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帆彭教授是一位國寶級音樂家,也是姚希的啟蒙恩師, 當初就是得了彭教授的青眼, 姚希才會離開京市到了大峪市學藝。彭教授為人刻板苛刻, 卻唯獨和姚希這個弟子十分投緣, 兩人亦師亦友,中午留了姚希吃過飯才肯放她離開。


    師母熱情, 又做得一手好菜, 就著彭教授妙趣橫生的說教,一頓飯吃的很盡興。


    此刻的姚希卻有些後悔自己在恩師家吃的有點多。


    看著對麵吃飯時依舊不掩雷厲風行作風的男人,姚希有些遺憾的放下筷子, “還合胃口嗎?”


    賀崢贇連著三頓沒吃飯,胃口極好,聞言簡略的“恩”了一聲。姚希開心的彎了眉眼, 用公筷夾賀崢贇動的最多幾樣菜, 又起身給賀崢贇又盛了碗湯。


    賀崢贇吃飯的動作一頓, 抬眼看了姚希一眼,沒有拒絕。


    姚希不再打擾他, 托著下巴看著賀崢贇吃飯,一臉滿足。直到賀崢贇放下筷子,姚希才動作輕盈的抽了紙巾遞過去。


    “你知道嗎,我找了你很多年。”姚希的聲音有股讓人忍不住專注下來的吸引力, “當年有傳言說你…可我和賀伯伯他們都不信, 所以你看, 後來我就又遇到了你。”


    賀崢贇看了眼手機, 有些心不在焉,“你找我做什麽。”


    姚希笑而不語,隻道:“當初你出現救了我,怎麽又不肯讓我聯係到你?”


    賀崢贇淡淡道:“任務需要。”


    姚希頷首表示理解,見賀崢贇頻頻看手機,明明是舊人相見卻不見熱切,心下有些失落,她轉而再想起賀崢贇的性子,心情又放鬆下來。她離開京市的時候兩人都隻有五歲,兒時的賀崢贇就是這樣,不管對誰都都是一副不冷不淡的性格。


    可也隻有這位看似心硬如鐵的兒時同伴,會在失蹤多年,會在連賀家都不知其行蹤的情況下,冒著那樣大的危險再次孤身出現在她的身邊保護她。


    姚希心下一軟,眸中的神色添了幾分繾綣和溫柔。


    “這次會在大峪市呆多久?”


    賀崢贇放下手機,依舊是沒有要深談的意思,“機密。”


    姚希還是笑,調侃道:“沒想到我們竟然機緣巧合的做了鄰居,那你在大峪市的這段時間,我要是遇到了什麽解決不了的難題,可以來麻煩一下您這位十六處的掌權人出手相助嗎?”


    不等賀崢贇回答,姚希又玩笑道:“我可以當你專屬的廚師哦,吃了我的飯,總不能連這點小請求都不答應吧。”


    換做其他人,賀崢贇早不耐煩應付了,眼下對著姚希卻罕見的坐了很久,他看向姚希,皺眉,“生活的很不順利?”


    姚希心中一樂,臉上卻露出些愁容出來,“別提了,現在這世道…”


    姚希的欲言又止不知怎的就讓賀崢贇突然想到了同樣飽受玄術中人針對的薑妗,凝神片刻,就道:“如果涉及到玄術中事,可以聯係十六處的人。”


    姚希有些苦惱,暗歎這人的腦回路榆木疙瘩一樣,難說話到了極點,可到底還是不願放棄,姚希索性直言道:“十六處的人神出鬼沒的,哪裏是我想聯係就能聯係到的?你就不能把你的聯係方式跟我說一下嗎?”


    姚希的語氣有些可憐兮兮的,又是剛吃了人家親手做的飯菜,吃人的嘴軟,賀崢贇的心不在焉就收攏了些,在姚希希冀的注視下終於再度拿出了手機。


    對著姚希那張讓任何男人都不忍心說出拒絕的話的柔美臉龐,賀崢贇這次的回答很認真,。


    “不能。”,他說,“我會給你十六處接線人的聯係方式,有事找他們。”


    過了很久,姚希才再次無奈的笑出聲來,“你啊,可真是個不近人情的家夥。”


    賀崢贇的直麵拒絕顯然讓姚希的心情有些低落,可她的態度卻仍舊一如既往的不會讓人覺得不適,“晚上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姚希的語氣裏帶了幾分小心翼翼,賀崢贇看著她眸中強掩的失落,鬼使神差的猶豫了一瞬。


    不同於這邊溫馨的久別小敘,另一邊的辛家墓園裏,金道長已經撲到了薑妗的身邊!


    金道長的動作太快,身邊沒有一個人來得及反應過來,眼看著體格強壯的金道長就要碰上薑妗,四下頓時一陣此起彼伏的低呼聲!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次薑妗必定要吃虧時,誰也沒看到薑妗是怎麽動作的,下一秒金道長突然慘叫一聲!整個人向著側麵倒去!


    “薑妗!”辛麒最先反應過來,快步擋在了薑妗身前,驚魂未定的上下打量著她,“你,你沒事吧?”


    薑妗手裏攥著三枚下尖上圓的木質針狀物件兒,臉色緊繃,她推開辛麒,一步步朝著眼神怨毒的金道長走去。


    “金道長,您這是準備做什麽呢?”


    方才旁邊的幾人隻看到金道長撲向薑妗,以為是金道長氣急敗壞下要對薑妗動粗,眼下見了薑妗手中鋒利的三枚造型怪異的木針狀東西,心下頓時一凜!


    金道長肩膀上還插著一枚木針,木針深入骨肉,卻詭異的不見一滴血滲出來,他痛的臉色急變,恨恨的看著薑妗,“這問題應該是我問你吧?沒想到你年紀小小就這麽惡毒,我不過是想向你討個說法,你竟然直接對我動用定魂針!怎麽,定魂針在你手裏,現在還想賴到我身上?”


    周圍諸人看看薑妗,又看看金道長,剛才的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誰也沒看清兩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除了辛麒這個對薑妗盲目信任的隊友之外,其他的人聽了金道長的話頓時有些猶豫起來,不知道兩人誰說的才是真的。


    薑妗被金道長的厚顏無恥氣笑了。


    定魂針名字聽上去好聽,實際上卻是個用來懲戒玄術中人的法器。如果是修為深厚的人使用,隻要方法得當,四顆定魂針已經足以毀了一位玄術中人的修為根基,薑妗知道它還是托了十六處的福,定魂針的使用方法同樣失傳許久,上一世的薑妗也隻在十六處見到過,沒想到再一次出現會是在金道長手裏。


    定魂針用法繁瑣,如果落在不擅使用的人手裏,還是這樣倉促施行…回想起金道長撲過來時定魂針指向的方位,薑妗眼中罕見的露出了幾分凶色。


    元精瘋竄,修為可保,身體卻會受到眼中的損傷,以後也就和廢人無異了。


    金道長有句話說的沒錯,的確是好惡毒的心思。


    薑妗看著不停往她身上潑髒水試圖拖延時間的金道長,黑眸暗沉,卻並沒有和他辯駁孰是孰非,也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她又上前了一步,看著扶著肩膀坐在地上遲遲起不來身的金道長,居高臨下道:“看來金道長似乎是不願意走了,也罷,既然願意在這裏呆著,那就留下吧。”


    “隻是…”薑妗抬眸看向眾人,“施法解煞被驚擾是大忌,可能麻煩幾位找個繩子把金道長先綁起來?”


    金道長大驚,“你敢!”


    辛麒這次反應很快,對著身邊人交代了幾聲,竟然當真讓人找來了繩子要把金道長綁起來。


    廖家父子對視一樣,不管怎麽說金道長都是他們廖家的座上賓,像薑妗之前說的那樣把金道長扔出出他們確實做不到。但不管那幾根形狀奇怪的針到底是怎麽回事,金道長先向薑妗動手卻是實情,兩人尷尬的轉過了視線,隻當沒看到不停掙紮的金道長驚怒的目光。


    金道長被綁成了粽子,從來沒有受過這樣奇恥大辱的他氣的險些暈過去,破口大罵!可罵聲剛出口,薑妗就又作勢揚起了一枚定魂針,金道長的罵聲咽了回去,心一狠,破罐子破摔般轉而對著辛家人道:“你們別被她騙了!薑妗她前天晚上是試圖將白衣殺轉嫁到了我的身上,這樣惡毒的施咒必定會遭到極大的反噬,現在不過才過了一天,她不可能能夠再次施法!辛家小子要是不想在她手上送了命還是離開這裏!我要是有一句妄言,甘願降下業報此生不入玄門!”


    白衣殺轉嫁,金道長恨極,這次卻仍舊拖著虛弱的身體前來,自然是知道了薑妗絕對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能夠再次施法,知道她這次出現絕對是在騙辛家人。金道長事先準備的定魂針也是預備著在薑妗對辛麒施法後,他再出言拆穿了薑妗的真麵目後使用的,那些人不肯動薑妗,金道長卻怎麽都咽不下這口悶氣。


    哪想到事情會這樣急轉直下!,氣惱交加的金道長隻能提前道出真相。


    玄術中人一向謹言慎行重視業報,沒有哪個玄術中人會拿這樣的惡毒誓言來開玩笑,尤其是修行到了金道長這樣地位的玄術中人。辛父辛母的表情微妙起來。


    薑妗看著一臉篤定的金道長,淡淡的一句話,成功的讓金道長變了臉色!


    她說,“金泰,除卻喬裴的緣故,你莫不是忘了你後麵的那些人為什麽那麽想動我,卻又怎麽都不敢貿然出手動我了麽?”


    “你且看著。”薑妗束手而立,眼眸微斂,臉上已經是半分表情也無,再抬眼,所有人就發現眼前年紀不大的小女孩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一股壓迫性的氣勢蔓延開來。


    不是都傳言薑青蓮手劄可以規避業報麽。


    那便,且看好吧。


    好叫你們這些人知道,什麽叫做真正的…


    正陽術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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