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元郡位於人間聖域東首,在廣元郡的東首位置有一座小縣城,名為妄涼城。


    所謂妄涼妄涼,城且如其名,位置偏遠不說,人口稀少,山脈縱橫。


    唯一相鄰的大城青城,中間卻相隔整條山脈,山脈之外還有一條頗為寬闊的妄斷江,好似與世隔絕一般。


    從高空看去,妄涼城又如同被山脈江河保護著一般。


    陳府。


    今日這妄涼城第一大戶人家,門前一雙頗為氣派的青石雕刻的獅子,各自頸上纏係著大紅綢子,預示著有大喜之事。


    果不其然,陳府陳員外甲子之齡又添一子!


    陳員外名為陳廣,有三房夫人,大夫人劉正香為原配夫人,卻不能生育,五十歲時鬱鬱而終。


    二夫人王柔,十年前為其誕下一女。


    這次誕子之人是這陳員外陳廣的第三房姨太李翠蓮。


    在這頗為氣派的陳府大院,與正房客廳相連的後院是陳員外三房夫人的住處。


    西首一間古香古色的房間,正是三姨太李翠蓮的閨房。


    這時一家人圍在李夫人的床前,均都麵露喜色,尤其是陳員外,雖年事已高,更是不時傳出爽朗的大笑之聲。


    陳員外身穿錦袍,一身富態,麵白無須,雙手托著剛剛下生不久的兒子,哈哈笑著。


    二夫人王柔抿嘴笑著立在一側。


    陳員外雙眼望向李翠蓮,柔聲說道:


    “蓮兒,你當年雖是孤身一人流落至此,但正直雙十年華,嫁給我這老頭子已經五年了,委屈你了,今日,你為陳某產下一子,了卻我一生之願!我陳某高興!”


    轉首喊道,“劉管家!”


    門外老劉管家聞聲機靈一振,連忙推門進來躬身喊道:“老奴在!”


    陳員外哈哈一笑:“今日我陳家大喜,你且去張羅酒席,我要宴請全城三日!


    但凡粘喜之人,不分老幼,不分貴賤,皆要接納!


    我陳家從祖輩起在這妄涼城經營酒莊生意已有三百餘載。


    承蒙各方父老鄉親抬愛,才有了這諾大的家業,更有這涼城第一大戶的虛名。


    我陳某人一生從不做虧心之事,更是樂善好施,今日我陳家有後,是為大喜!你且速速去辦吧。”


    老管家連忙躬身:“是是是!老奴這就去辦。”


    連退三步轉身匆匆而去。


    陳員外哈哈一笑,望向李翠蓮:


    “蓮兒,我看我這寶貝兒子,雙目炯炯,天庭飽滿,日後定當不凡。


    且生於辰時,正是日出之時,日出則為日生,我意為其取名為,星,日後接我陳家家業,陳星!如何?”


    李翠蓮這時頭倚著床頭高枕,雖麵色略有蒼白,但卻又恰如為其嬌美容顏平添了幾分楚楚。


    聞聲,斂目略有思量,忽又抬目望向陳員外,柔聲說道:


    “夫君之意,就是妾身之意,我看這孩子確實不凡,又是官人甲子之壽所得,妾身有一願,夫君且聽一聽?”


    陳員外微微挑眉,張口言道:“夫人請講。”


    李翠蓮轉首望向窗外幽幽說道:


    “咱們陳府雖是這妄涼城之大戶,更是經營三百餘載,但這城卻是小城。


    祖上數代更是不曾走出。


    想這神州大地有聖域五大州郡,咱們這妄涼城地處偏僻,即便在這廣元郡內,相鄰的青城之地,咱們陳家曆代也不曾去過。”


    李翠蓮言到此處,忽又望向陳員外,又看著自己的孩子,隱隱有堅定之色,言道:


    “妾身願此子,日後能飛黃騰達,能走出這妄涼城!名字在官人之意上,再加一個飛字,取名陳星飛!夫君,你看可好?”


    陳員外聞言,低頭看著手裏的孩子,喃喃兩聲:“陳星飛......陳星飛......”忽然哈哈一笑,望向李翠蓮,朗聲道:“好好好,就依夫人之意,哈哈......”


    陳員外哈哈笑著,轉頭看向二夫人王柔,忽又一歎,柔聲言道:


    “柔兒,十年前你為我誕下一個女兒,我十分開心,取名陳妍兒,卻不想被一位下凡的女仙人看中帶走。


    我本不舍,但那仙人曾言,我們那女兒擁有絕佳的修仙體質,可習得仙術,跟隨她修行是研兒的造化。


    待得學成即可歸來,並賜下玉簡一枚,日後可憑玉簡尋子。”


    說著緩緩低頭唉聲一歎:


    “唉,到的如今已經幽幽十載了,我那發妻正香她聽聞此事,念我年事已高,更以為我陳家求子無望,不久便鬱鬱而終了。”


    此時,二夫人王柔早已淚流滿麵,泣不成聲。王柔樣貌清秀漂亮,心地善良,性格柔弱,聽到女兒之詞,便克製不住了。


    三夫人李翠蓮連忙言聲:“姐姐莫哭,夫君莫哀,想來妍兒她定是有了大造化,日後定能歸來,且妾身曾聽聞姐姐言及此事,說那仙人確有莫大本領,並非歹人。”


    陳員外聞言應聲:“確實如此,那仙人當年確是帶著研兒平地飛天而去,那是何等的神奇啊。


    再者說,我陳某人經商多年,閱人無數,觀那女仙人確非歹人,我那研兒也定當無礙,必是有了大造化。


    想來如今隻有十歲,還是個孩童,歸來之事急不得,急不得啊。”


    李翠蓮聽罷抬手握住王柔的手,柔聲道:


    “夫君說的正是,姐姐莫要悲傷,眼下我這孩兒出世,日後長大可還要喚姐姐一聲母親呢。”


    王柔聞言,也止住了哭聲,看著陳員外懷裏的孩子,目露柔和,點頭應是。


    悠悠數載,轉瞬八年過去了。


    妄涼城,陳府!


    陳員外正在自家客廳悠悠踱著步子,手裏攥著酒莊的賬簿。


    嘴裏喃喃細語,也不知在說些什麽,時而嗬嗬一笑,時而又皺起眉頭。


    突然一聲清脆的喚聲,將其在沉思中打斷。


    “爹!老爹!你快過來,快來啊!”


    陳員外聞聲,驀然抬頭尋聲望去。


    笑道:“嗬嗬,星兒喚爹何事啊?”


    說著將酒莊的賬簿竟隨手一扔,在沉思中被打斷竟也不惱,奔著陳星飛踱步而去。


    若是旁人,定要大發雷霆,好一通教訓,即便其兩位夫人也是不行。


    此時的陳星飛已經八歲了,生的頗為俊俏,雙目閃亮如同星辰,著一身藍色錦衣。


    四仰八叉的坐在院落雨亭的圍欄上,倚著柱子喊道:“爹啊,你再給我換一位先生吧,孩兒都學膩了,不好玩!不好玩!”


    陳員外走到近前,入得亭來,聞言哈哈一笑道:“星兒啊,我的好孩兒,可莫要再為難老爹啦!”


    說著看向一旁的老者抱拳言聲道:“穆老先生,星兒他年幼,切勿怪罪啊。”


    這一旁站身的老者,姓穆,是這妄涼城頗有威望的教書先生。


    可謂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一生教書育人無數。


    據說這妄涼城的管事大人就是其早年的門生,如今這穆老已經七十三歲高齡了。


    是陳星飛記三歲起第十一位育書先生。


    老先生聞言,連忙躬身回禮道:“員外客氣,客氣啦,小老兒慚愧啊,慚愧!


    令公子天賦異稟,聰慧過人,如今隻隨我學習半年時間,小老兒一身之技藝,已經盡數習得。


    小老兒一生育人無數,如此良才,卻是生平僅見。


    小老兒一生常以才華自詡,從未信服過他人。今日不怕員外笑話,我對令公子卻是心服口服。


    如今也是該告辭的時候了,臨行前小老兒有一言,還望員外聽之!”


    說罷,正色看向陳員外。


    員外聞言,連忙拱手道:“先生之才華,陳某年輕之時便已聞名,先生有言盡管道來,陳某力所能及一定照辦。”


    穆老先生聞言,忙一擺手道:


    “非也,員外有所誤會,小老兒所言並非於己,而是令公子。”


    說著,伸手指向陳星飛,又道:


    “令公子之才,小老兒生平僅見,如此年紀,我這一身本領,鑽研了大半生的技藝,一看就會,一點就通,實在是令我小老兒瞠目結舌。


    在這妄涼城內,再無可育書之人。


    我敢斷言,令公子絕非池中之物,絕非這小小的縣城可以困鎖。


    日後需傾力,將其送出這區區縣城,員外還望三思,小老兒言盡於此,告辭!”


    說罷略一拱手,轉身踏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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