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一入口,還沒來及咀嚼品嚐味道,便被顧北囫圇的整顆吞咽了下去。


    “怎麽樣,甜嗎?”蒔蘿小聲的問。


    甜嗎?


    他還沒有細細品嚐,怎麽會知道這其中的滋味。


    隻是,當顧北看著蒔蘿那雙飽含著溫柔笑意的眼眸,真實的話語在嘴邊溜了一圈,悄然改變成一句——


    “很甜!”


    原主的成績差是因為底子差。


    蒔蘿以學渣自居是因為想要以補習為借口,和顧北多一些相處的機會。


    “作業呢?”顧北問道。


    蒔蘿從書包裏抽出記作業本遞給顧北。


    顧北接過本子,翻開,卻隻看見一片空白。


    他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修長的手指在茶幾上輕輕敲擊著,道:“今天的作業是什麽,你沒記?”


    蒔蘿看著顧北微微陰鬱的臉色,心中沒有一絲一毫的忐忑不安,臉上的神情依舊是笑嘻嘻一片。


    她的手肘撐著下巴,雙手支著腦袋,理直氣壯地看向顧北道:“我從來都不記作業的呀。”


    “那你作業呢,也從來不寫?”


    蒔蘿點了點頭,一臉理所當然的說:“對呀,從來不寫的。”


    顧北的眉心跳了跳,他用力深吸一口氣。默默在心中告訴自己,不能生氣,要淡定、時刻保持微笑。


    然而,蒔蘿的下一句話成功的讓他勉強維持著的微笑破了功:“反正寫了作業成績又不能變好,也是浪費時間,還不如不寫。”


    顧北很想說,既然你連寫作業都覺得是浪費時間,那麽還來找我補習做什麽,不是更浪費時間嗎?


    然而,他忍了又忍,終究沒有把這話說出口。


    顧北隨手抽出蒔蘿書包裏的數學課本,問道:“今天你們上數學課都講了些什麽?”


    蒔蘿一臉震驚的望著他,一副“你以為我會聽課嗎”的表情。


    顧北無奈,於是放下手中的課本,拿過一邊的練習冊問道:“那你們老師講課講到哪裏了?”


    蒔蘿搖了搖頭,繼續一臉懵逼加震驚。


    顧北深吸了一口氣,合上手裏的練習冊,努力耐著性子問:“那你們今天都上了些什麽課,這個你總不會還不知道吧?”


    “這個簡單,”蒔蘿笑了笑,抓起撂在地上的書包翻了翻,然後把文具盒甩在茶幾上,指著它道,“喏,文具盒裏有課程表,你可以自己看。”


    顧北:......


    補習的事情可是你自己主動提出來的,就這態度?


    顧北氣得想撂挑子走人,然而當他低下頭看著蒔蘿那雙無辜的大眼睛的時候,心頭的怒氣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給自己家的媳婦補習功課,就算在困難也得笑著繼續。


    他能怎麽辦啊,他也很絕望啊。


    於是,顧北索性攤開課本的第一頁,給蒔蘿從頭講起。


    中考對於他來說不過是去年的事情,初三的各科知識點還記憶猶新,講解起來也算是得心應手。


    但,補習是個講求雙方配合的事情。


    就算老師的耐心再好,水平再高,做學生的如果不合作,那麽最終的效果也是白搭。


    現在的蒔蘿和顧北也是這樣的。


    顧北認認真真的講解,然而蒔蘿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目光四處遊弋,時而看看桌子上的果盤,時而抬頭看天花板上的吊燈,時而盯著顧北的麵龐。


    但就是不落在茶幾的課本上。


    顧北講了一遍,發現蒔蘿正在盯著自己的臉看,便問了一句:“這道題聽明白了嗎?”


    “啊?”蒔蘿表現得有點兒懵,用力搖了搖頭道,“沒有。”


    “沒聽明白?”


    顧北皺了皺眉,難道他剛才講述得不夠詳細清晰?


    於是,他耐著性子又講了一遍。


    這一次講解的時候,因為對於題目足夠熟悉。他沒有一直低著頭看著課本,而是將注意力放在蒔蘿身上,隨時留意著她的反應。


    於是便發現了,蒔蘿之所以沒有聽懂的原因。


    不是因為自己講解的不夠細致明了,也不是因為她的能力不足。


    而是因為她的注意力根本沒有放在他所講解的試題上,一直盯著他的臉看。


    看他的臉做什麽?他的臉上有花嗎?


    顧北嚴肅的板起了臉,攥著筆用力的敲了兩下茶幾:“看題,不看題你能聽懂嗎?”


    “哦”蒔蘿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視線轉移到了顧北指著的課本上。


    但沒過兩分鍾,視線又移開了,四處遊弋不定。


    這樣的結果自然是,在顧北講完第二遍之後,蒔蘿依舊沒有聽懂。


    顧北被弄得徹底沒了脾氣。


    他索性摔下筆,和上課本,雙手撐在蒔蘿身旁,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說道:“就那麽喜歡盯著我看?那就讓你看個夠。”


    蒔蘿先是一怔,而後緩緩勾起唇角,微笑道:“既然這樣,我可就不客氣了哦?”


    於是,她毫不猶豫地對上他的目光。


    四目相對,漆黑的瞳孔中交替倒影著對方的身影。


    突然,蒔蘿直起了身子,兩人臉龐相隔的距離瞬間被拉進。


    溫熱的氣息混合著她身上好聞的香氣,在瞬間闖進他的嗅覺世界。顧北渾身一僵,整個人陡然變得呆滯。


    蒔蘿覺察到他目光的躲閃,於是伸手戳了戳他的臉頰。


    指尖登時傳來柔軟細嫩的觸感,美好的讓人舍不得離開。


    一根手指的接觸不過癮,蒔蘿索性上了兩隻手,帶上了些許的力氣在他的臉頰上揉捏著。


    他的麵龐看起來很清瘦,似乎沒有多少肉。但是捏起來卻是軟軟的,手感很好。


    在蒔蘿的手中,顧北的臉變成了隨意搓扁揉圓的橡皮泥,時而被擠成一團,櫻紅的唇嘟起,時而被拉長成線,皓白的齒盡數顯露。


    顧北回過神來,卻沒有伸手阻止,而是任憑著蒔蘿揉捏著自己的臉頰。


    時間有些久,顧北撐在沙發上的兩條手臂開始微微發顫。


    蒔蘿注意到了他因為長時間支撐而開始發抖的手臂,於是放開了肆意蹂躪的手。


    “看夠了?”臉上的肌肉有些發酸,顧北說這話的時候麵無表情。


    蒔蘿卻是搖頭道:“沒看夠。”


    半晌,她抬起頭,揚唇微笑:“你,我永遠也看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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