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3晉江獨家發表  薑妗真的有個很不討人喜歡的性格, 脾氣大, 任性, 不講理,在王阿姨來薑家之前已經有十多個保姆阿姨被她給氣走了。王阿姨是個寡婦, 鄉下的丈夫死了之後來城裏找工作,雖然為人勤快, 但是因為土氣又聽不懂好賴話, 去了好幾家當保姆都被主人家嫌棄炒了魷魚。


    薑妗自然也不喜歡她,可不管她對王阿姨怎麽發火挑毛病惡作劇,王阿姨都隻會樂嗬嗬的傻笑, 轉個臉的功夫又自來熟的湊過來沒話找話。難得有人能受得了薑妗的脾氣, 薑巡就這麽把人留了下來, 薑妗為此還鬧了好久的脾氣。


    話嘮卻又極沒有存在感的一個人, 如果不是重生一世,薑妗甚至記不得家裏曾經還有過這麽一個人。


    王阿姨還在絮叨,“可不你姐說的嗎?要不是你姐在中間緩和著, 我看你跟你爸又得是一頓吵,小妗你聽阿姨一聲勸, 你爸媽也都五十多歲的人了,你也該懂事點了,你媽身體才剛好一點,你可別再惹他們兩個生氣…”


    王阿姨說著說著就發現薑妗呆呆的明顯沒有在聽的樣子, 她來薑家後沒少被薑妗嫌棄話太多煩人, 唯恐再把這小祖宗給惹毛了, 就訕訕的停了話頭,“看我,一說起話來就沒完沒了的,小妗你餓了吧?我這就去做飯,你在客廳做一會兒,飯馬上就好。”


    薑妗猛地回過神來,“不用了,我不餓,王阿姨你做點飯給自己吃吧,我出去一趟。”


    王阿姨手上還抓著一把**的青菜,忙不迭的問,“哎?這都飯點兒了,小妗你不吃飯這是要去哪裏啊?”


    薑妗邊往外走邊說,“去喬家。”


    薑妗現在腦子裏亂糟糟的,唯一的念頭就是想找姐姐問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姐姐這兩天根本就沒有來找過她,為什麽要那樣跟喬家人說呢?還有喬家風水煞的事情,她為了不讓姐姐樹大招風才背著所有人提前去解了煞局,姐姐又怎麽會因為替喬家做法事病了好幾天?


    王阿姨驚了一下,忙放下手中的菜去攔薑妗,“你爸媽和你姐他們都走了好長時間了,你現在去也晚了啊,而且就算你有什麽急事要去也回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啊,你這身上都臭了!”


    薑妗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還穿著半個多月前去喬家的那身衣服,當時回來的時候身上就沾滿了塵土,她十幾天沒洗漱沒換衣服,早已經又髒又皺的不成樣子了!


    薑妗硬是被王阿姨推回了房間,“我去給你放水,等你洗完澡我飯也就做好了,你好歹吃點兒東西,看你這幾天都瘦成什麽樣了!得虧是你一直沒出屋門,不然還不把你爸媽他們給心疼死!”


    幾句話的功夫薑妗也冷靜下來了,聞了聞身上是酸臭的令人發指。之前她在房間裏看似是在睡覺,實際上是在按照上一世的修煉法門引導吸收體內的先天之精,當時她忙著讓噴薄而出的元精不至於亂竄,自然感覺不出來身體的異樣,現在被王阿姨一提醒,頓時覺著渾身上下沒一個地方不癢的!


    薑妗洗澡前還不忘提醒王阿姨,“要是姐姐他們提前回來了你一定別忘了跟我說一聲,我找姐姐有急事。”


    王阿姨無奈,“好好好,小祖宗你就放心吧,人都在家裏住著還能跑了?我真是沒見過姐妹之間感情這麽好的,你姐才走多大會兒功夫你就開始惦記了,前幾天還不肯出門呢…”


    薑妗受不了王阿姨的嘮叨,揚聲道:“我洗澡了”,就忙關了浴室的門。


    脫了衣服薑妗才知道王阿姨並沒有誇張,她這半個多月是瘦了不少,身上雖然還是肉肉的,但是剛重生時肚子上的遊泳圈已經不見了。鏡子裏的少女雖然髒兮兮的,但是骨骼勻稱,雙腿修長,剛開始發育的身材已經有了玲瓏有致的雛形,總體來說還算養眼。


    薑妗拋開心頭的雜緒,認定一定是跟姐姐之間有了什麽誤會,要麽就是王阿姨傳錯了話,總之等姐姐回來後問清楚就行了,現在的最主要的任務是先把自己給洗幹淨!安慰完自己心情果然好了不少,薑妗輕鬆的泡進了浴缸裏。


    然後浴缸裏的水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的變黑了!薑妗嚇了一跳,連換了好幾遍水,浴缸裏還是飄著一層油汪汪的東西,渾濁間散發著一股讓人作嘔的臭味!薑妗不敢再泡,跑到淋浴下仔仔細細的打了沐浴露衝了好幾遍,身上的汙垢卻像是總也洗不幹淨一樣,搓掉一層還有一層!


    薑妗在浴室裏整整呆了兩個多小時,王阿姨來問了好幾遍,直到她把身上的皮膚都洗的發皺了,像是黏在了皮膚上一樣的汙垢才總算是被搓洗了個一幹二淨!把自己洗幹淨之後,薑妗才發覺先前穿的衣服到底有多難聞,虧得王阿姨剛才見了自己還能忍那麽久,她捏著鼻子把衣服裹進了塑料袋裏,這衣服她是絕對不會再穿了,一會兒讓王阿姨直接扔了。


    王阿姨習慣性的把飯菜放進保溫盒給薑妗端進了房間裏,聽到浴室的門開了,這才邊把飯菜拿出來邊道:“怎麽洗了那麽久,我連雞湯都給你熬好了,再不出來都該到吃晚飯的時候了…小,小妗?”


    王阿姨抬頭看到薑妗的瞬間猛地瞪大了雙眼!端著雞湯的手都忘了放下,結結巴巴道:“你,你怎麽成這個樣子了?”


    正在擦頭發的薑妗不解,“怎麽了?”


    王阿姨聽了薑妗的聲音才敢確認,驚叫道:“真的是小妗!你怎麽洗個澡的功夫長變樣了!”


    薑妗聽的雲裏霧裏的,王阿姨回過神來忙放下雞湯,快步走到薑妗麵前推著她就往鏡子跟前湊,“你,你自己看!”


    一臉莫名其妙的薑妗還保持著擦頭發的姿勢,下意識的朝著鏡子裏看去,一眼望去薑妗頓時就是一驚!


    鏡子裏的女孩裹著浴袍,露在外麵的皮膚卻白嫩的像是剛剝了殼的荔枝一般,泛著一種牛奶色的光澤,一頭還在滴著水的長發更是如同著了最上等的墨,襯得一張吹彈可破的小臉分外可人。薑妗不可置信的掐了掐自己的臉,鏡子裏一臉不可思議的女孩也做出了相同的動作!


    “這是…怎麽回事?”


    王阿姨傻傻的看著薑妗,要不是這一段時間她知道薑妗每天都待在房間裏睡覺,都要懷疑她是不是什麽時候出去整容了,“小妗你到底用了什麽產品,怎麽突然變得這麽漂亮?”


    薑妗呆呆的摸著自己的臉,看著鏡子裏漂亮的女孩久久回不過神來。兩世以來漂亮這個詞語都跟她搭不上一毛錢的關係,無論什麽時候,她永遠都是一副精神不振的樣子,青青黃黃的皮膚,稀少幹枯的頭發,嘴唇總是泛著一種不健康的淡紫色。


    當初還年少的時候,她為自己的肥胖醜陋自卑,後來薑家初逢大變,她飛快的消瘦下來,卻看上去更加人不人鬼不鬼的,用旁人的話來說就是‘長了一張喪門星的臉’。現在鏡子裏那個臉上帶點嬰兒肥,卻唇紅齒白的漂亮女孩…真的是她嗎?


    王阿姨趁薑妗發呆的功夫飛快的去浴室轉了一圈,可除了薑妗平時用的洗漱用品外,什麽多餘的東西都沒有,王阿姨百思不得其解,“難道睡一覺還能把人給睡好看了?”


    王阿姨無意識的一句話卻讓薑妗心中一震,難道是因為吸收了先天之精的緣故?


    “王阿姨?跑哪裏去了,快來接一下東西。”


    樓下突然傳來了崔蘭九的聲音,王阿姨顧不上再好奇薑妗,邊快步的往樓下走邊道:“在呢在呢,剛在給小妗送飯。”


    薑巡隱怒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她是準備住在房間裏了嗎?那讓她這輩子都別出來了!”


    薑皎低聲哄,“妗妗不是說想睡覺嗎?爸你別總是說她。”


    薑巡歎氣,“你看看她現在成了什麽樣子,你還替她說話,開始你還說她待幾天自己無聊就出來了,這都半個多月了,不就是喬家沒讓她做法事嗎?她是準備慪氣到什麽時候!”


    王阿姨忙道:“沒有沒有,小妗已經起來了,剛才還在念叨家裏怎麽沒人呢,一會兒就該下來了。”


    樓下一靜,接著薑皎的勸和的聲音低了下來,間或傳來幾聲薑巡失望的喟歎聲,原本回來時還高高興興氣氛沒一會兒就低沉下來。薑妗聽了一會兒,輕輕的關上了房門,一種怪異的感覺慢慢的湧上心頭,她畢竟活了兩世,已經不是那個十四五歲任性到什麽都不懂的小姑娘,就算再遲鈍也察覺出來哪裏不太對勁了。


    “姐姐…”薑妗低喃,重生以來眼中罕見的帶了茫然,到底是怎麽回事?


    把薑巡和崔蘭九哄回房間後,和王阿姨一起整理喬家送來禮品的薑皎突然不經意的低聲問道:“你說小妗醒了?什麽時候醒的?她自己下樓了嗎?”


    前陣子薑妗身上的異狀太過明顯,為了以防萬一她從喬家回來後每晚都有檢查那樣東西,薑妗從小體內就沒有一絲元精,現在理應還在嗜睡才對,怎麽可能突然清醒了…


    與此同時,換好衣服的薑妗心事重重的推開了薑皎的房門。


    喬老爺子道:“都需要什麽?你列出來我讓人去準備。”


    薑皎眼中閃過嘲諷之色,再抬眼臉上卻依舊是一派柔和溫善,“老爺子不用麻煩了,妗妗該不是忘了咱們薑家是做什麽的吧?一應用具家裏都有,在其他地方再另外尋找就要費一番周折了。”


    薑妗圓潤的臉上帶了點兒不自在,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麽接話,薑皎順勢善解人意的給她解圍,“妗妗身體還虛著,即使想做法事,這種情況下也撐不下來一整場,還是我來吧


    薑妗在喬老爺子要再問些什麽之前搶先道:“對啊,還是讓姐姐來吧。”


    喬老爺子還有些猶豫,喬梁卻看出了點兒端倪,輕咳了一聲,給老爺子使了個眼色,喬老爺子這才恍然。受了人家小姑娘這麽大的恩惠,喬老爺子當然不會讓薑妗下不來台,沒再繼續追問薑妗,可也是在薑家兩姐妹來了喬家之後,第一次正眼看向了薑皎。


    喬老爺子又派了喬梁親自送薑家姐妹兩個回家準備做法事要用的東西,薑妗卻突然捂著頭靠在了牆上,薑皎忙去扶她,“妗妗怎麽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薑妗尷尬的笑了笑,“沒吃早飯,可能有些低血糖,歇一會兒就好了。”


    法事要趕在正午之前,薑皎好容易得了喬老爺子的青眼,自然想趕緊把水破之煞的事情給解決掉,語氣就有些急,“那你還能走嗎?”說完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不太好,就放軟了聲音又加了一句,“撐一下好不好,一會兒就到家了。”


    薑妗隻管搖頭嘟囔著身上沒力氣,喬梁上前,“先讓薑妗留在這裏吧,喬歡的房間空著,讓她在房間裏休息一會兒再吃點東西。”


    薑皎沒辦法,隻能同意。


    喬梁和薑皎走後,喬老爺子就吩咐了廚房送些點心茶水過來,見薑妗吃的香甜,老爺子心事重重的臉上不禁帶了幾分慈愛的笑意。他一項喜歡這些活潑的小輩,薑妗也不過跟孫女喬歡一樣大,卻比喬歡懂事多了,胖乎乎的長得也討人喜歡。


    “慢點吃,還想吃什麽了就跟他們說,讓廚房給你做。”


    薑妗想說話,卻因為吃的急噎住了,喬老爺子看著好笑,給她遞去了茶杯,薑妗灌了兩杯才把糕點順下去,“不用了,我吃飽了。”


    喬老爺子見薑妗沒什麽事了,就讓她休息一會兒。躺在被窩裏的薑妗聽著喬老爺子的腳步聲遠了,立刻翻身的從床上爬了起來,哪還有半點剛才虛弱困乏的模樣!


    薑妗這會兒撐的快吐出來了,她早上在叔爺爺那裏吃的肚皮溜圓,要不是為了騙過喬老爺子趕緊打發他走,哪裏願意再往肚子裏塞那麽多吃的!


    薑妗背著背包三拐兩拐,沒一會兒就到了在露台上見到的泳池邊,泳池裏的水已經抽幹了,薑妗仔仔細細的圍著泳池轉了一圈,泳池四麵有幾處還沒幹的水泥痕跡,應該是喬裴剛讓人封上的。果然有人在這裏引了活水!


    在心中結合九宮八卦推演了一番水流在這裏匯集後的軌跡,陰毒的符篆痕跡緩緩在腦中成型,薑妗疑惑的低喃,“好熟悉的起局法。”,腦中有景象一閃而逝,薑妗卻怎麽也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裏見過類似的布篆之術。


    薑妗來不及細想,她有意支走了薑皎,卻拖不了喬家人太長時間,來填泳池的人沒多久就會過來,留給她的時間並不多。薑妗拉開一直隨身帶著的背包,鼓囊囊的背包裏放的正是她之前推諉時說不好搜集的一眾法器!


    這些東西在薑妗很早之前就已經事先準備好了。


    喬家氣運磅礴,可以說是集大峪市風水佳局之大成處,薑妗現在修為不夠,想要徹底解決掉侵蝕她先天之精的惡煞,來喬家是她迄今能想到最好的辦法。況且喬家還是那個男人生活過的地方,他有著致盛的頂級大氣運命格,薑妗打了借他氣運的主意,卻沒想到他這個時候竟然正好回國歸家!


    第一眼看到喬裴的時候,要不是想到他現在還不是十年後那個引得玄術中人退避三舍的陰狠殺星,心虛的薑妗險些想要掉頭就走!即使重活一世,薑妗仍舊想不通,喬老爺子那樣一個深重玄學又樂善好施的人,怎麽會養出一個心狠手辣對玄術中人深惡痛絕的孫子,上一世不少厲害的玄術大家都折在了他的手裏,有關他的各種傳聞也是甚囂塵土。


    據說喬老爺子去世後,為了爭奪家產,喬家被他害的支離破散,幾位叔伯不是鋃鐺入獄後死在監獄裏就是突遭橫禍非死即殘,連最小的妹妹喬歡都沒能逃過他的毒手,小小年紀就因為意外橫死。據薑妗所知,最後喬家還囫圇著的就隻剩下了喬裴一個人,彼時已經成為國內金融巨頭的他豢養了一批術士,專門用來清洗玄術中人,彼時對薑妗退避三舍的人多,害怕被喬裴盯上的人更多。


    名頭在當時已經十分響亮的薑妗就是其中一個。


    壓下思緒,薑妗擔心再撞上喬裴,速戰速決的從背包裏取出了黑色的海青長袍披上。玄法所用禮服分為三級,海青是最初級的服裝,單色、協靠、沒有裝飾刺繡。一般的驅邪避煞不用著道衣,這次的施法卻攸關她的小命,薑妗不敢輕忽。


    薑妗取出狼毫筆在十尺大小的土地上虛虛鋪設象征九重之天的罡單,誦咒宜正心,宜垂睫,宜一氣貫注,罡單設好,薑妗麵上已經是一片古井無波。


    口念咒,手掐訣,腳步罡,薑妗腳步快速移動,禹步、步罡與九宮八卦相一致,稱“三步九跡,跡成坎、離卦。”。狼毫蘸了鬆煙墨,隨著念咒聲,掐訣的手淩厲的向空中灑出標黃紙!隻見那薄如蟬翼的紙張竟穩穩的定在了半空中!


    起筆收勢一氣嗬成!


    “叱!”


    薑妗厲嗬一聲,泛著紅黃異光的符紙突然火光大勝!帶著火焰的紙張飛快的壓向了泳池下方,原本毫無異狀的泳池四壁有灰色的霧氣憑空冒出,見火光壓來,灰霧不停的翻湧試圖掙紮遁走!薑妗飛快的捏訣又筆書了幾張符篆,白日裏一道道火光飛快的劃過空中,猙獰的灰霧宛如被燒灼,滋滋冒著白煙,瞬息後終於漸漸淡去。


    薑妗已是臉色泛白,冷汗涔涔,可這時候才是剛到了重頭戲,她哪裏敢休息,狼毫尖虛空劃篆後毫不猶豫的割向指尖!


    “以精元為祭,魂喪以祀…”


    指尖的血線像是有了生命一樣綿延不絕的從血管中爭湧而出,詭秘難懂的符篆定格在空中,竟然緩緩泛起了暗金色的熒光。


    “太極之先,天地根源,江海湖泊…”


    抖個不停的左臂曲肘似半月型,五指朝上,掌心向右,擊!似有清風凝於掌中,空氣的流速緩慢下來。


    “乾元亨利貞,日月扶我身,北鬥扶我軆…”


    擊透靈魂般的吟哦中,符篆緩緩的流動起來。


    “以我之精合天地萬物之精,以我之神合天地萬物之神。精精相附,神神相依,所以假尺寸之符號召鬼神,鬼神不得不對…”


    俯身拱腰,曲右肘,吟哦聲密集起來,似有遠古哭嚎聲隱隱傳來。


    “閉天門,開地戶,留人門,通鬼路,殺鬼腸,現鬼陣,穿鬼心,挖鬼肚,破鬼膽,天神為天地,地神喂地路,凶神惡煞邪師邪兵要出汝看出…”


    以指為筆,速度越來越快,暗金色的符篆已經把薑妗團團包圍,詭異的金光流動越來越快。哭嚎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寂靜無人的泳池四周平地掀起狂風!


    “覲借喬家之子裴之勢,青龍居我左,白虎侍我右.朱雀護我前,玄武立我後,四方四神將,將吾元形守,七煞是凶神,安敢入我體!破!”


    淩空書寫出‘喬裴’二字,隨著一聲“破”字出口,陰慘的哭嚎像是被掐住了喉舌戛然而止!空中金白之光大勝後齊齊遁入薑妗體內,劇痛襲來薑妗悶哼一聲,再支撐不住,單膝跪倒在地。等到光芒散去,雙耳上濃重的黑霧隻餘下了若隱若現的灰氣,薑妗潛心修煉一段時間,灰氣用不了幾日就會慢慢散去。


    蜂擁而至的先天之精飛快的瑩潤著薑妗失血過多元氣大傷的身體,薑妗勉強又寫了個定神符收在懷中,讓自己不至於立刻昏過去,這才把所有的東西全部塞進背包。索性留下的痕跡並不多,薑妗匆匆掩了,拎起背包搖搖欲墜的往外走。


    等薑皎來了,以她的道行一定能看出來有人提前破了這裏的水破之煞,姐姐不用再做法事,也就不會再被人早早的盯上。這已經是薑妗短時間內能想到的最好的兩全之法了。


    現在,她最需要辦到的事情隻有一件,盡快回到家!


    薑妗剛走了兩步,直覺上哪裏不太對勁,一抬頭,正前方的喬木旁,一個身材頎長麵容冷峻的男人正麵無表情的看著自己。


    薑妗有些不放心,倒不是她覺得姐姐不如自己,薑妗一直知道在天分和悟性上她比姐姐差出了一條街。薑皎上一世是在三年後突然離世的,那時候的她已經是相當厲害的風水術士了。


    彼時有南邱北薑的說法在玄術界廣泛流傳,其中的薑指的就是薑皎,薑皎一度被稱作玄術界百年未見的玄術天才。當時薑皎驟然被害離世引得各方嘩然,被當做害死親姐凶手的薑妗更是被口誅筆伐,即使後來薑妗也顯示出了過人的術法天賦,因為這段不堪的過往,玄術中人依舊對她十分唾棄。


    薑妗不知道姐姐上一世是怎麽再度修複了薑家和喬家的關係,並且一度成為喬家的座上賓的,她隻是直覺性的不想姐姐再卷進這些事情裏麵。她當然沒有害過姐姐,可薑皎死後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她,她一直覺得當初薑家發生的一連串事是因為有人在刻意針對薑家,可惜直到死她都沒有查出來到底是怎麽回事。


    薑皎如果還是和上一世一樣早早就嶄露頭角,薑妗擔心她還是會逃不開別人的暗算。薑妗絕對不允許薑家再次重複上一世的悲劇!


    到了約定去喬家的那天,竟然是喬梁親自來接的人,雖然薑皎的年紀沒比女兒喬歡大幾歲,喬梁對薑皎的態度卻十分客氣禮待。幾人正要走,卻被人從後麵叫住了,薑妗拎著個大包,跑的氣喘籲籲,“等等,我也去。”


    薑巡就是擔心這個才提前把薑妗支去了她叔爺爺家,沒想到她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偷偷跑回了家,還正好碰見了喬家來接人。薑巡扯住她的背包帶子,“你就別來添亂了,身體不好亂跑什麽?”


    薑妗卻不管,扭來扭去非要跟去。喬梁出門前本來就受了喬老爺子的囑托,要是喬妗身體沒事的話最好能把她一起帶上,見喬妗主動要跟去,哪裏有不願意的,薑巡沒辦法,隻能放了薑妗一起跟去。


    臨走前還是不放心,把薑妗拉到一邊囑咐,“去了喬家就跟在你姐姐身邊,多看多聽少說話,你雖然有天目卻對玄術的事隻是一知半解,別給你姐姐丟臉。”


    一路上喬梁有心探探薑妗的底細,就不停的找她搭話。薑妗本來就是個活絡性格,也就是跟自家爸媽天生性格不搭,可她要是真心想哄人的時候真的是能把人從裏到外哄得熨熨帖帖,兩個人竟然也相談甚歡。


    薑皎陪坐在一邊,安靜的聽了一路。


    到了喬宅,薑妗先在心中暗道了一聲好風水!背倚丘崗,左右環護,宅前一片環形的草坪,周遭一花一木安排的井然別致,在風水格局上無一處“破、敗、壞、斷”的地方。風水堪輿中陽宅相看上,講究“辯形”和“察氣”,喬宅於“形”一道上堪稱完美,薑妗瞧著應該是位極厲害的江浙風水先生的手筆。


    喬梁引著薑家姐妹兩個往裏走,“怎麽樣,這宅子的風水還算好吧?”


    薑皎溫聲稱讚,“‘龍、砂、水、穴’無一不精,宅形上高卑大小、方圓整缺都恰合其處,對於井邑之宅來說的確是個藏風聚氣的絕好住處,背靠矮丘,前庭帶水,兌門北側的房子偏東北高達,為延金主向,星宮相生,門房相合。南房偏西南的屋舍又得坤生之,用了上等的佳木做主屋,乾宮生木則為財,稱得上是極佳的金壁吉宅,老爺子當初建宅的時候想必耗費了不少心血吧?”


    喬梁見薑皎果然是有著幾分真本事的,臉上的笑不禁又加深了幾分,“薑大小姐好本事,當年老爺子特意請了劉廣元劉相師親自堪輿建宅,幾十年來喬家生意興旺子孫平安,父親一直說是拖了劉相師的福緣。”


    薑皎頷首,“怪不得,江浙風水先生一向以青囊術卓絕著稱。”


    喬梁對薑皎的佩服更加深了幾分,劉廣元出名還是在四十多年前,後來劉相師輾轉定居在大峪市後就少有出山了,很少有人知道他最為厲害的並不是推盤演命,而是風水堪輿,薑皎卻能一口道出劉相師的來曆,的確厲害。


    薑皎又拿出了風水羅盤在各處勘察,喬梁陪在身邊低聲詢問,薑皎耐心的解答,薑妗見兩人談的專注,就悄悄徑直溜向了喬家的後院。也就是當時她和喬歡出事的地方。


    以薑妗的道行早不用靠著推盤來堪宅,河圖洛書、八卦九宮、陰陽五行自在心中快速結合演算,宅子的命相一點點在腦中成型。不多時薑妗就站在了一幢三層的小樓前麵,屋宅的察氣講究“一地、二門、三衢、四嶠、五曰空缺”,概稱“五機”,薑妗環繞一周,卻並沒有看到一點不合宜的地方,心下不解。


    薑妗不信自己的相術推斷會出錯,又前前後後繞了好幾圈。一層街衢就是一層水,一層牆屋為一層砂,門前道路就是明堂,對麵屋宇為案山,這幾處地氣都沒有任何問題。薑妗離的遠了一些再去看,望氣除了地氣之外還有門氣一說,小樓對應的艮方位處有高屋,門氣被障礙物阻斷,又從艮位還轉回來,這是堪輿中所謂的“回風反氣”。


    這個地方可以說是門地兩旺的招福地,也不怪她剛說喬家風水有問題的時候喬家人是那樣的反應,無論從哪方麵看,喬家宅院都是風水寶院。薑妗不禁暗汗幸好自己當時開了天目唬住了喬家人,不然單靠著一句懷疑有風水煞,她估計連喬家的門都進不來。


    “誰在那裏?”


    就在薑妗躍躍欲試的想翻進小樓裏去看看的時候,一個警惕的聲音突然從她身後傳了過來。


    一個男人站在離薑妗五六步的地方正冷眼看著她,喬老爺子落後一步從拐角處走過來,見狀就製止了準備喊人的孫子喬裴,“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小姑娘,我請她來給咱們家看看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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