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新芽也不會先睡,而是陪著袁甜甜一起熬夜到淩晨三四點。


    可以說,袁甜甜是新芽手把這手帶出來的,是他耗費了無數時間和精力培養出來的大神寫手。


    如果沒有新芽的賞識,沒有他不厭其煩的教導,和耐心無私的幫助,袁甜甜根本不可能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裏成神。


    知恩圖報,袁甜甜一直都很感激自己的編輯。


    因此,當她得知自己哥哥所做的一切的時候,心中十分氣憤。


    但,在憤怒平息之後,她又什麽都做不了。


    袁新洲接受賄賂,協助不正當競爭,造謠誹謗。這些罪名疊加起來,足以使得袁新洲賠得傾家蕩產,並且獲刑入獄。


    袁甜甜不在乎財產的損失,但她卻無法不在乎自己親哥哥的死活。


    袁新洲不斷地在她麵前求情、哭訴,他提起他們小時候快樂的童年時光,提起兄妹之間的深厚情誼,提起他們已經逝去的父母,提起他如果入獄就會變得一片黑暗的人生前途。


    在袁新洲的曠日持久的連翻轟炸下,袁甜甜在一次的心軟了。


    她對不起一手栽培自己的編輯,但她更不想毀掉自己哥哥的後半生。


    在正義和親情麵前,袁甜甜最終還是選擇了屈服於不正義的一方。


    她選擇了沉默,選擇了縱容。


    從那以後,她再也沒有聽說過有關新芽的消息,也再也沒有創作過一個字。


    因為每一次敲擊下鍵盤,她總會想起自己沉默的縱容,想起自己助紂為虐的罪行。


    一想到這些,袁甜甜的心中便充滿了愧疚。


    曾經,她筆下的每一個字都是躍動著生命氣息的,都是最歡騰激越的存在。


    而現在,她覺得她配不上那些文字了。


    她的罪孽染黑了文字的純潔,她不配繼續留在網文界,不配再繼續創作下去了。


    後來,袁甜甜賣掉了父母留給自己的房子,拿著自己寫文攢下的積蓄,四處找尋著新芽的下落。


    她去過很多地方,找了很多年,卻始終沒有關於他的一丁點兒音訊。


    再後來,袁甜甜捐掉了自己的所有積蓄,並且自願成為了一名醫務誌願者。


    她的餘生,奔波於全國甚至於全世界的各個地區。哪裏有天災人禍、哪裏有疾病爆發,她總會在第一時間奔赴前線,絲毫也不顧惜自己的人身安全。


    袁甜甜用她一生的奉獻去彌補她犯下的過錯。


    她這一生,因為善良、愛心和無私的奉獻,獲得過許許多多人的讚譽、也獲得過不計其數的獎項。


    但在她彌留之際,依舊心存遺憾。


    她想,如果她當初能夠早一點發現哥哥的籌謀,如果她當初能夠勇敢地站出來大義滅親......


    可是,沒有如果。


    蒔蘿默默地看完了原主的一生。


    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原主就是一個值得同情卻有咎由自取的人。


    她突然想起這個時代一位已經逝去的詩人的詩——


    目擊眾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


    沒有什麽特殊的含義,隻是絕望到哀涼。


    蒔蘿正準備接收劇情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一聲聲憤怒的聲音。


    剛剛反應過來的袁新洲一邊憤怒的砸著門,一邊在嘴裏不幹不淨的怒罵著。


    蒔蘿看了一眼開著的窗戶,歎了口氣。


    這裏嘈雜的環境顯然已經不適合接續接受劇情了,她還是出去吧。


    於是,蒔蘿立即動身,動作敏捷地從窗戶裏翻了出去。


    落地的動作很輕盈,但她起身的時候卻差一點栽倒在地上。


    原因是,她忽略了自己這副身體的現狀。


    因為高熱還沒有消退,她身體還很虛弱,這樣劇烈地動作顯然超出了身體的負荷。


    蒔蘿正要掙紮著站起身來,左手邊突然出現了一隻寬厚的大手。


    她楞了一下,下意識地抬頭看大手的主人。


    不期然間,撞進了一雙璀璨深邃宛若星海的深藍眸子裏。


    那雙眼睛漂亮得驚人,讓人一不留神便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蒔蘿亦是愣愣的注視了一會兒,待到那人薄唇微揚,輕笑出聲的時候,她才恍然回過神來。


    她搭上了他伸出的右手,倚靠著他的支撐站起了身,被扶著在一旁的長椅上坐下。


    那人亦跟隨著她,在身旁坐下。


    他注視她,她也注視著他,一時之間,相顧無言。


    片刻後,男人開口道:“女士,你不覺得你現在應當對我說些什麽嗎?”


    男人說這話的時候,眉間輕挑,眸中閃過一絲揶揄的笑意。


    那神情分明是在說,我幫助了你,你不應該對我說聲謝謝嗎。


    蒔蘿顯然沒有體會到他的深意,亦或是,體會到了也並不想按部就班的執行。


    於是,她笑著道:“大叔,你的美瞳可真漂亮。”


    顧乾麟:“......”


    大叔?他才二十四歲,不過是打扮得成熟了些,有那麽老嗎?


    還有,美瞳?他這雙眼睛明明是純天然的深藍色好麽,根本沒有帶美瞳!


    還沒等顧乾麟說些什麽,蒔蘿便接著出聲問道:“可以告訴我是在哪裏買的嗎?我也想帶著玩玩。”


    顧乾麟:嗬嗬噠。娘胎裏“買”的,她要是想帶著玩玩的話,估計這一代是不可能了。


    下一代的話......


    看遺傳吧。


    說話間,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


    蒔蘿接通電話,是送外賣的小哥到了樓下。


    正巧,她也在樓下坐著,便走上前去報了電話後四位取了外賣。


    蒔蘿拿了外賣,再次回到長椅邊上的時候,發現男人依舊坐在長椅上沒有離去。


    於是,她抱著香噴噴、熱騰騰的食物,極為警惕的看了他一眼。


    顧乾麟被她這一眼看得失笑。


    不管身處怎樣的世界,她都是這樣,護食的時候不分性別、不分對象。


    總是這麽......可愛。


    顧乾麟,也就是顧傾城,於是目光寵溺的看著蒔蘿。


    在寵溺的注視下,蒔蘿暗暗地挪遠了與顧乾麟的距離。


    闊怕,總有刁民想要搶朕的飯!


    沒錯,顧乾麟深情脈脈的注視自蒔蘿看來,就是對自己懷裏外賣赤裸裸的覬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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