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某省,才知道叫“陽山村”這麽個名字的地方總共有八個,經過篩選,最後確定了現在這個地方。


    到了陽山村,先是借住在一農戶,經過幾天和農戶的溝通以及感情交流,打聽到十年前有家人不知從那裏抱回一個小女孩。據說這家就兩夫妻,一輩子不能生養,並且前兩年男人得癌去世了。


    第二天,二娃和斌子便找到了那家農戶。


    這是一個破破爛爛的房屋,用木材和樹枝做圍牆,房子也東倒西歪的,房上的瓦橫七豎八的好像要掉下來。


    一條狗懶洋洋的爬在院壩中間的地上曬著太陽,屋裏傳出幾聲老人的咳嗽聲。


    聽見狗叫聲,老人邊罵狗邊佝僂著身子從屋裏出來。


    二娃一看,估摸老人應該有六十多歲,雖然身體有些不太舒展,但動作看起來還算健康。


    “大媽,你家就一人嗎?”二娃從外麵喊到。


    “啊,是啊,你們幹什麽的?”


    “我們過路的,過來轉轉。”二娃覺得是不是搞錯了,這家也沒小孩啊。


    老人很熱情,好像是好久都沒見過來人一樣:“過來坐會再走吧,這太陽大地很,口喝來喝點水。”


    “不渴,謝謝你老人家!”二娃說著用手指指那隻狗。


    “沒事,狗不咬人,進來,沒事。”


    二娃用手拉開那道木材做的大門,和斌子進到院裏。


    “來,屋裏坐,外麵太陽曬。”


    “好的,大媽。”


    二娃到了屋裏並沒有坐下來,而是四處觀望。


    這應該是一間堂屋,最裏的左角擺放著一張已分不清什麽材質的飯桌,右麵挨著牆放著一副上了漆的棺材,棺材旁邊是個四方形的烤火坑。這個季節不需要烤火了,所以隻剩下滿滿一爐子灰。


    但在桌子底下二娃發現一張孩子的作業紙,二娃走過去勾著身撿了起來,忽然內心一陣狂跳。


    這是用鉛筆歪歪扭扭寫著幾個字的紙,雖然字寫的參差不齊,但二娃還是認出了,“爸爸”、“媽媽”、爺爺”、“奶奶”。


    二娃抑製不住拿紙的手開始顫抖,眼睛也潮濕了……


    “這也不知那裏吹來的紙,看他幹什麽!”老人家一把從二娃手裏搶過紙去,揉成一團丟在火爐裏。


    “來,喝水,這麽大太陽都喝了吧。”老人說著便遞給二娃一個搪瓷碗,碗上麵飄浮著幾顆像麥子一樣的東西,應該是本地“特產茶”吧。


    二娃稍稍平靜了下情緒,從老人手裏接過碗。


    臨走時,二娃深深地看了老人家一眼,這時他才發現老人頭發已經全白了,臉上的褶子和梯田一樣層層疊疊……


    借住人家告訴二娃,離這不遠的地方有一小學,隻有十幾個學生,老人家的小孩就在那裏上學。


    二娃繞過一道道田埂,一個破舊的小院出現在眼前,院裏四周還有些沒被孩子們踩踏幹淨的雜草,院子地麵也高低不平,十幾個孩子正在院裏蹦蹦跳跳,喜戲歡笑。


    為了不打擾孩子們,二娃和斌子站在一個不容易被人發現的角落,靜靜的觀看。


    二娃的眼睛不停的搜尋觀察著每一個身影,急切的想從中捕捉到屬於自己的那道影子。


    一個小女孩高聲叫喊著同學的名字,聲音尖細而甜美,二娃眼睛立刻鎖定了這個小女孩,忽然感覺有種從未有過的衝動,血液直衝頭頂,激動的自己張不開嘴。


    這孩子太像嚴婷了,她瘦瘦小小的,雖然穿著不是很新的衣服,但依然掩飾不住她那靈巧的身材。


    二娃嘴皮有點微微顫抖,鼻子也隨之輕輕跳動,他使勁眨巴幾下眼睛,抑製自己的眼淚不要流下來。


    斌子看著二娃一動不動地盯著一個地方,也順著二娃視線望去。確實太像了,簡直就是活脫脫的小嚴婷!斌子都看傻眼了,他無法掩飾自己的心情:“二哥二哥,絕對是,絕對是!”


    二娃轉過頭來,向斌子點點頭。


    孩子們放學了,一個個快樂的和小鳥一樣在田地的壟坎上挑躍。二娃的眼睛一直沒離開過小嚴婷,遠遠的跟在它後麵。他擔心她跌倒,他擔心她一不小心被雜草拌一下,他絕對再不會讓她在自己的眼前消失,不會讓她再次受到任何傷害!


    目送小嚴婷進了老人家的小院,二娃才和斌子回到住地,他知道,自己今晚應該能做個好夢,睡的也應該是這麽多年來最香甜的一次。


    第二天,二娃找到當地村長,給他描述來龍去脈,希望村長出麵把這事解決一下。


    “這事不好辦,你口說無憑啊!再則這事過去這麽多年了,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我們就知道人家從外麵撿了個孩子回來。”村長頓頓接著說:“你知道,我們這地方偏僻,山高皇帝遠的,信息閉塞,大家都是按老祖宗千百年流傳下來的民俗做事,你這事,我還真幫不了你。”村長搖搖頭很無奈地說。


    “這樣,你先找老太太商量一下,看她是什麽口氣。”村長給二娃出了個主意。二娃想想也是,最起碼還不知道老人家那邊是怎麽回事、什麽意思,應該先去找找老人家看她怎麽說。


    二娃不說則罷,一說,老太太立馬臉色都變白了。“我家老頭十年前撿的,說是被人丟的。你有什麽證據說是你的孩子?你這麽多年幹啥去了?自己的孩子都看不好?”老太太生起氣來說話鏗鏘有力,顯得異常激動,一雙像老樹皮一樣的手顫顫巍巍。


    就在這個時候,從圍欄外麵男男女女湧進足有十幾個人,手裏都拿著棍棍棒棒,嘴裏不停都喊叫,把二娃和斌子團團圍住。


    其中一個手裏拿了一個斧頭把子,朝二娃嗓道:“幹嘛,想搶人啊!”


    後麵的人都紛紛叫囂:


    “那裏來的,趕出去。”


    “什麽人這麽大膽,敢跑這裏來搶人。”


    “給他打跑了。”


    這時就聽村長在人群後麵喊到:“幹什麽幹什麽你們,打群架啊,都閃開!”


    “幹嘛,你們?有事說事,幹嘛要動粗呢!”


    村長來到二娃身邊,指著後麵一幫人:“看見沒,年輕人,趕快走吧,時間長了我可保不了你啊。”


    二娃笑著跟大家解釋:“各位,各位,聽我解釋,我不是來搶孩子的。我隻是丟了孩子,現在也隻是過來看看,確認一下,沒有搶的意思,大家理解,理解一下一個丟了孩子父親的心情。”


    “你丟了孩子跑這裏來找什麽,滾回去,滾。”其中一個三十來歲的年輕人憤怒地說。


    斌子在一邊早看不下去了,竄過去手指著那個年輕人:“你嘴放幹淨點,讓誰滾!”


    “讓你滾,怎麽了,不滾打死你,試試。”又一位站在年輕人後麵的中年人惡狠狠的說。


    斌子又往前一步,被二娃一把拉住:“幹什麽,回去。”說完舉起兩手,“鄉親們不要誤會,不要誤會,如果你們理解不了,那我們走,放心,我們不是壞人。”二娃說完拉著斌子就往外走,斌子不服氣的嘴裏嘟嘟囔囔的。


    出了院子,二娃回頭對斌子說:“在這地方是不能和他們發生矛盾的,鄉親們不知道底細,現在和他們講道理是講不通的。再說這地方這種事情一定是很多的,大家都習以為常了。”


    “走,我們現在去縣城。”


    “去縣城幹什麽?”斌子有些不解地問。


    “找公安。”二娃說完飛一般直奔大馬路。


    公安局聽了二娃報警,立刻帶上二娃,開了兩警車,驅車直奔陽山村。


    這時的鄉親們早已散去,而小嚴婷也已放學回家。在院壩中間一個長條凳上,老太太緊緊地抱著小嚴婷,流著眼淚,生怕一鬆手,小嚴婷就會像小鳥一樣飛走。而小嚴婷則緊緊的爬在奶奶肩上,也委屈的摸眼淚。


    “老人家,孩子是怎麽來的?”領隊女警察過去,蹲下身問。


    老人家好像並不奇怪警察的到來,用衣袖擦擦眼角:“我男人撿的。”


    “那老爺子人呢?”


    “死了”老太太回答。


    “是這樣,老人家,現在人家孩子的親身父親找來了,人家要領走小孩的。”


    “憑什麽要領走我孫女?我從一個奶娃養這麽大了!憑什麽他說是他孩子就是他孩子,無憑無據的?”老太太雖然盡量壓低聲音怕嚇著懷裏的小嚴婷,但憤怒的表情還是展現無遺,說完生氣的把臉轉過去慈祥地看了看懷裏的小嚴婷。


    “這個我們當然要經過調查取證的,有個過程,不過,老人家,孩子不論怎麽來的都是不合法的,販賣兒童罪很大的。”女警察有意刺激一下老人家。


    女警察對身旁一個警察說到:“去,把村長找過來。”


    這時幾乎全村的人都又聚攏過來,大家指指點點,議論紛紛,這裏還是頭一回來這麽多警察。


    村長過來後,女警察把村長叫到一邊告訴村長:雖然孩子現在還不能確定就是來人的,如果一旦確定孩子是要歸還孩子親身父母的,至於孩子具體怎麽來的,因為當事人已不在了,所以暫時就不追究了。


    但女警察也明確告訴二娃:要確定孩子是你的,需要經過dna檢測後。但考慮孩子尚小,老人又年紀大了,需要考慮具體情況來處理這事。


    二娃懂這個,這事不是一天兩天能完成的。另一個警察剪了孩子幾根頭發後收了起來,回頭告訴二娃:


    “你等著結果吧,結果出來,我們會通知你。”


    然後女警察把村長叫到一邊,讓他這兩天好好做做老人家思想工作。二娃也當場表示:“我願意承擔老人家的一切生活後事,如果她自己願意,我可以把她接去我家和我們一起生活,我保證當自己親生母親一樣對待她。另外,我會為你村捐錢修建一所嶄新的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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