雲飛一一向陳雲霆介紹了這幾個人,原來好漢幫除了大當家的白雲飛之外,還有4個當家的,大當家白雲飛是住在白雲主峰,其他各當家的都有自己的小山頭,畢竟好漢幫幫眾有□□之多,一個山頭住這麽多人也確實太過擁擠,便隻好分開居住,平時有什麽事要商議就以敲鍾為號再來主峰上聚齊。


    這4個當家的圍著白雲飛坐在一旁,人多了就吵鬧,熱火朝天的聊著,都是些什麽哪個山頭的土匪又搶了誰家,折損了多少個弟兄,搶到了什麽東西之類的話,陳雲霆也插不上什麽嘴,甚至覺得自己聽了這些土匪們的事也不合適,又不能躲起來不聽,隻好看向遠方欣賞著山裏的風景,張鐵塔則坐在陳雲霆的一側眯起了眼睛閉目養神。


    聊了一陣子,突然一個矮個子黑臉土匪道:“老大,這肉還得等多久,味也太香,勾得我老黑饞蟲都要跳出來了!”


    白雲飛抬眼問了句九兒:“九兒,還要等多久?”


    九兒:“再等10來分鍾就行了!”


    白雲飛:“老四,別急,再等會兒。”


    正在這時,一個小土匪跑過來道:“大當家的,各位當家的都到齊了,鹿血要上麽?”


    白雲飛點了點頭,又衝幾個當家的道:“兄弟們,肉先別急,鹿血可是備好了,我老白可沒想著私吞,今天來者有份,一人一碗!”


    眾人齊聲歡呼:“哈哈,好東西,謝大哥!”


    轉眼,每人一大碗的鹿血紛紛被端了上來,陳雲霆端著這碗血腥味直衝腦門的血液,心裏頗有些抗拒,九兒也揪著小鼻子一臉嫌棄的樣子,白雲飛道:“陳兄弟,九兒,這鹿血溫熱養身、滋補虛損,可是難得的補品,雖然聞著腥,但喝起來沒那麽難喝,來,幹了!”


    說完,白雲飛一仰脖咕咚咕咚就如同喝茶一樣一口氣兒把這一大碗鹿血喝了個幹淨,陳雲霆也不好再推諉,端起碗先小小的嚐了一口,入口溫熱,口感粘稠又有些鹹腥,索性不再去品它的味道,也學著白雲飛仰脖一氣灌了下去,九兒也緊跟著捏著鼻子喝了下去,喝完之後好一陣的想要幹嘔,隻好強行壓了下去,但幾分鍾之後,就覺得一股暖陽陽的感覺自小腹處升起,之後慢慢流轉到全身,竟然覺得渾身十分的舒適,臉色也紅潤了些,而且精神也好了不少,看來這鹿血補身的效果確實是有的。


    喝完鹿血酒,幾個當家的個個臉色紅潤精神飽滿,一個壯實的紅臉漢子聲如洪鍾道:“大哥,這肉都快好了,酒呢!”


    白雲飛一拍腦門:“瞧我這記性,老五,你帶倆兄弟進我洞裏搬酒去!多搬幾壇出來!”


    老五一拍大腿:“嘿嘿,要的就是大哥這句話!”


    不一會兒,老五帶著兩個土匪就搬出來五六壇子酒來,這酒一搬出來就把陳雲霆驚了一跳,居然是老紹興的酒!莫非好漢幫的人搶過老紹興?仔細想也不對,沒聽說老紹興的酒被搶,總不能土匪還會花錢買酒吧?


    九兒嫻熟的用一把小刀子在那扇肉排上一邊烤一邊不時的劃幾下,還不停的往上邊撒調料,一股股烤肉和調料的濃香順風飄過來,一行人都有些迫不及待了,這時,老五一眼就看見陳雲霆身邊的那個如鐵塔般的漢子眯起來的眼睛裏不時的冒出一絲精光,再看這人渾身上下結結實實的肌肉,就知道這人身上是有功夫的,當下就有些心癢,衝張鐵塔說道:“這位爺們兒,我看你身上有些功夫,趁肉還沒烤好,咱來兩趟比劃比劃?”


    張鐵塔睜開眼睛,一抱拳,木木的說了句:“在下是外人,當著大當家的麵動手怕是不合規矩。”


    白雲飛擺擺手:“無妨,我這五弟是個好鬥的,幾天不動手就手癢癢,爺們兒就陪他打幾趟吧。”


    張鐵塔就站起身來站在了前邊的空地上,這個身高和體格和張鐵塔不相上下的老五雙臂一振大吼一聲,握著兩隻大大的拳頭就朝張鐵塔打了過來,張鐵塔依然一臉木然的樣子,垂著雙臂並沒有動彈,老五見張鐵塔一幅不為所動的樣子,心下就有些氣,又往拳上加了幾分力氣,對準張鐵塔的雙肩就砸了過來,在老五的雙拳離張鐵塔僅剩一寸的時候,張鐵塔的身子突然動了,一個側身躲過老五的雙拳,順手就把老五的兩隻手腕捏住了,任憑老五如何晃動身子就是掙脫不了。


    這個老五也是個倔頭,見手腕被捏著拿不開便伸腳去踢張鐵塔的下盤,卻又被張鐵塔輕輕的伸腿一別就把老五踢過來的腿給夾住了,老五又‘啊’的一聲暴喝把自己那顆碩大的腦袋往張鐵塔的麵門撞了過來,張鐵塔並沒有躲,就聽‘砰’的一聲悶響,張鐵塔沒有傷得分毫,倒是老五的被撞得嗡的一陣眩暈差點被暈過去,腦門上也紅了好大一片。


    見這老五不依不饒的還要動作,張鐵塔微微用力把老五往外一推,老五一個站立不穩就摔了個屁股墩,但馬上就咬牙站了起來,甩了甩依然發脹的腦袋衝張鐵塔一抱拳:“爺們兒,老五我不如你,服了!”


    張鐵塔也一抱拳:“承讓!”


    老五被張鐵塔幾下就打扒下了,矮個子的黑臉老四也一下就跳了出來:“大哥,容我跟這位爺們兒走幾趟!”


    白雲飛:“老四,還沒看出來?這爺們兒練的是硬氣功,有幾十年的功底,咱們這幫人沒人是對手,就別折騰了。”


    這時,站在桌案旁的九兒清脆的喊了聲:“大當家的,肉烤好了!過來吃吧!”


    這一聲喊,眾人呼嘩一下就圍了過來,早把要比劃比劃的事放到一邊去了,就連黑臉老四也收了手走了過來,有小土匪七手八腳的上了碗筷,九兒把手裏的小刀遞給白雲飛:“大當家的,這第一塊肉你來動手!”


    白雲飛笑笑的看了一眼九兒,接過刀子在手裏看了看:“這小刀子挺漂亮。”


    九兒:“那是,這可是我師——我一個長輩送我的寶貝!”


    白雲飛在烤好的肉排上輕輕一劃切下了片肉塞到了嘴裏,誇讚道:“嗯!真香,今天這隻鹿是陳兄弟先開槍打到的,來,這肉先給客人嚐!”


    白雲飛又切了幾片肉分別拿給了陳雲霆、張鐵塔和九兒,給九兒那塊肉還特地選了塊肥瘦相當品相好的,之後,白雲飛才招呼了聲:“兄弟們,開吃吧!”


    眾人這才各自拿著九子一擁而上開始片起了肉,陳雲霆注意到,這幫土匪還是挺講規矩的,白雲飛沒發話前沒有一個人敢上來片肉吃,白雲飛吩咐可以開動了之後,這幾個當家的也是小心翼翼的頗有次序的片著肉,並不像戲文或評書中那些野蠻的土匪那樣一手抓起一大塊肉就啃的樣子。


    這扇肉排沒烤之前帶著骨頭足有十來斤,但烤好的肉就沒那麽多了,這幾個大漢要想吃飽也是不可能的,隻能說是是下酒菜,不過好歹鍋裏還燉著一大鍋肉,嚐了下肉,有小土匪把酒壇子也搬到了桌上,剛才九兒一直在烤肉並沒有注意這酒壇子,眼下一眼就看到了這酒壇子上老紹興三個字,心裏也是大大的驚訝了一下,自己就今天沒去店裏,不會是今天就被搶了吧?


    陳雲霆早已注意到了九兒,用眼神示意九兒不要表現出來,小土匪給幾個當家的和陳雲霆一行人每人倒了一碗酒,白雲飛端起酒碗:“這碗酒先敬今天打到鹿的貴客,幹了!”


    陳雲霆端起酒碗喝了口,並不是老紹興的五年陳,而是當年釀的新酒,這種新酒產量大,味道不如五年陳濃香醇厚,但價錢卻便宜,普通的百姓基本就是喝這種酒,見陳雲霆臉上有猶豫,白雲飛道:“怎麽了陳兄弟,這酒不夠味?”


    陳雲霆:“哪裏,老紹興的酒都是好酒!”


    白雲飛:“哈哈,確實是,我白雲飛也愛喝老紹興的酒,可惜那五年陳太貴,我這山裏的弟兄又多,不然肯定要多買些五年陳來備著。”


    剛剛九兒還疑惑著這幫土匪是不是下山搶了老紹興,聽白雲飛這麽說就追問了句:“大當家的喝酒還要自己花錢買嗎?”


    白雲飛:“哈哈,土匪也不是誰都搶、什麽都搶的,我們可是有原則的土匪,兄弟們說對不對?”


    眾人:“對,我們是有原則的土匪,隻搶奸商、惡霸、貪官!”


    白雲飛:“九兒這烤肉的烤得可是真好,要不是你已經嫁了陳兄弟,我可真想把你留在山頭上讓你天天給我烤肉吃!”


    雖然隻是句玩笑,但白雲飛說這句話陳雲霆心裏馬上就不高興了,這不是對九兒別有心思麽?難道他把自己騙過來是看上了九兒?如果真是這樣今天自己就三個人,可是難逃這土匪窩了,心裏頓時有些七上八下起來。


    九兒也是一愣,但馬上就咧嘴笑了笑:“那可不行,我心裏容不下別人,要是有人強迫,我不如跳了這山崖,不過……我也非常敬佩大當家的爽朗仁義,做你的妹子倒是可以考慮!”


    白雲飛哈哈笑了起來:“對對對,做妹子也可以,瞧我老白,怎麽能當陳兄弟的麵說這種話,真是酒喝多了犯混了,陳兄弟你可不要介意,我對九兒可並無什麽壞心思的。”


    陳雲霆這才尷尬的笑了笑:“大當家的玩笑話我怎麽會介意……”


    這件事就這麽揭了過去。


    老二:“大哥,周邊的奸商、惡霸、貪官被我們搶的也差不多了,我們也該找找新路子了,這陣子沒下山,兄弟們手頭都有些緊了!”


    老五:“大哥,我可聽說最近陳記跟王意文串通一起壟斷了整個結興的糧食市場,而且還刻意打壓陷害其他同行,聽說這幾天連米價也漲了些,是不是可以劃進奸商的行列開搶了啊?”


    陳雲霆的心裏咯噔一聲,臉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正在想著要不要說點什麽,那個老三又加了把火:“我看是可以了,幾個月前國民政府剛成立的時候賣麵破旗子還要5塊大洋!這不是奸商是什麽?”


    白雲飛喝了口碗裏的酒,看了看陳雲霆,突然問了句:“陳記這件事,陳兄弟怎麽看?”


    陳雲霆:“據我所知,陳記這麽做也是形勢所迫,並不是本意。”


    白雲飛:“哦?此話怎麽說。”


    陳雲霆:“陳記以往經營多年一直是信譽良好的,自從王意文上台以後就強行捆綁、命令陳記按自己的意願行事,陳記也是迫與無奈,我認為以此認定陳記就是奸商,陳記也是很冤枉的,況且,陳記的經營和之前也並無太多的不同,一直也在盡力抵抗著王意文幹涉價格和品質方麵的事……”


    老三:“原因是什麽我們管不了,反正和王意文狼狽為奸賺黑心錢這事陳記也是得了好處了,就應該劃入奸商的行列。”


    白雲飛頗有深意的看了看陳雲霆,又衝幾個當家的道:“陳記的事先放一放,我倒是聽說王意文和孟卓業這倆小子在紹興城鬥得正歡,手裏也都有些錢財人馬,特別是孟卓業手裏,還有槍支彈藥……”


    老二:“大哥不會是惦記上保衛團了吧?那可是我們的死對頭,怎麽說也是官方的人,我們不好做得太過吧,萬一把他們惹急了調來省裏的部隊來我們可就吃大虧了!”


    老五:“連獨龍部隊和砍頭營都不怕的保衛團?跟他們幹大哥還覺得丟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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