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卓業一雙眼睛惡狠狠的盯著陳良雍夫婦道:“陳良雍,我看你還是老老實實的把九兒藏在哪裏說出來吧!省得兄弟們再來中叨擾,別告訴我你不知道!”


    陳良雍:“哼,不知道!”


    孟卓業把手裏的槍一下頂到了陳良雍的腦袋上:“九兒打死了二冬,我一定要讓她血債血償,她不過是你們陳家一個姨太太,你可不要敬業不吃吃罰酒!”


    陳良雍把目光看向一旁,懶得理會孟卓業這個無賴混帳的兵痞頭子。


    孟卓業:“不要以為你不說出來我就沒辦法了!把人給我帶上來!”


    馬上,幾個兵痞就從外邊把王意如、小翠和秋紅來一並押了過來,孟卓業看了眼一臉冷漠的陳良雍,在三個女眷臉上看了看,最後把目光停留到了王意如的臉上,說道:“哎呀,這不是王縣長的親妹妹、你們陳家的兒媳婦嗎?長得倒頗有幾分姿色,你說……如果我把她的臉劃破了,你兒子會不會心疼?”


    說著,孟卓業從身上拿出一把刀子來,把刀尖貼近王意如的臉上下比劃了幾下,嚇得王意如霎時間就臉色蒼白渾身顫抖了起來,陳良雍狠狠的瞪著孟卓業:“拿一個弱女子來威脅,算什麽英雄好漢?”


    孟卓業獰笑著用刀子在王意如的臉上拍了拍:“誰稀罕當什麽英雄好漢,今天你不把九兒的下落說出來,就等著你兒子天天跟個鬼臉女人睡一起吧!”


    陳良雍看著被嚇得瑟瑟發抖的王意如,心裏頗是著急又毫無辦法,自己確實是不知道九兒跟一夥兒什麽人一起滅了兵營救走了沈東平,就算自己想說出來怕是都不知道要說什麽,隻好冷冷說了句:“九兒去了哪裏我確實不知道,家裏的女眷就更不知道了,有什麽事衝我來,就不要為難他們了!”


    “哼!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孟卓業突然毫無預兆的拿起刀子在王意如光滑的臉上淺淺的劃了一刀,即便是這淺淺的一刀,也使得王意如臉上一下就被劃出了一道蜿蜒如蜈蚣般的血痕,鮮紅溫熱的血液順著臉上的傷口聚成線條一滴滴流到了地上,王意如疼得啊的一聲尖叫,當場就又驚又痛的暈了過去。


    秋紅也嚇得驚叫一聲伸手扶住了即將倒在地上的王意如,小翠甚至已經被眼前的場景嚇得發了呆,直到看到秋紅扶起了王意如,這才啊的一聲尖叫反應了過來,看了一眼一臉是血的王意如,心裏的痛和恨如同烈火一般撲的一下就竄了上來,頓時就不要命一般發狂的朝著孟卓業撲了過來,一把抓住孟卓業的手腕張嘴就要咬上來,孟卓業並未料到這個丫頭突然間就發了癲狂,抬手就把剛剛劃過王意如臉的那把刀子衝著瘋狂中的小翠刺了過來。


    這電光火石之間,陳良雍終於也從剛剛的震驚中反應了過來,伸手就把藏在身上的□□拔了出來,抬手就指向了孟卓業,陳良雍原本是打算這一槍打在孟卓業的手腕上把他手裏的刀打掉的,以免孟卓業刺到小翠,可卻忽略了孟卓業雖然是個兵痞頭子,但玩了多年槍的功夫卻是真實的,遠比自己這個半路出家剛剛開始學槍的人反應快了太多,就在陳良雍剛把自己的槍指向孟卓業之時,就聽砰的一陣巨響傳來,孟卓業絲毫無傷,陳良雍卻捂著胸口倒在了地上,馬上,地麵就被從胸口急速湧出的鮮血染紅了。


    見孟卓業又毫無預料的一槍打在了陳良雍的身上,佟氏嗷的一聲淒厲的尖叫著撲到了倒在地上的陳良雍的身上,用手帕捂住陳良雍胸前瘋狂往外奔湧著鮮血的傷口,向四周大聲的喊叫著:“來人啊!救命!快去叫醫生救老爺!”


    一直被保衛團兵痞們堵在門外的幾個夥計和護衛這就打算跑出去叫醫生,卻被孟卓業示意給攔了下來,看著倒在地上已經沒了氣息的陳良雍,孟卓業衝一臉悲痛的佟氏不鹹不淡的說道:“正中心髒,叫來神仙也救不了了,還是別費工夫了。”


    佟氏依然用力的捂著陳良雍胸口,似乎不相信似的哭喊著:“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老爺會死!你們快去、快去叫醫生啊……嗚嗚嗚……”


    被兵痞堵在外邊的陳三兒和幾個夥計聽到佟氏的哭聲,也同樣悲痛的從外邊哭喊著叫了聲:“東家!”


    佟氏突然掙紮著起身欲朝孟卓業身上撲過來,馬上就被幾個兵痞擋在了前邊,佟氏發了瘋似的抓住拉著自己的兵痞又是踢又是咬,被一個兵痞狠狠的一槍托砸在頭上打暈了過去。


    轉眼就是一死一傷,小翠撲在地上銀牙緊咬的扶著暈倒過去的王意如,掏出用手帕捂著王意如受傷的臉,秋紅則掙紮著過來扶住了被打暈過去的佟氏,徐媽和廚子那幫人也被兵痞們綁在了廚房裏,一時之間陳家上下居然再沒有能夠主事的人。


    孟卓業冷冷的看著這一家老弱婦孺,有些不耐煩的收了槍,對著地上陳良雍的屍體狠狠的罵道:“真他媽晦氣,人沒搜到又死了一個!本來沒打算打死你的,誰讓你著急趕上來送死,槍是能隨便指人的?是你找死可不要怪我!”


    一個兵痞看了看眼前的情形,小心翼翼的過來請示:“團長,看來那九兒真不在陳家,陳良雍也死了,我看也問不出什麽消息了,要不咱們再去別的地方找找?”


    孟卓業:“還去哪裏找?今天天還沒亮的時候不是就已經先去了湖口鎮沈家找過了嗎?娘家夫家都沒有,他媽的,這個丫頭片子到底藏到哪兒去了!”


    兵痞:“團長,在沈家的時候有一個夥計忍不住揍說了個消息,說是九兒前幾年曾在城南40裏的陽石山跟一個道姑學過幾年功夫,她會不會是逃到那個道姑那去了?”


    孟卓業抬腿就往這個兵痞的身上踢了一腳:“你他媽這個時候才說,早幹嗎去了?”


    兵痞:“我以為九兒會在陳家藏著,所以……”


    孟卓業:“行了,都跟我走,馬上去陽石山!”


    這時,有一個隊長模樣的兵痞走了過來:“團長,現在陳良雍死了,我們怎麽收場,畢竟陳良雍在紹興城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我聽說還加入了國.民.黨,我們會不會惹上什麽麻煩?”


    孟卓業冷哼一聲:“怕什麽,對外就說是他窩藏罪犯、暴力抗捕被誤傷的,現在紹興城裏還有誰能拿我怎麽樣?”


    兵痞:“他兒子陳雲霆還在外邊,回頭會不會……”


    孟卓業:“陳雲霆?他要識相的就親自把九兒送到保衛團,否則——誰知道下一個窩藏罪犯、暴力抗捕被誤傷的會不會是他!”


    兵痞:“是是,還是團長英明。”


    孟卓業:“別廢話了,都給我打起精神,去陽石山!”


    眾兵痞們正要撤走,就聽到院裏一陣騷亂,還沒搞清楚是怎麽回事,就見從外邊嘩啦啦湧進來一百來號荷槍實彈的軍人,這夥軍人一看就不是保衛團這種兵痞,這夥兒人身材挺拔、身高統一,身上的著裝清一色的都是整齊的德式黃昵製服,頭上戴著同色的有青天白日圖案扣子的筒式軍帽,就連皮帶、皮靴、槍支、水壺都是清一色的德式配備。


    這幫正規軍列成四排,像個整齊劃一的長方形的一樣刷刷刷的走了過來,光從氣勢上就把保衛團這夥兒兵痞給震驚到了,以為是什麽司令長官前來視察的衛隊,正在孟卓業和這幫兵痞們愣神的時候,軍隊往邊一上靠,從一側走過一男一女兩名身著墨綠製服的年輕軍官來,正是蔣蘋和汪青雲。


    蔣蘋快步走了過來,一邊走一邊掏槍:“孟卓業!光天化日之下強闖民宅,你好大的膽子!”


    孟卓業:“哼,我保衛團偵破命案、搜索嫌犯,又礙著你蔣特派員什麽事了?”


    這時,汪青雲已經跑到房裏查看了現場,幾步跑了出來說道:“蔣特派員,陳老板被打死了,陳老板的太太也暈倒了,另外還有一名女眷被劃傷了臉。”


    蔣蘋眉頭一皺,扭頭朝屋裏看了一眼歎了口氣:“還是來晚了一步,孟卓業!陳老板是你殺的?”


    孟卓業:“是他暴力抗捕舉槍殺我,我自衛才誤殺他的。”


    蔣蘋:“孟卓業,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什麽人,你以為我會信你的話?”


    孟卓業:“蔣特派員,你清你的黨,我抓我的人,咱們還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今天是我倒黴,嫌犯沒搜到還誤傷了人,我還要繼續搜捕犯人,就不陪蔣特派員你了,再會!”


    蔣蘋:“嗬嗬,想這麽著就走了?陳老板可是加入了國.民.黨的,也是為黨國孝忠的人,你以為憑白無故的打死一個國.民.黨黨員就白打了?”


    孟卓業:“都說了是他暴力抗捕誤殺的,我不想跟你糾纏太多,不過,我也警告你,別以為手裏有點人就能罩得住陳家,甚至要幹涉我保衛團做事,我孟卓業在紹興城現在是天不怕地不怕,兄弟們,撤!”


    蔣蘋:“孟卓業,多行不義必自斃,小心落得和王縣長一樣的下場!”


    孟卓業未答話,一揮手,帶著保衛團這幫兵痞們就紛紛收了槍外往湧了出去。


    這時佟氏和王意如都轉醒了過來,兩人也終於接受了陳家現在的現實,蔣蘋派人幫忙把陳良雍的屍體暫放到了書房的床上,又過來安慰了幾句佟氏,還讓隊裏的軍醫給王意如處理了臉上的傷口。


    蔣蘋:“雲霆不在家?”


    佟氏:“去杭州分號處理事情了。”


    蔣蘋:“什麽時候回來?”


    佟氏:“可能是今天晚些時候。”


    蔣蘋:“我先回去,陳雲霆回來讓他去找我一趟,我有事情和他商量。”


    陳良雍的死已是事實,陳家上下被打砸的一片狼籍,院裏還有幾十個夥計在等待消息,陳家不能沒有主事的人,蔣蘋走後,佟氏隻好強迫自己暫時放下悲痛開始處理起家裏的事情。


    佟氏讓總號的掌櫃孔孟道先把總號打烊,之後帶著家裏的夥計和傭人開始整理被保衛團打砸的房間和物品,家裏陳良雍收藏的不少古玩都被砸壞或搶走,帳房裏沒有放到保險櫃裏的現錢也被搶了一些,都收拾完了盤算下,損失掉的錢財也有十幾萬之多,但這些跟陳良雍去逝相比實在是太不值得一提了。


    眼見過了中午,廚房準備了些簡單的飯菜,王意如被安頓在後院養傷,佟氏便讓徐媽提了食籃去後院送飯,自己也跟著一起過去了,進了房,王意如正躺在床上猶自發呆,見佟氏進來也沒反應,小翠趕緊從床邊的凳子上站了起來:“太太,小姐她……”


    佟氏:“沒事,我讓徐媽把午飯拿過來了,家裏也沒幾個人,就在這兒一起吃吧。”


    徐媽把飯菜一樣樣擺在桌上,小翠無論如何勸說王意如都是一臉呆滯的沒有反應,佟氏便親自過來拉起了王意如的手:“意如,我知道你今天受了傷還被嚇壞了,但飯總是要吃傷才好得快,來吧,陪娘吃點,老爺不在了,雲霆又沒回來,不吃點東西咱們怎麽有力氣撐起這個家?”


    兩行熱淚馬上就從王意如的眼睛裏流了出來,佟氏擔心淚水沾到上了藥的傷口上,趕緊拿了自己的手帕幫王意如擦幹了淚水,又一連勸說了好半天,王意如才慢慢的從床上下來坐到了桌邊,兩人卻誰也沒心思吃飯,佟氏看了下一臉悲淒的王意如,想起去年王陳兩家為了結盟結成的這門親事,後來王意文死去,現在陳家已然成了這種情況,似乎當初的一切都沒有了最初的意義,佟氏覺得心裏多有不忍,便說道:“意如,現在陳家家破人亡明天未知,抓不到九兒孟卓業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不如……你跟小翠回娘家住吧,也好避免再遭受什麽無妄之災。”


    王意如呆呆的道:“娘,我既已嫁入陳家就是陳家的人,安危榮辱都是陳家了,這個時候就不要說什麽回娘家之類的事了,隻是我……我現在成了這個樣子,怕是雲霆會更嫌棄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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