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進入了12月,1號晚上陳雲霆和陳良雍出去和王意文吃飯談事,一直忙到晚上9點多才回家,九兒正無聊的躺在床上看白天的報紙,今天的報紙整個版麵都在通篇報道蔣介.石和宋美.齡結婚的事,上邊還印著蔣宋兩人大幅的結婚照。


    照片上的蔣介.石身著黑色西服,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宋美.齡則穿著白色的婚紗手捧鮮花、美麗高貴。陳雲霆推門進來,九兒把手裏的報紙往床上一扔,站身起一把撲到陳雲霆的懷裏:“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陳雲霆親了親九兒的額頭:“還不是忙那些事,想我了?”


    九兒:“這還用說……”


    陳雲霆拉著九兒坐到床上:“剛在看什麽?”


    九兒拿起那份報紙,指著上邊的照片道:“這個就是宋美.齡啊,長得真漂亮!”


    陳雲霆笑了笑:“宋氏三姐妹,哪個姿色才情差了?”


    九兒:“她居然30歲才結婚……還有,那個蔣介.石也40歲了,那麽晚結婚……”


    陳雲霆靠在床上把九兒攬到懷裏刮著九兒的鼻子:“人家結婚早晚關你什麽事了?嗯?”


    九兒:“我們16歲就成親了,是不是太早了?”


    陳雲霆翻身把九兒壓在身下吻上九兒唇:“現在後悔也晚了……”


    九兒:“唔……討厭……人家跟你說正事……急色鬼……”


    陳雲霆剝著九兒的衣服:“是啊,我這麽猴急,怎麽能等到你30歲才要你……”


    1928年1月4日傍晚,陳雲霆和陳良雍剛在店裏忙完手裏的活正要收工,放在櫃台上的電話響了,陳良雍接了起來,居然是王意文。


    剛一接通電話,就聽到電話裏傳來了王意文頗意氣風發的哈哈大笑聲:“陳老板!好消息!孟卓業的免職書拿到了!”


    陳良雍意外道:“裘保仁那走通了?”


    王意文:“哈哈,你猜都猜不到這條路是怎麽走通的,原來是那個裘保仁看上了百花樓的頭牌小玉兒,卻一直不得美人心,我托人說動了小玉兒,把小玉兒帶進了裘保仁的私宅成就了好事,哈哈哈,真沒想到,原來搞定裘保仁的路子是在這兒!當然了,該花的錢也沒少花……”


    陳良雍有些尷尬的聽著王意文得意的說著這件事的過程,又不好打斷掃他的興,便耐心的等他說完,終於,王意文冷靜了下來:“等明天一早我就去保衛團團部去找孟卓業,我要當麵把這張免職書拍到他臉上,裘保仁已經承諾了,如果孟卓業膽敢不從,我一個電話過去他就帶保安部隊過來接收!”


    陳良雍心裏也鬆了口氣:“如此……如此甚好,解決掉孟卓業,意文你在紹興城就再也沒有後顧之憂了,陳記也就不再受那幫兵痞的騷擾了。”


    王意文:“上午我還去了省府一趟,郝潤生也見過了,郝潤生說如果裘保仁這過了關,過段時間孟卓業這邊的事解決了就提請我來兼任保安團團長。”


    陳良雍:“恭喜意文你了,這對於你和陳記都是好消息。”


    王意文:“好,那就這樣,我剛從裘保仁的大宅出來,現在還在杭州,這件事終於辦成了!以後,有我王意文在,陳記有的是發財的機會!”


    陳良雍:“意文你還在杭州?今天晚上還回紹興嗎?”


    王意文:“吃完飯就回去,我跟謝思元開車來的,回去一個多小時也到了。”


    陳良雍掛了電話,把和王意文的談話內容跟陳雲霆說了一遍,陳雲霆心裏也是鬆了口氣,但馬上表情又凝重了起來,陳良雍:“怎麽了,事情已定,還這麽沉重?”


    陳雲霆:“爹,不知怎麽的,我心裏總有些不安,您說孟卓業會不會狗急跳牆做出什麽極端的事來?”


    陳良雍:“他再看王意文不順眼也不敢帶保衛團造反吧?好歹王意文也是一縣之長,他要敢反,省裏馬上就會派部隊過來鎮壓,我估計孟卓業也不敢抗命不從,頂多被迫交出領導權再謀後路。”


    陳雲霆:“話是這麽說……也許是我想多了吧。”


    陳良雍:“走吧,回後院吃飯,明天一早等王意文的好消息。”


    然後,第二天一早,陳氏父子剛剛吃完早飯開始在總號忙碌,就聽夥計從外邊傳來一個爆炸性的消息——王意文在昨晚從杭州回紹興的路上被人暗殺了!


    據說是被路過的一個生意人發現的,王意文和秘書謝園元乘坐的汽車就翻在路邊的溝裏,王意文頭部中槍、謝思元胸部中槍,兩人都是被人一槍斃命,謝思元死後雙手還緊緊的握在方向盤上……


    今天早上,孟卓業已經派人將王意文和謝思元的屍體從公路上拉了回來,並在縣公署門口和團部將王意文和謝思元被刺殺一件做了通告,通告上說,對縣長王意文被刺殺一事頗感痛心,已經把此消息上報給了省裏,在王意文的車上發現了一個公文包,裏邊有若幹文件,一把□□,還有一些銀圓和兩人的證件,省裏來電則責成縣保衛團盡快查出刺殺王意文和謝園元的凶手,最後還稱下午家屬可以去團部領屍體。


    聽到這個消息後,陳雲霆的腦袋嗡了一聲,王意文居然死了!這個結果是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的,陳雲霆趕緊拉著陳良雍進了後堂:“爹!這件事肯定是孟卓業背後搞的鬼!”


    陳良雍:“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事,多半就是孟卓業了,沒想到這廝膽子這麽大,居然敢刺殺王意文。”


    陳雲霆:“孟卓業果然也是個狠角色,他知道如果明天免職書一到如果自己不接受就是違抗命令,所以趕在免職書正式下達給自己之前刺殺了王意文……不對,爹,就算孟卓業不肯承認在公文包裏有那封免職書,難道省裏不會再重新發一份過來嗎?為什麽還責成孟卓業來查此事、對免職的事不再重新下命令了?”


    陳良雍猶豫了下:“或許是擔心紹興城剛死了縣長,如果再沒了保衛團團長,城裏肯定會更亂,有孟卓業在至少還以暫時維持一下,再加上孟卓業的關係背後再一運作,估計也就假裝什麽也沒發生過把這事掩飾了過去了吧,沒想到孟卓業在這個節骨眼上還能翻身……”


    陳雲霆麵色黯然道:“陳記真正生死存亡的時候,恐怕是要到了。”


    陳良雍扶了扶陳雲霆瘦削的肩膀:“雲霆,經過這些事,爹也想通了,或許你之前的想法是對的,錢財或者生意對於我們來說或許也並沒有那麽的重要,不做生意了無非是日子清淡一點,任你我的能力還不至於挨餓,能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在一起過上平淡幸福的生活也可以了。”


    陳雲霆:“嗯,所幸我們之前做了些準備、留了後路,就算這些生意都不要了,至少也夠我們過上閑適的生活了,實在不行我們就遠走高飛,離開紹興城,天下之大,總有我們的落腳之處。”


    陳良雍:“也先不要那麽悲觀,走一步看一步吧。”


    下午2點,孟卓業、孟二冬帶領幾十個保安團小後來到總號要求見陳良雍,陳良雍早就料到孟卓業早晚會來,隻是沒料到會這麽急,便麵無表情的把孟卓業和孟二冬讓進了後堂。


    孟卓業四下看了看後堂的布置:“哎呀陳老板,這陳家果然是家底豐厚啊,瞧瞧這家具,一水的紅木,這窗欞雕花也真是講究,還有這茶壺茶杯,怕也是前清官窯的吧?”


    陳良雍:“孟團長今天來不是要跟我談論家具茶具的吧?”


    孟卓業臉色一變:“哼,既然陳老板這麽著急,那我老孟也就明人不說暗話了,王縣長不幸去逝,縣裏諸多事務一時無人掌管,郝主席已經要我暫代處理一些以前由王縣長處理的事務,現在時局混亂,城裏流氓混混甚多,城外土匪又伺機搗亂,聽說陳記這幾個月關了好幾家分號了?做生意也不容易啊,不過,陳老板放心,王縣長雖然不在了,但我孟卓業以後會代王縣長會好好看護陳記的,陳老板說是吧,啊?哈哈哈……”


    陳良雍麵沉似水,坐在一旁的陳雲霆也雙拳緊握,孟二冬不陰不陽的笑了笑:“陳老板、陳少爺,也不用這麽緊張嘛,雖然孟團長和王縣長以前在政事上有頗多不同的見解,但孟團長也是個實在人,不會計較陳記以前的那些過往的,有孟團長為陳記撐腰還怕什麽,該賺的錢還是照樣要賺!”


    陳雲霆:“不知道孟團長打算從陳記抽多少收入出去?”


    孟卓業伸出右手晃了晃,陳雲霆銀牙緊咬:“孟團長要抽五成?”


    孟卓業:“對,五成,而且是純利潤,一月一結!”


    陳良雍砰的拍了下桌子:“孟團長未免胃口太大了吧,王意文在的時候隻抽兩成,而且是毛利!”


    孟卓業輕搖著腦袋:“此一時,彼一時,王意文還能活過來嗎?現在他是怎麽死的都還不知道呢……”


    陳良雍:“你——”


    孟卓業站起身:“好了,我老孟雖然是個粗人,卻也不是強人所難之人,這樣吧,給你們三天考慮時間,同不同意全在陳老板的意思!告辭!”


    說完站起身就出了門,孟二冬也站起身說了句:“如果陳老板不同意合作的話,以後要是陳記再有流氓混混搗亂、打砸、搶貨、燒店的事發生,我們保衛團可能就會兵力不足,無力看護了,哈哈哈!”


    陳良雍:“哼!”


    孟二冬突然回頭看了眼陳雲霆:“對了陳少爺,怎麽不見你家姨太太出來?那小妞兒一身火紅,拿著把烏亮的小鞭子,嘖嘖,可是招人得緊呐!我到現在還懷念著上次去老紹興吃飯時被她打在手上那一鞭子,可真夠勁兒!”


    陳雲霆咬牙低語道:“孟二冬,你不要欺人太甚!”


    孟二冬:“哈哈哈……”


    看著兩人大搖大擺的離去,陳雲霆兩眼寒光四射,一拳狠狠的打在了門框上:“爹!就這麽把我們辛苦賺來的錢分一半給孟卓業?”


    陳良雍:“胳膊擰不過大腿,好人鬥不過流氓,我們有別的選擇嗎?”


    陳雲霆:“這才是個開始,這幾個月來王意文給了孟卓業那麽大的難堪、找了那麽多的麻煩,而我們又是一直和王意文同一戰線的,恐怕這些惡果全都要報在我們陳記的身上,我擔心孟卓業以後會更過份!”


    陳良雍:“眼下事實已然如此,就算他有吃掉陳記的野心、甚至重新再打陳記其他產業的野心,我們又能耐他何?雲霆,別太著急上火了,不是還有最後一條路麽,暫且看看再說,另外也可以私下裏尋覓一個妥當的退路了。”


    陳雲霆這才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王家老爺已經去領屍體了,這件事先不要告訴王意如了吧,我怕她知道了難過。”


    陳良雍:“嗯,先不要告訴她。”


    緊張了一天,父子兩人回到櫃上,當天的晚報已經出來了,陳雲霆看到第一版頭條又是一條重大消息:蔣介.石今日在南京宣布複職


    新聞上說,複職後的蔣介.石不僅仍然是國民革.命軍總司令,還同時兼任了國.民.黨中央政.治會議主席和軍.事委員會主席,陳雲霆把報紙送給陳良雍,陳良雍看完後也是長歎一聲:“這個國家,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太平下來。”


    陳雲霆:“難說。”


    這一天過得亂糟糟的,直到晚飯時父子倆還在總號忙碌,徐媽過來喊兩人吃飯,兩人也沒什麽心思吃飯,一直折騰到晚上8點多,陳雲霆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了房,回到屋裏,九兒並不在,問了秋紅,說是去廚房了,陳雲霆坐在桌邊喝了口茶,房門一響九兒就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回來了,看見陳雲霆在房裏,九兒問了聲:“你回來了?”


    陳雲霆:“嗯,這是老鴨湯?”


    九兒:“是,晚飯你沒回來吃,特意讓徐媽給你留的,快坐下吃吧。”


    陳雲霆拿起勺子一勺勺吃著燉得軟嫩香濃的老鴨湯,不一會兒就吃得渾身暖洋洋的,喝完湯洗漱完畢,陳雲霆把九兒嬌小的身體抱在懷裏,伸手輕輕的撫摸著九兒柔嫩的小臉,眼裏若有所思,九兒:“我聽說王意文昨天晚上被人暗殺了,孟卓業下午還找到家裏來了?”


    陳雲霆:“嗯。”


    九兒:“現在又快過年了,保衛團的那幫人又該索要過年的孝敬錢了,現在王意文又死了,各商號怕是又要出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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